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十二月二十九,除夕。
孟家莊一共殺了兩百頭羊,還拿了三百石麥出來磨白面,保證婁煩的八千鄉民和礦場的三千礦工,在除夕夜和大年初一這兩人人都有肉吃,人人都能吃上白面餃子。
整個婁煩張燈結彩,到處是歡騰喜慶,正在包餃子或是煮肉湯的鄉民,一入夜便點起了無數篝火,到處是勸酒聲和歡笑聲。
秦川帶著一群部下走了一圈,發表了幾句“跟我混有肉吃”之類的講話,然后就回了孟家莊。
莊子里早就擺滿了宴席,秦川和王繼宗、宋知庭、羅大牛、劉有柱、李頂梁、羅八、趙武在坐一桌,也不多廢話,只講了幾句就開吃了。
給秦川敬酒的人絡繹不絕,從九箕山出來的那群老兄弟,還有王繼宗、趙武、廖三槍、陳詹、李學境、嚴三七、趙滿財等等。
秦川酒量不算太好,二十幾度的燒酒醉了可不好受,所以他只是一口一口地綴而已。
好不容易走完一輪,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
跟眾人聊了半個時辰后,他便交代大家伙不要喝酒誤事,然后就在王繼宗的攙扶下回了內院。
內院里,王家的大飯也剛散席,文素心和李家姐妹,寧氏等幾個王家女眷正聚在一起聊。
秦川在王繼宗的攙扶下,一身酒氣地走了進去。
屋里的女人紛紛站起身,李家姐妹警惕地望著他,文素心則緊張不已地用眼角偷偷瞄他。
“素心,實在抱歉,我失言了,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抽不出時間去汾州跟你爹娘求親。”
秦川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拿過茶幾上一杯茶,張口就要喝。
“大人,那是女子喝過的……”文素心急了,差點就上來搶杯子。
秦川笑了笑:“沒事,反正日后總是要親嘴的。”
著便揭開蓋子,把杯子里的茶一口氣喝光。
文素心俏臉唰地通紅一片。
“素心,幫我再倒一杯,給我解解酒吧。”秦川把空杯子遞過去。
文素心沒接,臉色既羞怯,又猶豫。
一旁的寧氏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看見似的。
猶豫片刻后,文素心最終還是走過來接過茶杯,重新倒了一杯茶,遞回給秦川。
秦川站起身,道了一聲謝,然后接過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文素心低著頭剛想走開,秦川突然“啊”地一聲,然后往她的方向斜斜栽倒。
文素心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扶住他。
就這樣,秦川軟綿綿地倒進了她的懷里。
“大管事。”
一旁的王繼宗嚇了一大跳,急忙跑過來扶秦川。
可是,他剛攙住秦川的肩膀,就被秦川用手指隔著衣服彈了他一下。
然后王繼宗就愣住了。
再然后他就松開雙手,還尷尬地輕咳一聲。
“王先生,快搭把手吧,我扶不住他。”文素心急得滿頭大汗。
可王繼宗卻尷尬地笑了笑:“文姐請放心,大管事沒啥大礙,沒啥大礙。”
同樣臉色緊張,正要過來攙扶的寧氏,聽到他的話之后臉色也僵住了。
李家姐妹也湊了過來,一個愣愣看著秦川,一個則皺緊眉頭不停思索。
最后還是李安茹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扯住秦川的手,想把他拉出來,還一邊道:“素心,他是騙你的,想在趁機輕薄你。”
“啊?”
文素心楞了。
這時,秦川的手從后面環過去,緊緊摟住了她的纖纖細腰。
文素心終于反應過來了,俏臉比剛才還紅,兩眼水汪汪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秦川睜開眼睛,近在咫尺地望著她,問道:“素心,你知道我想吃什么嗎?”
文素心拼命推開他,一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回道:“女子愚鈍,請大人放過我吧。”
秦川這才松開她的細腰,笑瞇瞇道:“我想癡癡地望著你。”
文素心掙脫他的懷抱,但并沒有馬上逃開,而是又羞又怒地在他胸口連捶幾下,這才飛快地跑出門,逃回她的屋子去了。
“嘿嘿嘿。”
秦川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心滿意足地嘿嘿笑著,一邊邁著八字步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去。
一旁的王繼宗低著頭,默默長嘆一聲。
寧氏一個勁地搖頭。
李家姐妹則破口大罵:“淫賊!登徒子!無賴潑皮!不得好死……”
秦川沒理會她們,大搖大擺走出去之后,又高聲喊道:“素心,他們總我是賊,可我總覺得你才是賊,偷心賊,你偷走了我的心,害我整日為你魂不守舍,你去到哪,我的心就跟到哪。”
“素心,你知道我跟唐三藏有什么不同嗎?”
“唐三藏要去西取經,我要在婁煩娶你。”
“素心,你知道你和上的日月星辰有什么不同嗎?”
“星辰日月在上,而你,在我心里。”
“素心……”
“大管事。”
寧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苦笑著道:“大管事,她早晚是你的人,你也不必急于這一時,你也知道的,素心她容易害羞,逼得太緊只怕適得其反啊。”
“嫂子的是,多謝嫂子。”
秦川笑呵呵應了一句,然后搖頭晃腦朝外走去,一邊唱道:“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
望著他的背影,寧氏擦了擦額間細汗,暗暗松了一口氣。
屋子里的王繼宗,則一直在默默背誦秦川剛才那幾句土味情話。
孟家莊一間僻靜的院里,孟圭明和胡有金兩位老爺坐在土炕上,在兩個年輕丫鬟的侍弄下,有滋有味地喝著酒,蘸著臘八醋吃羊肉餡餃子,再擺上兩碟菜,倒也逍遙自在。
“胡老弟,照我啊,你也別多想了,姓秦的可沒那么容易敗,再過兩年,估計連朝廷都奈何不了他,你胡家是在劫難逃了。”
“唉,孟老哥,俺也知道姓秦的厲害,可俺這心底,總記掛著俺幾個娃啊。”
“老弟,遇到姓秦的只有一條路可走,服軟,像杜家一樣,乖乖服軟,把田產賤賣給他,能拿多少銀子就是多少,然后遠走高飛,能走多遠走都遠。”
“老哥,道理俺都懂,可古頂那毛頭子,仗著自己有幾百人手,就以為自己下無敵了,俺就怕他到時候不懂得服軟,害了我胡家上下兩百口人啊。”
“唉,胡老弟,你們胡家搞陰族一這套,是真的只會害慘自己啊。”
“胡某也知道陰族有朝一日總會翻臉,可也沒有解決之道啊。”
“老弟,你也趕緊讓那丫頭給你多生幾個娃吧,幸虧姓秦的沒有趕盡殺絕,還讓咱們傳宗接代,否則可就絕戶了。”
“老哥的是。”
崇禎六年一月一日,大年初一。
秦川大清早的被一陣鞭炮聲吵醒,起來穿衣洗漱,然后出門去廚房吃了頓早餐。
羅大牛和李頂梁劉有柱一人抗了個麻袋等著他了。
吃飽喝足后,秦川從羅大牛那大麻袋里抓了一把用塊紅紙包住的碎銀,回了內院一趟,給王家的族人發紅包。
發到文素心的時候,這妮子縮得遠遠的,不敢離秦川太近。
秦川從兜里掏出一根在神臺峰繳獲的金簪子,硬賽在她手里。
離開后院后,秦川就帶著羅大牛等人,給所有關帝軍,還有婁煩的鄉民發紅包。
他沒有銅錢,所以干脆發碎銀子,關帝軍一人五錢銀子,婁煩鄉民每人一錢。
發完了婁煩的,又去靜游鎮給駐守在那的關帝軍發紅包,還有黑山礦場和紅窊山礦場。
一整下來,發了整整一千多兩銀子。
大年初二,秦川又開始忙碌了。
科學教材暫時只編寫了一本冊子,只能等以后想到什么內容再加進去,慢慢完善了。
編寫完成后,還得先教導王繼宗等人,把這幾人交會,再讓他們出去教別人。
接著是講武堂的事,會打仗的除了秦川之外,只有趙武一個人,大部分工作最后還是落到了秦川頭上。
大年初四早上,學堂和講武堂同時開課了。
學堂的第一批學生是一百五十名關帝軍中低層將官,這些軍官要先識字,才看得懂兵書。
除了將官之外,這批學生當中,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毛頭子,李定國。
自從知道婁煩要辦學堂,還要辦講武堂之后,李定國就坐不住了。
尤其是秦川把一本紀效新書抄錄本丟給他之后。
他很想看戚爺爺是如何帶兵的,可那上面的字他只認識極一部分。
最后,李定國主動找到秦川,求秦川給他進講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