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攻入軍堡者賞銀一百,殺敵一級賞銀二兩,臨陣退縮者斬!”
眼見手下的士兵被對方一輪火炮打得騷動不已,閆思印急忙用尖細的嗓音高聲大喊。
“率先攻入軍堡者賞銀一百,殺敵一級賞銀二兩,臨陣退縮者斬!”張應昌也跟著聲嘶力竭地大喊。
原本有些騷動的官兵很快便平靜下來,繼續推著盾車和大盾緩緩前進。
僅有的三門小弗朗機炮當中,有一門的炮架被打爛了,另外兩門則在一百二十步的距離上停下來。
在張應昌看來,中空的城墻是絕對能撬開的,用火炮多轟幾炮,把磚石打松,士兵們就容易撬了。
所以,那兩門小佛朗機瞄準了城墻同一個位置,噴出了兩道怒火。
兩指粗的炮彈呼嘯著砸在水泥墻上,發出兩聲大響,城墻內的任亮心頭一緊,但發現這堵城墻只震了兩下,沒有絲毫松動的跡象后,才松了一口氣。
城外,張應昌和閆思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堵城墻。
這不是磚石砌城,外面批灰的城墻嗎?
為什么兩發炮彈打上去,只留下兩道淺淺的印子,連墻皮都沒脫落?
難道,這堵墻真是一整塊大石頭?
這怎么可能?
張應昌和閆思印想不明白,只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城墻內,任亮朝外仔細看了一眼,然后對旁邊一名隨從說道:“阿虎,告訴二樓的兄弟,讓他們打掉對方那兩門小佛朗機。”
“是!”
那名隨從領命,飛快出門,沿著樓梯跑上二樓。
任亮又對旁邊的炮兵喊道:“紅衣將軍炮打盾車,小佛朗機炮和虎蹲炮先集中打大盾,把大盾打爛,再集中火力打對方的虎蹲炮。”
“是!”
一樓的炮兵紛紛調整角度。
二樓也架有幾門炮,小佛朗機兩門,虎蹲炮兩門。
這四門炮很快便居高臨下瞄準了一百二十步外,官兵那兩門小佛朗機。
秦川的火炮射程基本都比明軍的高出不少,又是居高臨下,規尺瞄具又比明軍的更科學先進,炮兵有足夠多的實彈訓練,精度也遠勝一籌。
二樓那四門炮很快便噴出火舌,四發炮彈呼嘯而去,其中三發有些歪了,但最后一發正好擊在對方的佛朗機炮隊正前方,滾燙的鐵彈在地上彈跳著竄入人群,將幾名炮兵砸成血肉模糊。
一樓的火炮也齊齊噴出火舌,十數發炮彈呼嘯而去,大多都集中在官兵兩面掩護虎蹲炮的大盾上,將其中一面大盾打得四分五裂,露出后面被木屑和炮彈集中而紛紛慘叫的官兵。
那門紅衣將軍炮的粗大炮彈,更是將一架盾車的側板生生砸出一個破洞,那架盾車瞬間就停了下來。
其實,紅衣將軍炮是可以在兩里距離上開火的。
但秦川交代過任亮,要打掉這伙官兵的火炮,以免官兵把火炮架在方山堡,增加攻打方山堡的難度。
所以,任亮便等官兵都推進到一百多步才開炮,目的就是要把官兵的火炮都留下來。
只要打掉對方的火炮,這座鋼筋混凝土筑成的軍堡就能固若金湯。
用錘頭鋼釬什么的,不可能挖得開兩尺厚的鋼筋水泥墻。
有立體交叉的火力網,還有樓頂大量的礌石滾木,官兵也不可能爬得上三丈五尺高的城墻。
城門又是厚木包鐵皮打造而成,砍不爛,撞不到,火燒不著,根本就進不來。
別說張應昌的三千官兵了,及時來一萬官兵也打不下來。
眼見己方的炮兵和盾車大盾等,都扛不住對方的火炮,張應昌和閆思印齊齊臉色微變。
里面有威力巨大的火炮,否則不可能打得穿那家盾車。
而且,對方的炮打得很準,戰術也很明確,就是要打掉他們的炮兵。
“打炮孔,打城墻上的炮孔,把里面的火炮打掉,其他人繼續推進,快快快!”
張應昌回過神來,急忙扯開喉嚨拼命大喊。
他的部下又紛紛往前推進,那十幾門虎蹲炮進到百步距離后,便紛紛釘下扎腳,瞄準城墻一樓的炮孔。
官兵的火炮精度差,虎蹲炮在百步距離的命中率低得可憐,炮手又缺乏訓練,想打中僅有七八寸大小的炮孔,只能完全靠蒙的。
蒙得中,是純屬走狗屎運。
更何況,就算蒙得中,那炮孔深達兩尺,又一點點弧度的炮彈都會被側壁擋住,真正能直線打進里面的幾率微乎其微。
官兵的第一輪炮擊就全落空了,十幾發炮彈全打在墻壁上,打得水泥墻砰砰作響。
還沒來得及發第二輪,城墻上的十幾門火炮便齊齊噴出火舌,明軍的三門虎蹲炮在集中打擊之下,炮兵幾乎死傷殆盡。
沒有炮兵,那幾門炮就相當于廢了。
其他炮兵嚇得臉色慘白,有的像沒頭蒼蠅似的在周圍找地方躲,有的干脆撒腿就往后面跑。
沒跑多久,又被后面監軍的將官給趕了回去。
后面的張應昌和閆思印臉色很難看,火炮對轟他們根本就討不到好處。
第二輪炮擊響起后,他們的炮兵又少了好幾個,還有一門銅鑄小弗朗機炮的炮管被生生砸彎,一門虎蹲炮的扎腳被砸斷。
三門佛朗機炮,報廢了兩門。
十幾門虎蹲炮的炮兵也大多死傷殆盡。
這支炮隊,算是廢了。
而且,好不容易造出來的兩架盾車,也被對方那門威力極強的大炮給轟得破破爛爛的,里面的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剩余的也全逃回來了。
那些大盾倒是推進到了五十步內,可壓根沒用,也不敢再往前推進了,否則對方的火炮一輪集火就能掀翻好幾面大盾。
“閆公公,收兵吧。”
張應昌無奈地嘆氣道。
閆思印咽了咽干澀的喉嚨,然后點了點頭。
“鳴金收兵,記得把火炮都搬回來。”張應昌揚聲喊道。
他身旁不遠,一名士兵拿著銅鑼拼命敲打起來。
“鐺鐺鐺鐺……”
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響起時,戰場上的官兵如臨大赦,紛紛扔下大盾,一窩蜂往后跑。
城墻內,任亮一聽到銅鑼聲起,便立馬撒腿往外跑。
“炮兵打對方那些火炮的位置,壓住了,別讓他們把火炮搬回去,阿虎和老七帶你們的人隨我殺出去奪炮。”
“是!”
軍堡里一陣人群涌動,兩百龍武營手持標槍,翻身上馬。
門洞內的守軍飛快地搬開支在門后的十數根圓木,喊著號子拉開厚重的大門。
兩百龍武營策馬呼嘯而出。
城外,張應昌臉色大變,急忙大吼道:“結陣后撤,結陣后撤!穩住,不可慌亂!”
他的喊聲剛起,城墻的方向又傳來一陣炮聲,十多個炮孔里齊齊噴出火舌,將數十個正要搬運火炮的官兵砸得血肉模糊,七零八落。
那兩百龍武營像一道澎湃的浪頭,洶涌而來,殺聲震天。
如此情形下,潰逃的官兵哪里還聽得進張應昌的話?
原本就亂糟糟的隊伍,一下變成了大潰敗,兵找不著將,將點不到兵,兩千多人跟沒頭蒼蠅似的四下逃散。
張應昌臉色慘白,剛要開口,旁邊的閆思印便率先一拉馬韁,喊了聲“張大人快跑”,然后打馬溜了。
張應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任亮不由大喜。
“將官兵趕出呂梁山,趁勢攻取方山堡!”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