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在俱樂部眾人的監督下,二十多具高度腐爛甚至白骨化的尸體被當初掩埋他們的人一個個裝進氣密性良好的裹尸袋。隨后抬到了老獵人昨晚開過來的烏拉爾卡車里。
但在埋尸現場,令人作嘔的味道卻并沒有消散多少。石泉把玩著剛剛刻意展示給老獵人們的那滿滿一箱子勛章。離著他不遠,神情落寞的大胡子老頭兒米哈伊洛坐在雪地上,一時間還沒能接受被自己的老伙計套路的事實。
將手中的勛章丟回旅行箱,石泉朝鄧書香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會意,彎腰抱起散發著腥臭味的箱子,老老實實的跟著石泉往營地走。
“下面分配下任務”
石泉站在篝火堆旁邊,等所有人到齊之后,翻開筆記本,用俄漢雙語夾雜著做出了安排,“海寧、鄧師傅兩口子、還有小野和娜莎,你們負責看守營地和我們的俘虜。記得把無人機升起來隨時觀察周圍。”
等點到的這些人做出回應,石泉這才繼續說道,“阿薩克,你帶一個人操縱探地雷達,沿著那條結冰的支流往斯維薩河的方向走,看看那條小河下面有沒有什么寶貝。”
“沒問題!”阿薩克憨聲憨氣的應承下來。
“雷子,你和書香負責排爆挖掘,等下拉網搜索的時候,如果我們有發現就靠你們倆了。”
“交給我們吧”何天雷揚了揚手。
說到這里,石泉接過艾琳娜遞來的金屬探測器往肩膀上一扛,“咱們有九個人,五米間隔拉網掃描,兩趟就能走完今天的任務量,中間遇到金屬反應記得做好標記,剩下的交給雷子就行,沒問題的話,出發吧!”
眾人各自扛起金屬探測器,跟著石泉走向森林邊緣,選好位置開始了拉網式的探索。
這絕對算不上輕松的工作,森林里的地形地勢可沒什么規律,地面上可能因為松樹的遮擋連積雪都沒有,但也可能下一步就是足以湮沒膝蓋的雪坑。而這只是最小的麻煩,雜亂擋路的灌木、獵人留下的陷阱,甚至不清楚有沒有危險的金屬反應以及偶爾出現的野生動物。
眾人的推進工作遠比想象的更慢,但遇到的金屬反應也遠比想象的更少,確實就像情報線索中說的那樣,這里能挖走的、值得挖走的早就已經被當地的挖土黨帶走了。
從上午忙活到中午,從中午忙活道太陽落山,哪怕原本負責的排爆的何天雷鄧書香兩人也加入了搜索隊伍,但石泉等人第一天的發現卻少的可憐。
不過有好有壞,負責探索支流的阿薩克那邊卻有意外的收獲,再次被充當會議室的醫療車里,投影打出了探地雷達的分析結果。
娜莎用激光筆在分析結果上畫了個圈,“從探地雷達的成像結果可以明顯看出來,這段河道的邊緣位置埋著個大家伙,它的深度超過五米,我們要不要把它挖出來?”
“具體在什么位置?”艾琳娜最先問道。
“那兩塊耕地附近”
白天負責操縱探地雷達的阿薩克拿起激光筆,在另一面墻壁上打出的衛星地圖上做出個標記,“這里距離那座小湖泊岸邊的直線距離不到60米,河道和小湖之間是一片白樺林,我進去看過,那里面還有殘存的河道,豐水期的時候,河道水位上漲很可能會順著那條干涸的河道流進湖里。”
“河道里的東西會不會是拖拉機之類的農用機械?”何天雷半信半疑的猜測道。
“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石泉轉頭看向大伊萬,“明天我帶著人把湖里東西撈出來,你去斯維薩問問那座湖周圍連同河道附近的歸屬權,萬一真的有發現,盡早解決。”
“這事交給我吧!”大伊萬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森林里還找嗎?”
“先把這里挖出來再說”
石泉想都不想的做出了決定,既然有發現自然要趕緊弄到手再說別的,他們已經在烏克蘭浪費了快半個月的時間都還沒什么正經收獲呢。
轉眼第二天一早,大伊萬帶著咸魚和兩名充當保鏢的涅涅茨壯漢駕駛著租來的烏拉爾卡車直奔斯維薩城。而石泉等人則沿著河道,把營地挪到了緊挨著那兩塊農田的湖泊附近。
這座湖直徑不過幾十米,周圍長滿了各種雜樹,湖岸邊全是大片大片的蘆葦,將車開進湖泊和河道之間的白樺林停好,眾人拿上裝備,在探地雷達的幫助下找到了埋藏物的具體位置。
摩托鋸的轟鳴聲中,凍結的冰面被一塊塊的切開,這條寬度僅有不到十米的支流深度卻極大,等冰層被清理干凈之后,里面的河水深度仍有兩三米的樣子。
艾琳娜和她的好姐妹根妮雅自然而然的接過指揮權,動作麻利的將一根根探針戳進水下的淤泥里,耐心的確定著具體的位置。
河道下的淤泥比沼澤唯一要強的,就是含水量足夠高,相應的兩人手中的探針擺弄起來也不至于那么艱難,所以幾乎沒浪費多少時間就已經探到了準確的位置。
一根根錨針被送入水下鉤掛住了發現物,這次拖拽用的太拖拉足有十輛,即便是不用滑輪裝置,也足以把地下的東西輕松拉出來。
隨著氣泵開啟,河底的淤泥中開始冒出一連串帶著腥臭味道的氣泡,但在拖拽鋼纜的另一頭兒,早已串聯在一個太拖拉卻根本就沒有啟動。
所有人都在等,等大伊萬那邊傳來確切的消息,如果這附近真的是私人土地,少不得就要花一筆錢。畢竟不管怎么說,他們是借助軍火商伯羅申克的渠道才來這里挖掘戰爭文物的,后期更要借助他的渠道通過邊境線回到俄羅斯,所以自然不能做些掉價的事情。
直到臨近中午,大伊萬總算打來了電話,“可以動手了,那片森林、那兩塊農田以及湖泊,都是當地一家林場的產業,我已經從對方那里拿到了挖掘許可,只要最后我們把有可能發現的爆炸物處理掉就行。”
“我們這邊已經掛好錨鉤了,盡快回來吧!”石泉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隨后抄起手臺喊道,“啟動車子,把水里的東西拽出來!”
話音未落,河道邊緣的荒地上響起此起彼伏的發動機轟鳴聲,粗大的鋼纜在十輛太拖拉的合力拖拽下,輕輕松松的將淤泥中的發現物一點點的拽上了河岸。
腥臭的水汽撲面而來,等這東西上岸之后,所有人頓時大失所望。他們沒想到從水里拽出來的還真就是一臺拖拉機,一臺在二戰時,蘇聯曾經用來拖拽火炮的S65型拖拉機!
在石泉的示意下,海寧屁顛顛的開啟了噪音巨大的強風機,借助固定在挖掘臂上的大號高壓風槍,輕輕松松的吹掉了拖拉機上即將結冰的泥漿。
等到高壓風槍停止工作,石泉等人還沒動,鄧師傅兩口子已經拿著個塑料框,將河岸周圍結冰的各種大魚小魚撿回去當食材了。
這烏克蘭當真算得上蘇聯的“天府之國”,就算是這么一條小河里,隨便帶出來的鯰魚長度都超過了半米。只不過這些魚看著饞人,但還不等鄧師傅彎腰便被石泉等人趕緊止住。
開玩笑,這里雖然離著切爾諾貝利核電廠的直線距離超過了250公里,但誰愿意冒這個風險?當年的那場爆炸,放射物塵埃可是能飄到好幾千公里之外的。
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鄧師傅兩口子一臉惋惜的表情中,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些跟著拖拉機一起上岸的新鮮食材在低溫中逐漸變成冰疙瘩。
不管兩位廚師怎么想,俱樂部可不是來這兒打漁的,太拖拉拽著銹跡斑斑的拖拉機往前走了十幾米換了一處干凈的位置,海寧湊上來繞著觀察了一圈,立刻發現了不對。
“老板,這拖拉機有問題。”
“發動機沒了”石泉早已經發現了不對,這臺拖拉機何止是發動機沒了,除了底盤上的兩條履帶之外就只剩個殼子了。
“不止是這些”
海寧在撬棍的幫助下掀開了引擎蓋,指著里面長滿銹跡的金屬構件說道,“這好像是個過濾器,專門改裝出來的過濾器。”
似乎生怕石泉不明白,海寧帶著他繞到拖拉機的屁股后面,指著從車體中央延伸出來的那根足有碗口粗一米來長的鑄鐵管道以及上面嶄新的斷茬說道,“老板,我們好像把附近那坐灌溉設施的過濾器給拽出來了。”
“這可不是給那座灌溉設施用的。”
艾琳娜不知什么時候也湊了過來,用同樣不知道從哪撿來的小樹枝指著拖拉機上安裝的過濾器說道,“這是二戰德國標準型的消防水泵才會使用的過濾器,我們白俄經常能挖到這種東西。”
“廢物再利用?”石泉猜測道。
“不可能的”
艾琳娜用樹枝指著過濾器上長條形缺口說道,“這上面本應該存在的過濾網壽命并不高,一旦過濾網破損之后,就像現在我們看到的一樣,泥漿沙石很快就會把管道堵死。”
一邊說著,艾琳娜從過濾器里摳出來一枚小石子,隨后指著不遠處的灌溉設施說道,“隨便幾顆這樣的小石頭就能毀了那邊的水泵。更別提這里面都已經被碎石和泥漿堵死了。”
見石泉明顯已經想到了什么,艾琳娜看向那座結冰的湖面,“尤里,我們可能需要把這座湖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