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客氣了,”店小二麻利地接過蜜餞,笑得更加殷勤,“黃三一直想著嬸子呢,可把你盼來了,他見到你肯定高興。”
兩人被店小二引著來到后堂,黃小三正在幫忙搬東西。
酒樓的店小二,尤其是學徒工,非常辛苦。
有客人的時候伺候客人,沒客人的時候要幫忙做雜事,總之,保證讓人清閑不了。
“黃三,嬸子過來看你,出來一下。”店小二在門口喊。
“大雨哥,什么嬸子?”
黃三擦了擦手,不經意往門口看了看,眼眸立刻蹦出驚人的亮光,幾步跑過去,驚喜地問,“娘,你怎么來了?”
“娘,你先等會兒,我去跟管事說一下,請會兒假,等會兒帶你們去兒子的屋子。”
說著,沒等姜暖開口,眨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本想表達母愛的姜暖,剛伸出爾康手,黃小三就不見了。
頓時,尷尬了。
“娘,”謝氏有點想笑,“小三他也是太高興,毛頭小子,難免會考慮的不周全。”
清了清嗓子,姜暖故作一本正經地點頭,“這孩子,還跟以前一樣。”
至于跟以前一樣什么,大概,只有天知道,反正,姜暖是不知道。
兩人的尷尬沒有多長時間,引路的小二見狀,把他們帶到角落,又給她們搬了一個凳子。
“娘,咱們遇到好人了。”謝氏湊到姜暖耳邊,小聲說,“若不是遇到好心人,咱們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門口呢。”
聽到這話,姜暖不置可否。
這點毛毛雨的小場面,她還不放在心上。
沒等多久,黃小三樂滋滋的回來了。
“娘,二嫂,走吧,我已經跟管事說好了,管事允了我半天的假。”黃小三一邊說,一邊攙扶姜暖。
兩人跟著黃小三走到一個小院子門口。
“媳婦兒,開門,娘來了。”黃小三往里面喊。
不一會兒,一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年輕稚嫩的少女從院中走出來。
“相公,”金氏怯怯地往外看了一眼,秀挺的鼻子吸了吸,才開門,“娘,二嫂,快進來。”
這座院子,在酒樓的后面,只是一個小跨院,有三間房,一間廳房,一間臥室,一間廚房。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樣好的地方,本來怎么也輪不到黃小三這個還沒出師的學徒的。
幸而,他有個得力的岳父,身為五味樓的掌柜,哪怕只是個下人,也能輕而易舉的照顧女兒女婿。
“娘先歇著,兒媳去泡點茶。”金氏對姜暖說。
“不用忙活了,”看著如此稚嫩的少女成自己兒媳,姜暖有些心虛,“我們剛剛喝了水,還不渴,你坐著就好。”
姜暖對金氏并不熟悉,但,她愿意給出自己最大的善意。
不僅是因為她是黃家的兒媳,也是因為姜暖對未成年的小姑娘有些于心不忍。
“是,娘。”金氏有些怕人,姜暖說什么她就做什么,特別順從。
“娘,你今天怎么來縣城?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黃小三焦急地問。
“家里沒事,你別著急,”姜暖安撫,“我今天來只是想隨便逛逛。”
“真的?”黃小三有些懷疑,“娘怎么會來縣城逛?縣城跟鎮上沒多大差別的。”
“先別說這個,”姜暖岔開話題,“我怎么覺得你們這酒樓,生意不怎么好?”
這點,姜暖剛進門就注意到了。
他們到五味樓時,十一點多,正是吃飯高峰期,卻沒見一個客人,酒樓里也只有兩個店小二守堂,冷清的厲害。
哪怕正月是生意淡季,也不該一個客人都沒有。
“別提了,”黃小三一臉沮喪,“縣城新開了一家酒樓,酒樓的大師傅是從京城挖來的,做飯手藝特別好,價錢也公道,縣里人都跑去那吃了。”
頓了頓,黃小三的表情更加沮喪,“自從年前多了這么一家酒樓,五味樓的生意全被搶了,這幾天他們還請了說書人和舞姬,徹底沒人來五味樓了。”
黃小三沒說的是,五味樓現在在人心惶惶,伙計們做事心不在焉、敷衍了事,管事們開始想辦法找下家。
身為掌柜的岳父這段時間急得嘴角都起了泡,天天往外跑找好手藝的師傅,鞋子都磨破了好幾雙,依舊沒啥進展。
“什么酒樓這么厲害?”姜暖來了興致,“小三,你不是有半天假?走,咱們去那個新開的酒樓吃飯,見識一番。”
“娘,這怎么成,”黃小三苦著臉,一臉為難,“你想吃什么,我求五味樓的大師傅給你做一下,咱別去成不?”
他是五味樓的學徒,要是被人知道去了對頭家,會不會直接被攆走?
“有句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聽過沒,”姜暖搖搖頭,“這句話是兵法中說的,意思是只有了解自己了解敵人,才能夠打敗敵人,你們都不知道對頭的實力,怎么把生意搶回來。”
聽黃小三說完,姜暖越發想見識一番這家酒樓。
最終,這群人被姜暖忽悠著,來到了五味樓的對頭:俱全樓。
聽到這個名字,姜暖就有種感覺,這兩個酒樓,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對手。
人生五味,五味俱全!
坐到包廂里,姜暖不住地點頭。
不得不說,俱全樓能死死壓住五味樓,還是有它的道理。
不說一樓大廳的說書人,就是贈送的這些茶水果點,就說明人家愿意下功夫。
更何況,這酒樓真的能讓人感覺到賓至如歸。
姜暖一行人,穿的普普通通,黃小三更是一身臟污,但人家俱全樓沒半點嫌棄,店小二的笑真誠又燦爛,沒一點敷衍。
“小三,要不你跳槽吧,”姜暖突發奇想,“娘覺得,俱全樓確實比五味樓好上不少。”
“娘,”黃小三哭笑不得,“我是五味樓的學徒,俱全樓再好,也跟我沒關系。”
“更何況,”黃小三看了看身邊的妻子,“我岳父是五味樓的掌柜,誰都可以離開,只有我不能。”
這話,讓姜暖一驚,連忙把頭轉向身旁的謝氏,用眼神問:怎么回事?
“娘,”謝氏壓低聲音,“你忘了?三弟妹一家都是五味樓東家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