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燃并沒有因為到了冬季,就放棄訓練,反而加大了訓練力度,但是除了用食物給士兵保持熱量,這穿著上還得想點辦法。
于是與阿離商量,兩人依照各自的記憶,幫程家改進了一下紡織的機器,使他們能利用羊毛來紡織毛衣。這毛衣在冬季初步上市,即便剛剛生產出來,有很多問題,非常粗糙,卻仍得到追捧,一度賣到脫銷。
甚至連趙玄清都下大成本去采購,即便她知道這個程家是李家的親家,卻也顧不上那么多。她太知道冬季能給士兵保暖的裝備,可以給戰斗力帶來多少提升。
這讓顧清書不得不臨時雇傭許多人手,緊急擴張產能,日夜雙班倒的進行生產供應。
當然,魏燃的敢死營每人都有一件,并不因為產能的問題而有所耽擱,這算技術轉讓帶來的收益,同時也讓程家的財政終于有了進項,不至于虧得太厲害。
十一月下旬,大雪如鵝毛般飄落,沒有幾天,積雪深厚到戰馬也無法奔馳。吐蕃與河西節度使的軍隊都徹底蟄伏下來,甚至連斥候都不再派出。
魏燃從阿離那里知曉,趙玄清有意在開春雪化的時候進兵廓州,拿下廓州城。
廓州是大唐與原吐谷渾的邊境州,而吐谷渾現在又是吐蕃的后勤大營。
吐蕃現在攻占了廓州,隨時都能從此出兵進攻河州,若是河州一下,便能長驅直入蘭州,而蘭州目前又是武威軍的大后方。
蘭州一失,等若是后路被斷,就得吃大敗仗。所以趙玄清這邊絕對不可能出兵穿過積石山往北去幫她父親打鄯州城的。
只有占領了廓州這個重要的交通節點,才能有一個戰略支撐點,從蘭州與廓州兩地攻打鄯州城,還能切斷鄯城與鄯州城之間的支援。
即便無法徹底切斷兩個城池的聯系,雖然不能將其后路斷絕,卻也能牽制吐蕃一部分兵力,讓趙琿那邊開春后可以順利攻城。
整體戰略雖然沒錯,但魏燃卻對開春以后才發起進攻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正好趁著黃河封凍的時候,進兵廓州,方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昔年李靖滅蕭梁,伐突厥,無一不是趁著惡劣的氣候忽然奔襲到敵軍大本營當中,一戰克定!
況且吐蕃拿下鄯州不久,鄯州本地的抵抗勢力尚未平滅。而吐蕃又要應對武威軍的攻伐,平時也騰不出手對付境內的反抗勢力。
而這一個冬季,雙方被迫罷兵,剛好給吐蕃騰出足夠的時間平定新征服的領地內部問題。來年開春,吐蕃內部早已一片穩定,那時要拿下吐蕃難度只會更大。
魏燃考慮著該怎樣發出自己的建言,好說服趙玄清在冬季尋一個恰當的時機西征廓州。
他正計劃這么做的時候,而十一月末,河州城卻來了位正道武林的大人物,棲霞劍派掌門卓瀾滄。
她的到來,令河州城正道勢力大漲,吳心菲不想自找不快,乘著大雪北上蘭州,卻往她師父那里而去。
不知為何,崆峒掌門常玄一也趁著冬季離開了河州城,據他的說法,是想趁著冬季,去探聽河湟地區吐蕃人的情報。只留下了崆峒派兩個資歷比較老的長老在此。
魏燃想到阿離說過,卓瀾滄似乎曾經與血河尊者有舊,想著趁這段時間沒什么大事,且先扮演一下大肚子和尚來試探一番。
正好這幾日,兩名崆峒派的長老總喜歡在處理完武威軍交給他們的事物后,就到酒店溫些熱酒喝。
他想到血河尊者與崆峒派算是有仇的,便想在酒店中戲耍這二人一番,好引起卓瀾滄主意,再想辦法見一見此人,旁敲側擊一番血河尊者的往事。
于是他找了個暗處,施展縮骨功,再次變做血河尊者的模樣,換了身袈裟,大大咧咧的走進了酒樓。
這個天氣,酒店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些輪休的士兵。
這兩個長老在二樓一群當中倒是顯眼,魏燃一走上來,就坐到二人旁邊。
這兩人抬頭看向魏燃,卻并沒有魏燃意料中的慌張。
其中一個長著山羊胡子的道士捻了一下胡須,笑道:“尊者別來無恙?”
魏燃立時察覺到酒店中的情況不妙,隨即想起卓瀾滄雖然在正道當中名望極大,然而吳心菲卻完全沒有必要離開河州城,最多躲起來不見便是。畢竟正道還得賣武威軍的面子,不可能直接對她動手。
然后常玄一的離開,也顯得非常刻意。他與卓瀾滄是舊識,不可能在卓瀾滄剛到,他就遠遠離開河州,這樣讓外人看來便顯得他與卓瀾滄有著矛盾一般。
而且兩個崆峒派長老,武功還不到后天大圓滿境,整日里到這酒店晃來晃去,明顯就是在釣魚啊。
魏燃真想拍自己一個耳光,最近為練兵和軍略上的事情用神太多,以至于這么簡單的陷阱都沒看出來,還直愣愣的一頭扎進去。
他沒再繼續愚蠢的打招呼,而是向著窗外跳去。
然而窗外卻不知何時已經埋伏有一人,臨空一掌將魏燃擊了回來。
魏燃無奈騰回原處時,窗外那人頂著風雪也跳了進來。他摘下斗笠,便是傳聞離開河州城的常玄一。
“孟兄,何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魏燃緊張之下,甚至連血河尊者的俗名姓孟都沒太在意。
同時吳心菲也裊裊的從樓下走上來,難得一見的是步闌珊與她并肩而行。雙姝一邪一正,都是面帶微笑的看著被困在場中的魏燃。
這時那群也站了起來,竟然都是關中各門各派的武林人士。
“家師曾與孟先生有舊,不愿見到孟先生多行不義必自斃的現場,此時正在樓外等著消息呢。”
步闌珊朝魏燃拱手行禮,看上去沒有絲毫敵意,然而魏燃卻從她的佩劍上感受到了強大的劍意正在醞釀。
吳心菲掩嘴笑道:“卓掌門既然不想見故友命喪當場,又何必坐鎮店外,隨時阻截呢?說到底,還是不想見到大欲如來宗繼續有人傳承下去罷了。”
然后轉頭看向魏燃,“大師,當日心菲故意點出你的身份,你可知其意?”
魏燃將自己代入到血河尊者的立場上說道:“你這小妮子,卻是比你那師父陰險得多,難怪沒有殺掉那幾個純陽教的牛鼻子,便是想將消息放出去,好讓老子往日的仇家一個個來尋某晦氣是吧。”
“尊者現在想起來,似乎有些晚了呢。畢竟我天魔宗,也不太想看到大欲如來宗在這西域之地重新復活過來。”
一瞬間魏燃便想到了天魔宗的利益所在,近些年天魔宗的基本盤都放在了西域商路上。而西域這些邊民和牧民,信奉佛教的占絕大多數。
大欲如來宗在中原是佛門中的魔道,但在這西域之地,人們的心思淳樸,相較而言沒有中原人那么多的固有觀念,因此比較容易接納一些佛教宗門,哪怕是魔門。
想必當年大欲如來宗在西域的信徒不少,因此再次出現,才會讓天魔宗不惜聯手正道武林勢力,也要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