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在煙酒柜臺,聽著兩個男人低聲的說:
“……還不是為了搭上鎮長?這鎮子里,服裝廠廠長再怎么厲害,能厲害得過鎮長?總要給鎮長留幾分面子的嘛!哪里能說退親就退親了。”
“就是說啊,說是開始訂結婚日子了,那個卜潔去裴家鬧了這么一場,反倒讓兩家提前結婚了!”
在糕點柜臺,兩個女人又嘰嘰喳喳的說話:
“……哭哦!不肯,說是怎么也不肯嫁裴遠志!說是被她爹打哦,你看,今天都沒有來上班,小姑娘也可憐,嫁給這種男人以后有得鬧了!”
“這趙元祥怎么也這樣啊?要我是不愿意讓女兒嫁給這種女婿的,聽說花花情史多了!”
“唉,男人和女人想法不一樣啊,男人們覺得這個事情也沒什么,還覺得女人小氣呢!”
“那趙元祥的老婆也不好,自己女兒,怎么也不疼愛點,這種男人哪里好嫁的,家財萬貫也不好嫁過去的嘛。”
“誰知道呢,一家不知一家的事。”
在日用品柜臺,又一男一女嗑著瓜子在閑聊:
“……哎喲厲害哦!在裴家撒潑打滾兒!說肚子里有裴遠志的孩子,還把裴遠志以前那些什么女朋友都扯出來了,陳桂珍拿她沒有辦法。”
“后來怎樣?”
“不知道,關著門,當人家都是聽不見的。再說了,畢竟鎮長的侄子,誰敢去說什么。”
“唉,我看這個卜潔是不會罷休的。”
“那肯定!反正趙幼青是弄不過那個卜潔,以后有得鬧了。小趙姑娘倒是蠻好的,干活一點不偷懶,別人說幾句就說幾句,一點沒有架子。哎,說是他們家三個女兒,趙元祥最不疼她了,唉,這輩子作孽了!”
林霜霜聽著這些,心里真不是滋味。
唉,原本還以為,上回那么鬧一鬧,讓馮雅萍清醒一下,也順便解救趙幼青。
卻原來,趙幼青那個小姑娘,還是沒有逃脫命運。
可是,她林霜霜又能怎么樣呢?
她又不是菩薩,事情都這樣了,人家父親就是不愿意退親,誰還能憐惜這個無辜的姑娘呢?
世上就是有這種不顧兒女幸福的父母,唉!
林霜霜暗自嘆氣,連選東西的興趣也乏了,在文具柜臺站著,眼睛看著柜臺里的東西,心里直替趙幼青可惜。
葉銘陽卻過來了:“霜霜,還沒買好?”
“同志,我買這個。”
林霜霜指指柜臺里一支再普通不過的鋼筆,一邊遞錢給營業員,一邊轉頭和葉銘陽說:
“嗯,實在沒啥好東西,你看,連鋼筆都只有一個模樣,送人家簡老師,好壞算拜師禮,真有點拿不出手,可也沒有辦法了,就這個吧。哎,你這么快就過來了,買著羊肉了?買著了干脆也送簡老師一些。”
葉銘陽嘆氣:“沒買到。唉,我正在選呢,來了個女人,說羊肉她包了,不許賣了,要送什么服裝廠廠長家的禮,讓人幫她砍好,一會兒有汽車來載。我說我先來的,她白了我一眼,和收購站的人嘀嘀咕咕幾句走了。”
“收購站老頭和我賠禮,說那個女人叫陳桂珍,鎮長的弟媳婦,他們得罪不起,讓我明天再來,他給我留著。那女人已經走了,收購站老頭一把年紀了,對我客客氣氣的,我總不好為難一個老人。明天吧,要是何經理明天來了,我明天下午來守著買。”
林霜霜眨巴眨巴眼睛:“陳桂珍?說要送服裝廠廠長家?”
“對,她這么說的,什么給趙廠長送點禮,早早的讓兒子把婚事定下來什么的。”
林霜霜冷笑:“把婚事訂下來……切!要是別人就算了,陳桂珍啊,那咱們可不能算。”
“這女人……欺負你了?”
“不是。她沒欺負我,但是,她就是裴遠志的娘,她買了羊肉肯定是……”
林霜霜話還沒說完,葉銘陽拉了林霜霜就往外去:“走!回去!買羊肉!”
林霜霜拍開他手:“哎,等等,你知道發生什么,你就要回去啊?”
“我不管!只要和裴遠志有關,我就不舒服,走,我去把羊肉包了!”
“你傻不傻啊你,你到底是跟羊肉過不去還是和你的錢過不去啊?”
“怎么?你不去?你是不是還喜歡裴遠志?”剛才還寵溺看林霜霜的男人,這會兒滿眼氣惱的瞪著她。
林霜霜皺眉:“哎哎哎,你別瞎說啊,還是我告訴你的,陳桂珍是裴遠志的娘,我喜歡裴遠志干什么呀我!”
葉銘陽胸口起伏著,依然很生氣,嘟囔了一句:“可你以前喜歡他!你還和方玉蘭說,你要和他私奔!”
一提這個,林霜霜自己還氣惱呢!
你說這原主,怎么就喜歡這么一個渣男呢?眼睛怎么長的啊?
關鍵還和方玉蘭那樣的女人交心,啥話都說,真是識人不清。
林霜霜也生氣了,對著葉銘陽低喊:
“你也知道是以前啊?那你以前還不喜歡我呢!你以前還說誰不離婚誰是狗呢!”
“我……”
葉銘陽愣住,張嘴說不出話來。
輪到林霜霜生氣:
“我話還沒說完,你就吃干醋!你啥都沒明白,你敢跟我提以前!你要這么計較,成,我也計較!我對你以前的態度很不滿,我不和你過了!不還說誰不離婚誰是狗的嗎?我總不好讓你當狗,那我先走,走啊,咱們找你舅舅去,讓他給我們主持一下,寫個文書,咱倆離婚!”
林霜霜甩著手轉身就走,氣勢洶洶。
她還真受不了,剛才還滿眼甜蜜的男人,一提起裴遠志,竟然敢跟她瞪眼睛!
平白的吃干醋,那可不行,一定得一次過治了他這毛病!
葉銘陽一看這樣子,一點沒含糊,趕緊追上去,繞著她轉圈圈:
“霜霜霜霜,哎,你別這樣,我錯了我錯了,我這不是急嗎?我看見過你和他在廟會上說話,你……眼里都是他的樣子,一想起那個,我扎心扎肺的疼!好了好了,我錯了,我不想了,我不說了,以后都不說了,你別生氣了,老婆!”
林霜霜在供銷社門口站著,眼睛望著遠處,胸口起伏,不出聲。
葉銘陽咧了咧嘴,慢慢的靠過來,趁著這會兒沒什么人,在林霜霜腮邊快速的啄了一口:“我錯了。”
林霜霜大力擦一把臉,依然凜然不可侵犯的站著,當不肯就范的女英雄。
葉銘陽一把拉著她,直直的往供銷社邊上的小弄堂里閃身進去了。
“別拉我,放手。”
男人沒放,力大無比,動作迅速,并視弄堂里一個搖搖晃晃走過來的老太太如無物,果斷的把林霜霜咚在墻上。
唇齒霸道的廝磨輾轉,耳畔溫柔的低聲輕語:
“我錯了,再不提以前的事了,我不離婚,是狗也不能離婚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