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伯爵并不知道,上帝并沒有回應他的祈禱,原本他以為明軍最多兩個月就會打過來,然后無論勝負打上一仗就是了。
可誰曾想,這一等就是半年,在這半年之中,安東尼每天睜開眼睛想的就是怎么籌集軍餉,閉上眼睛擔心的是那些土著雇傭軍的兵變。
總之一句話頭痛啊。
“上帝啊,天殺的中國人怎么還不打過來!”
在安東尼伯爵祈禱著的時候,身處歸化城的鄭芝龍,仍然繼續鞏固著大明在這里的統治,不但招來了大量的移民,而且還從國內引來了上百個僧侶,修建了數座寺廟,寺院、僧侶以及佛法傳播,立即引起了當地人的好感。甚至在很多當地的土著人看來,大明人簡直就是佛祖派來的僧兵——專門傳播佛法的,至于那些葡萄牙人,都是異端,強迫他們改變信仰的異端!
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的鼓動,憑借著佛法的傳播,大明成功的在歸化城站穩了腳,直到這時,鄭芝龍才開始把征服果阿、孟買等葡萄牙殖民地的計劃列上日程。
至少,這會對于他來說,已經擁有了一塊穩固大后方。
乾圣八年正月二十,經過長達半年的等待之后,在歸化城內的蘭若寺和尚們頌經聲中,大明的艦隊又一次啟程了,足足五十八艘軍艦,浩浩蕩蕩的駛離了歸化港,迎著海風朝著北方駛去。
七天后,這支龐大的艦隊出現在了果阿外海,在艦隊出現的同時,果阿城墻上的警鐘鳴響,守衛城市的葡萄牙士兵紛紛跑上城墻,操作大炮瞄準著遠處的艦隊。
“我的上帝啊!中國人,中國人難道把全世界的軍艦都派到了果阿了嗎?”
終于,在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后,在即將破產的邊緣,安東尼伯爵等到了大明艦隊。
站在城墻上,用望遠鏡觀察了好一會大明的艦隊。安東尼伯爵的臉色鐵青,盡管孔德德告訴過他明軍的艦隊非常龐大,但如此龐大的艦隊仍然超出他的想象。
“他們終于來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東尼甚至都想笑,可他卻根本笑不出來……畢竟,這些人過來,同樣也是想要他的命。
不過,這樣也好了,至少不用再擔心被造反的士兵分尸了。
上帝保佑,倍受煎熬的日子終于結束了。
“總督閣下,上帝是絕對不會允許你把上帝的土地交給異教徒的!”
馬瑞斯神父大聲說道。
他是果阿的大主教,也是宗教裁判所的主審神父,沒錯,葡萄牙人不但在果阿傳教,還把宗教裁判所也帶到了這邊,果阿宗教裁判所第一個命令,就是禁止任何印度教被實踐,否則判死刑。在隨后的近兩百年間,至少上萬人被審判,他們中的很多人被燒死,被施以酷刑。
甚至那些牧師們還發明了所謂的“41種折磨印度教徒的方法”,而且葡萄牙人還把這些辦法推廣到所有的葡萄牙殖民地。
總之一句話天主教傳教四法寶:屠殺、欺騙、收買、凌辱,在這里葡萄牙人用的是淋漓盡致。也正因如此,馬瑞斯神父才擔心啊,擔心落到異教徒的手里,然后遭受同等的待遇。
“主教大人。”
安東尼伯爵搖頭說道:
“我是不會這么做的。”
沉默片刻,安東尼伯爵突然說道:
“我們要在這里維護上帝的榮光!”
就在這時,一個葡萄牙商人送來了鄭芝龍的勸降信,面對鄭芝龍的勸降,盡管內心極度恐懼,但是安東尼伯爵只回復了一句話。
“果阿城是葡萄牙以及偉大的若昂四世陛下神圣不可分割的財產!上帝的土地不容異教徒染指!”
直接拒絕任何投降談判。
面對負隅頑抗的葡萄牙人,鄭芝龍微笑道:
“好吧,既然安東尼總督選擇了戰士的榮耀,那么就讓我們賜予他們戰死的榮譽吧!”
負隅頑抗!
好事啊!
你們不抵抗,老子那有什么軍功!
“弟兄們,聽到了沒有,那些紅毛鬼居然要頑抗到底,這送上門來的人頭,不拿可真對不起咱們千里迢迢趕過來。”
指揮官興奮,就連普通的官兵也興奮,他們叫嚷著,歡呼著從彈藥箱中取出炮彈,他們抬著重達百斤的炮彈,將其從炮口塞進炮膛,然后搖起炮尾的螺栓,瞄準著果阿城。
從望遠鏡中盯著這座充滿歐洲風情的城市,鄭芝龍的神情顯得有些興奮。
“這一戰,應該就是對葡萄牙人的最后一戰了!”
放下望遠鏡的時候,鄭芝龍對朱明安說道。
“他們現在和西班牙人的戰爭還沒有結束,只要打下了果阿,孟買和其它的葡萄牙殖民地勢必會不戰而克……”
孟買,就是幾百年后,印度人成天拿來與上海相比的那座城市,這會還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不過它的重要性遠無法同果阿相比,畢竟,葡萄牙人在這里的統治深入到內陸近兩百里。甚至,鄭芝龍都想好了,他會讓自家的兄弟先來到果阿,將來鄭家……,鄭家要在這里和朱家的大王共天下。
人臣,也有人臣的野心嘛!
“這一仗結束了,弟兄們差不多也能回家看看了。”
朱明安笑道。
已經離開大明一年的他,和普通的士兵一樣,同意渴望著勝利還鄉的一天,不過在這個時代,出征個三年五載那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3點方向有艦隊駛出!”
突然,了望手的喊聲從桅桿頂部傳了來,鄭芝龍、朱明安他們紛紛端起望遠鏡,只見二十幾艘軍艦,商船居然不顧一切的從果阿港內沖了出來。
“他們是來送死的嗎?”
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些葡萄牙軍艦,至少在這一瞬間,大明的官兵們甚至佩服起了這些葡萄牙人的勇氣了。
明知必死,還偏偏來送死,這可真是……愚蠢至極!
幾乎是在眾人的心里冒出這個念頭的同時,有軍官大聲稟報道。
“啟稟提督,平國、唐國艦隊提督請求出戰。”
平國大王朱慈烺在得知大明派遣艦隊進攻葡萄牙殖民地后,立即派兵響應,這既是作為人臣的本份,也是向皇帝表明忠心的方式。消息傳出來之后,遠在泗水的唐國大王也匆匆派出了艦隊助陣。甚至就連同尚未就國的魯藩也聞訊派來了一艘軍艦。
這些“幫手”為什么會這么積極,因為這是“國戰”啊,作為天子的諸侯,他們又豈能沒有表示?況且,這也是向土人表明,他們是大明一部分的證據啊——你看,大明打仗我派兵,你們敢打我,大明肯定也派兵,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小心一些。
說白了,就是扯著虎皮作大旗,就是狐假虎威。其實這也是小國的生存辦法,哪怕是相比于那些土邦,這些小國一點兒都不弱,也不妨礙他們有這樣的想法。
對于他們的心思,朝廷當然很清楚,不過,這種心思倒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在海外人丁稀少,能能依仗的是什么呢?
也就是大明的赫赫天威了。
對于這只多出來的援軍,鄭芝龍當然沒有拒絕,甚至讓他們在航線上航行,捕獲葡萄牙商船,至于捕獲的商船以及商品,自然是大家二一添作五對半分了。
也正因如此,這次遠征中之龍同樣率領了這支援軍,讓他們在一旁由吶喊助威。其實在他看來,這些諸侯國派來的艦隊也就是能派上這么大的用場。
甚至于他并沒有給這些諸侯國的軍艦分配具體的作戰任務,只是讓他們在外圍負責警戒罷了。
可哪曾想,葡萄牙人居然這么膽大,沒有投降,居然還敢派出他們的軍艦出來,這可真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