碎石散落的荒山野嶺中,馬龍和度厄抬起頭,向醫院里望過去。
“哪兒呢?鬼呢?”
話音剛落,四樓窗子里黑煙忽然向四周散去,匿藏在樓中的黑色中,窗臺上只剩下了失去玻璃的窗框。
馬龍仔細看了半晌,不禁撓撓頭:“意哥,鬼在哪兒呢?我怎么沒看到?”
“那這么輕易看到的能叫鬼么。”顧意斜著眼,目光又落在了那行血紅大字上。
他們死了,我出來了。
這話里的“他們”是什么?“我”又是誰?
出來的那個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樓里還存在有別的東西?
“先走吧,這個時辰不吉利。”度厄忽然開口,“等晚上再來,比現在要好一些。”
顧意微微一愣:“大白天比晚上還不安全?”
“你的命格、現在的時辰和醫院的地位,三煞懸天,再待下去會陽氣受損的。”
“聽起來很牛逼,怎么辦意哥?”馬龍問。
顧意摸了摸自己的腎,心驚膽戰地點點頭:“走吧,陽氣可不好補,等晚上再來。”
說話間,幾人轉身跨過了荒草叢,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蘇爽和伍思哲已經完成了四周山色和醫院樓體的取景,兩人將設備收回了后備箱,回到車上,放著嗨曲兒等著他們。
“意哥,有什么發現么?”
馬龍剛想搶答,被顧意狠狠瞪了一眼:“沒什么發現,一切正常,咱們先去山下的村子轉轉吧。”
“上車。”
隔著廣闊規整的梯田,山腳下就是斷魂山附近唯一的村落——陸家莊。
村子沿著河邊修建,紅磚壘砌的屋子一個接著一個,在山腳排成半圓的弧線。
屋與屋之間相連接的,還是靠人踩出來的硬土路面,中間有根高大的木柱撐著鐵皮喇叭,看上去非常落后。
臨近村口,河岸上搭著一座破石橋,多年沒有經過修繕,想要過車幾乎很難。
“就在這兒停吧,我們走進去。”
“好。”
“記得開攝像機,村子里也取個景,這樣的鄉土人情可以剪成番外放到公眾號和微博。”
伍思哲踩下剎車,到村口的大榕樹下停住。
幾人站在橋邊向村子里看,第一感覺就是很安靜,沒有雞鳴狗吠,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蘇爽打開攝像機,四下環顧了半晌:“沒人啊?又是一個荒村?”
“肯定有人的,田里還種著莊家呢。”
“怎么比感覺比黑水莊還要荒涼啊?”
“黑水莊后遺癥。”伍思哲的概括簡潔明了,“我去旁邊拍一下。”
話音剛落,樹下忽然傳來“咔嚓”一聲。
眾人嚇了一跳,聞聲轉頭。
聲音的位置就在背后,是縣里租借來的那輛破車被石頭砸碎了擋風玻璃。
而在車前,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頭正拽著一個七八歲大點的男孩,滿臉嚴肅地看向他們。
“我靠,哪兒里的倒霉孩子!”
馬龍臉色巨變,咬著牙跑到車前頭。
已經破碎成蛛網狀的前擋風玻璃凹陷下去很大一塊,透過破洞看進駕駛室里,檔把和座椅之間正嵌住了那塊罪魁禍首的石頭。
“他媽的,我交了三千押金啊,這破車,小孩子扔石頭都能砸破?”
馬龍一臉怒意,轉頭看向了村路邊的爺倆兒:“賠錢,他媽的,什么窮山惡水!”
聞聲,老頭拉著小孩向后一躲,眼神里都是警惕。
顧意伸手把他拽回來:“行了,咱們還得在這兒逗留一段時間,別跟村子的人產生了矛盾。”
“不是,這……這車讓他們砸了啊。”
“回去算報銷,別計較了。”
馬龍忍著一口悶氣,推到后面沒有說話。
此時,顧意遞了個眼神給了蘇爽。
在這種排斥外人接近的山村里,女人出面通常要比男人出面更有效果。
“大爺,這里是不是陸家莊啊,我們是來找親戚的。”
聞聲,老頭的臉色忽然大變,伸手抓住孩子的手,連拖帶拽地過了石橋,慌張沖著村子里跑去。
蘇爽一臉不解:“這什么情況?我說錯什么了?”
“沒有啊,說的挺好的。”伍思哲非常捧場。
“意哥,這老頭為什么這么害怕我們?”
顧意若有所思地看著老頭逃走的方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升騰而起。
“有點不對勁兒,走,跟上去看看!”
聞聲,五人拔腿沖進了村子。
老頭的腳程不快,又拖著個半大點兒的孩子,所以很快就被他們追了上來。
……
村子中間靠山的方向有一座很大的空地,左右插著藍條的白旗,中間有幾十多個男女老少席地而坐。
這些人互相圍成幾個套在一起的大圓,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有點像開會,又有點像神秘的禱告。
追到空地的幾人見狀停住,只見那老頭拖著小孩就直奔空地跑去。
不一會兒,人群里走出個形銷骨立的中年男人,黑衣黑褲,臉很長,頭發稀疏的像是長不出毛的鹽堿地,越近越能看到裸露的頭皮。
五人下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心中有些警惕。
孔夫子說了,這種面相的人,通常都不好惹。
果然,男人岔步走了過來,在五人身上分別打量,就像是在菜市場挑蔬菜,尤其是在蘇爽的身上看了許久。
顧意轉頭看了眼度厄,度厄表情平靜地搖搖頭。
“您好……”
“你們是干什么的?”
顧意聞聲露出微笑:“我們是來玩兒的,途中路過了這個村子,想進來看看。”
“看完了?”
“看完了。”
“看完了趕緊滾!”男人一臉敵意,狠狠瞪了顧意一眼,“以后別到村子里來,這里不歡迎你們!”
顧意覺得有些尷尬:“那個……”
“跟他們廢什么話啊,砸了車就想這么糊弄過去?門都沒有啊!”馬龍忍不住了,張嘴就是數落,“我的車被他砸了,你說這事怎么辦!”
男人聞聲轉頭,看向了老頭。
此時,老頭打了個寒顫,十分懼怕地蹲在了墻角,肩膀抖的厲害。
“誰砸的?”
馬龍伸手一指:“他孫子,肯定是他孫子!”
男人盯了馬龍半晌,最后向空地比了個手勢。
很快,人群里又走出來兩個男人,手里握著棍,面露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