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字營營官的表現不過是在軍中再增一個笑料,但魏燃的表現,卻讓圍觀的眾人連話都說不出來。
兩名軍法官行刑的節奏一樣,葵字營營官挨了多少下,魏燃自然也挨多少下。
葵字營營官在第七下的時候就充不起好漢,而魏燃直到第十下,眼神還依然明亮如初,雙手交叉置前而拱起的后背,除了上面紅了一片,沒有任何發紫的跡象。
打到了第十四下,趙玄清親兵當中便有人低聲驚呼起來,“斥候營那猴兒的記錄被打破了!”
聽得趙玄清額頭青筋直跳,回頭望去,“你是否也想破一下記錄?”
那人立刻噤若寒蟬,目視前方。
當然趙玄清能讓他們不敢說話,卻禁不了這群人心中在數魏燃接下去的受刑棍數。
十五,十六,十七……我曰,都尼瑪三十棍了,這家伙居然還沒坑一聲。這副表情,可不像是打腫臉充胖子啊,真是條好漢,老子算是服了!
葵字營營官在抽完三十五軍棍后,人就趴在了地上,以他那副體型,背沒給他抽斷就已經算是能抗了。
軍法官也不想太過得罪人,見到對方都像條死豬似的趴在地上,手上的勁道便小了不少,只聽聲音很大,實際沒用多少力。
而魏燃五十軍棍結束,還昂然站立,腳都沒抖一下。
趙玄清見狀,先命人將葵字營營官帶下去治療,然后開口問向軍法官,“他沒使一點內力?”
軍法官不敢隱瞞,“回稟將軍,行刑時,的確沒有感到內力的反擊。”
趙玄清下馬,搶過軍法官手中的軍棍,走到魏燃側面。
她身量極高,魏燃以縮骨功偽裝后的體型在一米八出頭,但趙玄清站在身前比自己還要高上些許,當有一米九的樣子。
她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魏燃,顛著手中的軍棍戲謔道:“當日與你交過手,可看不出你有這本事。”
魏燃目視前方,“當日是將軍攻,卑下守,將軍自然不知道卑下還有一身練得算是不錯的外門橫練功夫。”
趙玄清走到魏燃身后,“行啊,你是條好漢,那再看看接本將五十軍棍,可還能一聲不吭?”
說著將棍子當成鞭子用力抽下去,這力道與軍法官手中的力道回然不同,雖然并沒有加持內力,不過用勁的手法卻是外門功夫中最上乘的那種手法,能夠將勁道滲透進人的骨髓里面去。
挨上一棍,魏燃差點便叫了出來,這一棍子的作用點不是肌肉,而是直透骨髓,痛也讓人痛徹心扉。
他咬著牙,“將軍,軍棍行刑,不是這么打的吧!”
趙玄清似笑非笑的說道:“怎么?本將可沒有使內力,你就撐不住了嗎?”
“將軍,你使的哪里是棍,根本就是鞭法吧!”
“見識不錯,你不是外門橫練嗎,正好,本將習武筑基也是從外門練起,就用外門功夫打你的外門橫練,不算違規,還有四十九棍,要真是好漢就憋著別叫出來!”
第二棍下去,魏燃當場就大叫出來,但并非發泄似的叫,而是利用叫聲將棍中滲透進體內的勁道吼出來,用以減小對骨骼和內臟的破壞。
他真實實力當然不會將這區區棍刑放在眼里,即便趙玄清用上內力,也有把握生抗下來。不過他現在扮演的不過是個團練頭目,怎么可能有那樣的能耐,因此還得適當藏拙,不能表現得太過出彩。
圍觀的眾多士兵,心下終于緩了下來,開玩笑,挨了五十一軍棍才破功,想必以后很多年都不會有人能破此人記錄了。
趙玄清卻是面帶笑意,一邊打一邊說道:“你小子倒也奸猾,其實并不是忍耐不住,而是曉得通過這種方法減緩受到的傷勢是吧。咦?你的外門功夫境界很有些高明啊,竟然懂得利用筋肉的收縮來緩解我鞭勁。”
魏燃再被識破,回頭苦笑道:“將軍,我知錯了,拜托你別變著花樣改變用勁方式來毆打于卑下了。”
“你以為你的兵練得不錯,又還懂一點帶兵打仗的本事,便驕橫得很是吧。軍中最講規矩,你今日無視規矩,規矩自然不能無視你,好好受著!以為這軍棍是打給你撓癢癢的嗎?!”
這五十軍棍當真不好受,打得魏燃那是一陣皮開肉綻,整個脊背上面萬紫千紅,沒一塊好肉,簡直比被抬走的葵字營營官還要凄慘。
總共一百軍棍受刑完畢,魏燃愣是站著受完,從始至終沒有趴向地面,倒是令趙玄清有些佩服。
她扔去軍棍,跨上戰馬,厲聲警告道:“以后誰再敢在軍中帶頭毆斗,便一百軍棍受之!打死勿論!”說完便率領親兵揚長而去。
魏燃的傷看著嚴重,但要恢復其實就是多吃兩碗飯的事。
他沒有披衣服,在眾人頗為崇拜的目光中,帶著敢死營兩百受過刑的軍士一同返回了自家軍營。
發生的這些事,自然早就傳遍營中,因此魏燃帶人回來,自然受到熱烈歡迎。全營對于魏燃的向心力更加凝聚,而那兩百與魏燃一同打架的人,更是自視為魏燃的親兵,對其擁戴一時無兩。
而魏燃的名頭也在河州武威軍中響亮起來,不說他破了那個記錄,就是硬抗趙玄清一頓毒打還能挺立不倒的,那也是真男兒了。
威名自然伴隨威勢,既然知道了程家貨棧對敢死營進行肉類供應,那其他人也就不敢去打程家貨棧的主意,同時程家在整個河州境內的生意,也沒有哪個敢不給面子的去找麻煩。
這反而使得程家內銷的生意做得不錯,同時軍中也有一些軍營有點閑錢的,也愿意到他們家訂購肉食。這拓展的一點生意雖然還不足以抵消對魏燃練兵支持造成的損耗,卻也讓程家總管事顧清書有了些信心。
而此時,河州這邊還算安定,吐蕃沒有再進攻過此地,給了魏燃充分的練兵時間。
而鄯州那邊,吐蕃據赤嶺、河湟,對敵南下的涼州河西節度使軍團,雙方互有勝負。原本河西節度使趙琿還一度占據了些許優勢。
拔除了鄯州城附近的所有軍堡,準備一舉拿下鄯州城,這樣就能控制住湟水下游一帶,以此為據點,繼續向西往鄯城(今西寧)而去,逐漸拿下湟中與湟源的控制權。
可惜到了十月中旬,天氣寒冷,驟降冰雪,節度使趙琿只能帶著人馬灰溜溜的撤退,放棄鄯州城,退回蘭州境內,以待來年。吐蕃也贏得了喘息時機,重新奪回軍堡,布置出了一系列堡寨防線。這骨頭變得越來越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