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沒去過莫斯科甚至都沒離開過勒拿河,但我敢肯定很多莫斯科人也許都沒聽說過雅庫特共和國。”
“俄羅斯太大了”大伊萬無精打采的說道。
喜歡賣關子的大伊萬遇到話嘮的伊沃希夫船長同樣抓瞎,自從中午吃完飯出發到現在,這船都開進紐亞河了。這位不知道寂寞了多久的話嘮船長仍在拉著“來自大城市見多識廣”的大伊萬聊天。
相比一點兒聊天玉望沒有的大伊萬,這條船上混的最好的就是冰糖,畢竟船尾那一盆特意為它準備的活魚活蝦可是實實在在的,這比當初還得替石泉看守魚竿方便多了。
“小伙子們,前面就是你們要去的那座廢棄林場了。”
伊沃希夫船長關掉發動機任由船只靠著慣性和水流的推動緩緩向前。
兄弟三個聞言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視野內,在紐亞河的東岸原始森林像是被熱刀子在黃油上狠狠抹了一下,視野內能看到的只有稀稀拉拉的次生林和幾條幾乎廢棄的伐木道。
“這座林場已經廢棄了大概30年了”
伊沃希夫船長顯然對這里非常熟悉,只聽他用極為平淡的語氣解釋道,“現在已經恢復的很好了,10年前來這里還只能看到裸露的地表和各種雜草灌木。如果你們想在這里打獵的話一定要小心棕熊和野狼。”
“現在還不到下午四點,我們是現在去還是明天一早?”大伊萬扭頭朝石泉問道。
石泉倒是沒急著做決定,扭頭問道,“伊沃希夫船長,說說那座林場的情況吧,那里還有建筑之類的嗎?”
“有”
伊沃希夫船長點點頭,“那里有幾座赫魯曉夫樓,是當初給伐木工的宿舍,你們上岸之后一直往北走大概五公里就能看到。不過你們最好不要在林場過夜,那個鬼地方因為經常有狼群和棕熊出沒,這十幾年來一直是兇殺案埋尸的首選地,當地人幾乎沒有愿意去那兒的,而且都傳言那地方的狼和棕熊吃人已經吃上了癮。”
“伊沃希夫船長,靠岸吧,我們過去看看就回來。”石泉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的佩槍和腰包里的備用彈匣這才說道。
“祝你們狩獵愉快。”船長撥動舵盤將船靠在了早已廢棄的碼頭上。
這次雖然沒能開著房車來,但大伊萬卻準備了三臺看起來半新不舊的越野摩托。
等船頭的艙門打開,大伊萬擰動油門一馬當先的竄了出去。石泉兄弟倆緊隨其后,沿著伐木道一頭沖進了廢棄林場。
即便時間已經過了30年,這片林場仍舊沒有完全恢復,碎石鋪就的伐木道兩側多是些灌木,成材的樹木極少。
原本他們還以為看到的這片已經是林場的全部范圍,可都等他們趕到那個仍舊樹立著列寧像的小型廣場時才知道剛剛看到的那五公里只是開始而已,從這片破敗廢棄的生活區往東北方向的視線范圍內泉都是如此景象。
“審訊資料說那位保管員在這里生活了一個月的時間并且成功躲過了第一次搜捕。”大伊萬把車停在列寧像邊上說道。
“他肯定不可能把東西藏在這里,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是怎么熬過那一個月的。”
石泉指著周圍,“我們假設他從押運員手里搶到了槍并且有子彈,但資料里說當時甚至出動了軍方圍捕這位保管員,那么他肯定不敢開槍打獵,那么他吃什么?又是怎么取暖的?”
“去那些樓里看看就知道了。”
大伊萬從摩托車上下來,先是子彈上膛沖著遠處朝天開了一槍。
清脆的槍聲在三座筒子樓之間回蕩,等了沒多久便有一支狐貍嘴里叼著只不知名的鳥類從樓門里跑了出來三閃兩閃的消失在了荒草叢里
“看來這位保管員先生的食物來源我們找到了”
大伊萬笑著調侃道,“有這三棟樓在,只要會些生存技巧隨便弄些陷阱就能抓到不少獵物。尤其是冬天,這么好的巢穴可不好找。”
“審訊資料里說他在最左邊那棟樓的二層挨著樓梯的房間住了一個月,過去看看吧!”
石泉下車,把手槍拔出來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大伊萬緊隨其后,至于何天雷,他則負責在這警戒,雖然這地方根本沒人,但剛剛伊沃希夫船長的話還歷歷在目,所以保險起見還是有個人在外面比較安全。
沿著破舊的樓梯上到二樓,兄弟倆一眼便看到那個房門緊閉的屋子,很難說俄聯邦的警察到底是在混日子還是真的盡職盡責,就這么個鳥不拉屎沒什么線索的地方竟然還認真的拉著一道警戒線。
推開房門先往里看了看,兄弟倆不約而同的退出來又看了看其他房間最后這才走進去,因為和其他房間相比,這里異乎尋常的干凈。
不大的房間靠近門口那一邊的墻上至今仍殘存著篝火燒灼的痕跡,距離篝火不遠的木頭床以及周圍散落著各種布料甚至枯樹葉。而房間里僅有的那扇小窗戶上仍舊能看出用編織袋堵過的痕跡。
“這里肯定被過來調查的人搜過了”大伊萬根本沒有動手尋找的念頭,這里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
“走吧,不止這個房間,我估計這片林場都被搜過了。”
石泉扭頭往外走,地圖視野里的金色箭頭距離這里還有上百公里遠呢。不過他至今仍然沒琢磨明白當初那位保管員是怎么離開這里的。
這片林場距離勒拿河的河口直線距離雖然只有7公里,但他可不相信那位保管員有膽子在冬天帶著那么重的鉆石穿越紐亞河對岸的原始森林,他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沿著紐亞河封凍的河道繞個“幾”字形的遠路過去。
而這樣一來的話距離就從7公里變成了23公里,更別提等他走完這23公里還要沿著勒拿河繼續移動至少50公里才是審訊資料里他的第二個落腳點。
“伊萬,我記得審訊檔案里沒提到他有搭檔一起做下這樁驚天大案吧?”
“沒有,所有的審訊記錄都表示他都是一個人完成的這件事。”大伊萬想都不想的說道。
“那些押運員我記得好像全部死在那場空難里了,他們的尸體找到沒?”石泉停下腳步問道,這是盧堅科夫的資料里沒有提到的。
“我當初也在懷疑那位保管員有沒有同伙,所以特意根據那場事故的名單去查了查,所有押運員的尸體都被找到了,而且沒有一個人活著。”
“那飛行員呢?”
“機組人員也都死了,而且都能找到尸體。”
“那位保管員以前的同事有沒有在尸骨發生前失蹤或者離開米爾內的?”
“那不可能”
大伊萬搖了搖頭,“當時的和平礦屬于高度保密的區域,不管進入還是離開都需要特別批準,你在懷疑他有同伙?”
“反正至少讓我在零下四五十度的環境里背著幾十斤重的東西去幾十公里外的落腳點我做不到,而且還要躲著隨時可能出現是搜捕者,甚至沿途的小鎮都要避開。”石泉反問,“你能做到?”
“如果單純負重移動這么長距離的話我能做到。”
大伊萬指著四周,“這里是林場,絕對能找到木材加工的工具,而且還有這么多被丟棄的生活用品,只要有耐心絕對能做出一副能用的滑雪板,但怎么躲開沿途可能出現的人確實是個問題。”
“先趕到下一個點吧。”石泉對此不置可否,啟動摩托返回了碼頭。
貨船原地調頭返回勒拿河,隨后按照地圖標識的位置順流而下并在天黑前趕到了目的地附近。
“咱們先在船上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繼續怎么樣?”
反正時間不急,石泉兄弟倆自然沒意見。在享用了伊沃希夫船長親自下廚做出的豐盛晚餐之后,兄弟三個便在船艙里隨便找了個房間繼續討論下午的時候沒想明白的問題。
同一個時間不同的地點,遠在莫斯科的某間高檔餐廳里,安德烈和盧堅科夫再次坐在了一張桌子的兩邊。
“這是那個尤里的資料,現在他和你的女婿正在我以前部下的船上,很安全,但今天應該是沒有任何發現。”
盧堅科夫先把一個檔案袋丟給對面的安德烈,然后以極為粗魯的方式用叉子戳起盤中的牛排狠狠的咬了一口。
“總得來說,這個小伙子的運氣不錯,雖然專業知識不夠,不過有伊萬在旁邊倒是彌補了很大差距。而且根據我的調查,這個年輕人的優勢完全來自他的分析能力。”
“詳細說說?”
安德烈將檔案袋丟在一邊,相比那些冗長的文字記錄,他更相信自己這位老朋友的判斷。
“遠的不說,前段時間他們接了一個蘇聯老海軍的委托,我和那位老海軍聊了聊,從尤里接到委托到完成委托,那位老海軍幾乎全程參與。根據他的描述做反向推算,這位叫尤里的年輕人分析能力非常強,他總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一些線索,如果他是個俄羅斯人的話我甚至都有興趣讓他來我的部門工作了。”
“你的評價這么高?”
安德烈挑了挑眉毛,他知道,自己這位老朋友的眼光可是挑剔的很。就連自己的女兒娜莎在他眼里也只是落得個“是個乖孩子但不適合在我的部門工作”的評價。
“一點兒都不高,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學是學不來的。”
安德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你就不懷疑他是間諜?”
“你把間諜當什么了?路邊的那些站街女郎嗎?”
盧堅科夫搖了搖只剩一小半的牛排,“如果他是個間諜,那他的表現就太業余了。不過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另一件事,伊萬那個古董店這幾年偷稅漏稅的行為可是有點兒嚴重,而且我還調查到了不少他賄賂聯邦官員的證據,要不是知道他和你的關系,我差點兒都以為他才是間諜。”
“放過他吧,小孩子的幼稚手段而已。”
安德烈無所謂的擺擺手,他和對面這位都談不上干凈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大伊萬合法經商?
盧堅科夫無所謂的點頭,再次咬下一口牛排才好奇的問道,“你的人不是一直在和那個尤里接觸嗎?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線索?”
安德烈搖搖頭,坦誠的說道,“我只是例行對有投資價值的目標做些調查而已,順便也不想托爾男爵是被一個根本靠不住的人找到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尋找托兒男爵,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這一點的話我會非常被動。”
盧堅科夫剛要說什么,只聽安德烈頗為惋惜的搖搖頭,“要是伊萬能有那個年輕人的腦子我也就不用這么麻煩了。至少不用為娜莎的未來擔心。”
“你這就是瞎操心。”
盧堅科夫三兩口吃完牛排,將銀質叉子“當啷”一聲丟在盤子上,“行了,晚餐時間結束,我要回去加班了。還有,我現在對那個俱樂部有些興趣了,等他們從西伯利亞回來記得幫我安排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