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辭別了糜齊之后就直接前往北海相官邸,等他到了北海相官邸通報姓名之后沒多久,一個消瘦的身影便迎了出來。
嘶……
劉毅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旁邊的太史慈也是詫異無比。
這是李房?
差點都沒能認出來!
面黃肌瘦、形容枯槁、形銷骨立……
但凡劉毅能想到的這方面的詞用在這家伙身上是一點毛病沒有。
無妄境能被折騰成這樣?
李房先是行了一禮,隨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未能遠迎,還請劉府君見諒。”
劉毅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客套這些:“李房,你這是這么回事?這么弄成了這樣?”
“無妨。”李房側身示意劉毅和太史慈跟著他進去,“只不過是耗費了些精力罷了。”
聽到李房這么說,劉毅和太史慈不禁對視了一眼,皆是無語。
耗費了些?
你管這叫耗費了些?
在座的都是無妄境,你忽悠誰呢?
“李宣直,你幾日未曾好好休息過了?”太史慈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話。
咦?
劉毅瞥了太史慈一眼。
這兩人怎么熟悉起來的?
太史慈跟他出門辦事這么多次,在外人面前幾乎很少主動插嘴說話,一直都是扮演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的角色,而這一次居然主動問話。
不需要問,劉毅都知道這“宣直”肯定是李房的字。
上次帶太史慈走的時候這兩人還大眼瞪小眼一副劍拔弩張隨時要打起來的樣子,怎么現在一轉眼就關心起李房來了?
雖然劉毅挺好奇在他和李賀談話的那一段時間里面太史慈同李房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宣直,我就叫你宣直吧。”劉毅猶豫了一下,最終重復了遍太史慈的問題。“你這是什么情況?李府君的病情如何了?”
李房聞言嘆了口氣,“我只是十數日未曾合眼罷了……只是府君他……”他還沒說完,旁邊的太史慈一身冷哼,“怕是不止罷,我看應該加上個滴米未進才對。”
“只是府君他……”,李房完全沒管太史慈的話,他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頭來,對著劉毅快速說道,“劉府君快隨我來,府君之所以遲遲不肯返鄉,就是想要見你一面,沒想到劉府君要比我預計的要早上一日。”
說著他就急忙轉身,想要提氣縱掠,結果才跨兩步就是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劉毅看他說的緊急也不含糊,“子義,你帶上他。”說完就當先竄了出去,太史慈把李房打橫抱起,緊隨其后。
距離劉毅上次來還沒多久,因此去李賀寢室的路徑劉毅還記得,他一面疾行,一面詢問道:“李房,你感覺如何?”
被太史慈抱在懷里的李房雖然感覺十分別扭,但是他此刻并未把注意力放在這些無傷大雅的細節上,他擠出了一抹苦笑,“無妨,只是一時脫力。”
沒過數息,劉毅就到了李賀的寢室,守在寢室門外的甲士見到李房的眼神示意便沒有阻攔。
劉毅稍微理了一下衣裳就舉步入內,剛邁兩步,他過轉頭當著李房的面對太史慈吩咐道:“子義,你先去帶李房去吃些東西,讓他休息一會,如果他不從,就強壓他去。”
說完,就沒管再管李房,扭頭走了進去。
太史慈得了劉毅的吩咐,對著懷里的李房冷哼一聲,”府君的吩咐剛才你也聽到了罷,自己指路吧,莫要我動粗,你現在在我面前就如同小雞仔一般。”
李房完全沒搭理剛才太史慈的威脅,自顧說道:“太史子義,你的好意我心中知曉,我要在這里等著。”
嘿!
太史慈心中微怒,“李房!你莫要不識好歹,再這樣下去,你怕是要先喪命!你光靠一口真氣強行撐著又能撐幾時?依我看,再這樣下去,不出三日,你必死無疑!”
“有劉府君在此,你有什么可擔心的?還是說不放心劉府君?”
“我非是不放心劉府君。”李房反駁了一句,“而是我……”
他還沒說完,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句話,“庖廚當是在左側十五丈處的第三個房間。”
李房連忙側首看去,只見守在門邊的兩個甲士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好像剛才完全沒有人說話一般。
“好男兒!”
太史慈呵呵一笑,旋即提溜著李房就照著剛才所說的方向而去。
十五丈的距離眨眼便至,太史慈數了一下第三個房間便推門進去,果然是庖廚之所在。
太史慈次掃了一眼就認定這應該是給仆役傭人使用的,因為除了炊具,還有幾個十分簡陋的桌案。
他找了個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坐席把李房丟了上去,接著就輕車熟路的找起吃食,太史慈也是窮苦出身,知曉一般哪里會放東西。
他翻出幾個蒸餅,又盛了一瓢水,放在李房的面前。
“快點,別磨蹭,就算你要照顧李府君,也要把自己管好才行,這些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李房嘆了口氣,拿起硬邦邦的蒸餅,就著木瓢里的涼水就吃了起來,一直吃掉八個蒸餅之后他才停了下來。
“非是我不懂,府君不僅救了我,更收我為義子,待我恩重如山,如今眼看著府君病入膏肓,我只想多陪伴府君一些時日,不想浪費在吃食睡眠上。”
“我知曉自己的狀態,當到了極限時自然會去稍作休憩,不會強自硬撐,即便你們不來,我也打算再過數個時辰就休息一會的。”
太史慈聽了李房的解釋,一聲不吭,他心里十分清楚,這事情不是像李房說的這么輕飄飄,這樣做不只是疲憊那么簡單,而是會透支精力,折損壽命。
不過人各有志,無法強求,換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阿母病重……
咦?
這倒是個好思路,用自己的些許壽命換多陪阿母一段時間。
不虧!
他突然覺得很能理解李房的想法。
“李宣直,你不是李府君的義子么?為什么還和別人一樣府君、府君的叫著?”太史慈覺得經過這件事看李房順眼了不少,就把心中的這個疑惑問了出來。
“沒什么,只是叫慣了這個稱呼,后來就沒有改口。”李房猶豫了一下,“而且,我怕叫阿翁,會讓李府君想起他的亡子,惹他傷神。”
原來如此。
太史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后就不再言語,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有近一盞茶的時間,庖廚內又響起了太史慈的聲音。
“李宣直,我覺著,你還是改口叫阿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