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斗只持續了不到兩刻鐘時間,被火槍打穿了的蒙古騎兵,根本就擋不住威勢如火的紅衣侍從。
只一波沖鋒,呈雁形陣展開的蒙古騎兵就被切成了幾截,兩翼的騎兵與中軍的將領失去聯系,慌亂中只得繼續往外展開,想把紅衣侍從引出去,用他們最擅長的騎術和騎射對付追兵,再迂回回來絞殺小股紅衣侍從,或切入主戰場,或在外圍襲擾切割。
但,兩翼的紅衣侍從根本就沒追擊,而是突然拐了個方向,朝中間的蒙古人包抄而去。
與此同時,中間的紅衣侍從刀盾手也猛然提速,朝蒙古人發起了沖鋒。
英古爾特大吃一驚,連忙讓部下下馬,持弓箭和盾牌結陣。
面對三面合圍,硬沖過去的話必然會死傷慘重,還不一定能沖破對方的合圍。
他只能結陣堅守。
面對騎兵的包圍和沖鋒,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結步兵陣,以弓箭和長矛抵擋騎兵。
等兩翼的蒙古騎兵迂回回來,包抄紅衣侍從的側翼和后方時,他不但能解除危機,甚至還能反敗為勝。
但兩翼的紅衣侍從騎兵并沒有朝他們發起沖鋒,而是又拐了個方向,從尚未擺好陣型的蒙古人旁邊掠過,然后繼續沖向側翼,繼續去牽制兩翼的蒙古騎兵,阻止對方繞回來包抄。
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逼迫蒙古人的中軍下馬結陣,不讓他們騎馬逃走。
與此同時,紅衣侍從中軍的八百步兵正快速朝結陣的蒙古人逼近,哪怕進入了對方的步弓射程之內,推進的速度也依然很快。
紅衣侍從是關帝軍中裝備最精良的部隊,人人頭戴鐵盔,身上一層棉甲一層布面鐵甲,配牛皮裹面木盾,在三十步外根本就不怕弓箭。
一進入三十步的距離,訓練有素的紅衣侍從在盾牌的掩護下,紛紛揚起手中的標槍,奮力擲了出去。
看到遮天蔽日呼嘯而至的標槍,在場的蒙古人紛紛色變。
對于標槍,他們再熟悉不過了,除了騎射之外,蒙古勇士還有另一樣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武器,那就是標槍。
在成吉思汗的帶領下,蒙古人曾用他們的弓箭和標槍征服了西遼和花喇子模,讓蒙古鐵蹄踏平遙遠的西域。
直到他們被朱元璋趕回大草原,失去了鐵器來源后,他們的標槍戰術便沒落了。
因為他們缺鐵,打制一把槍頭所需的鐵料,能打制十多支箭頭了。
察哈爾余部更缺鐵,流落青海期間,只能靠著搶掠大明邊境獲取少得可憐的鐵器,自然不舍得用來打制標槍。
相比之下,秦川的鐵料多到根本就用不完。
因此,秦川對關帝軍的裝備制作要求很嚴格,決不允許偷工減料粗制濫造,包括價格低廉的標槍,也必須要用反復精煉的鐵料來打造,經過滲碳、退火、回火、淬火等一系列處理制作而成的槍頭極其鋒利,在三十步的距離能輕易擊穿棉甲和鐵甲,威力遠勝于破甲重箭。
八百支標槍呼嘯而至時,蒙古人陣中一片人仰馬翻,這些缺少盔甲的察哈爾余部根本就擋不住鋒利的標槍,像割麥子似的大片大片地倒了下去。
在大小頭領的指揮下,幸存的蒙古人剛射出一波重箭,紅衣侍從的第二波標槍就到了。
緊接著,逼到近前的紅衣侍從突然提速,朝殘余的蒙古人撲了過去。
“順者生,逆者死!”
慘叫聲和廝殺聲交織的戰場上,紅衣侍從的吼聲依然響徹云霄。
很快,蒙古人徹底潰敗了。
兩翼的蒙古騎兵剛繞回來,就發現大勢已去,頓時戰意全無,紛紛拍馬往遠方逃跑。
身后的紅衣侍從不依不饒,緊緊追了過去。
秦川不想放這些潰兵逃走,因為他們肯定會轉投后金。
這支察哈爾余部的馬匹長期缺乏豆子等精料,一個冬天過后早已瘦了下來,馬力并不持久,騎術再好也跑不了多快。
而紅衣侍從的戰馬每天都喂兩三斤精料,每一匹都膘肥體壯,想追上那些潰兵并不難。
大營外的戰斗很快就結束了,英古爾特帶著不到兩百殘兵狼狽地逃回大營,紅衣侍從則乘勝追擊,緊緊跟在他們身后,一鼓作氣沖了進去。
很快,大營里的戰斗也結束了。
秦川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跨過遍地的尸體,踏進了娜木鐘的大營。
娜木鐘站在最大最高的那個蒙古包外,懷里抱著一個嬰兒,身旁是俄爾哲圖和英古爾特,還有數十名手持兵器渾身是血的侍衛。
他們周圍不遠,是圍的水泄不通的紅衣侍從。
清一色沾滿獻血的紅色盔甲,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鬼軍團,讓娜木鐘周圍的侍衛膽寒不已。
秦川策馬走了進去,居高臨下望著娜木鐘。
“這是一場本可以避免的殺戮。”
秦川面無表情地說道。
娜木鐘微微一顫,臉上表情顯得十分痛苦。
“阿紇土門萬戶斡魯朵愿奉大將軍為汗。”
掙扎片刻后,娜木鐘最終還是跪了下來,低著頭謙卑地說道。
一旁的俄爾哲圖見狀,也急忙跪了下來。
“克圖魯土門萬戶斡魯朵愿奉大將軍為汗。”
英古爾特及周圍的侍衛也紛紛放下兵器,彎腰低頭面向秦川下跪。
秦川沒有絲毫意外,也沒讓他們起身,只面無表情說道:“我依然會善待你們的族人,給一塊水草豐美的土地讓他們安心放牧耕種。”
“但從今天起,阿紇土門萬戶和克圖魯土門萬戶就不再屬于你們了,這兩個斡魯朵的宮帳侍衛正式解散,想繼續馳騁沙場的,或是想吃軍餉的,可以等征兵令發布時報名加入關帝軍,我會對蒙古人和漢人一視同仁。”
“至于你們……”
說到這,秦川的視線又在娜木鐘和俄爾哲圖身上打量了一番。
“我會把你們送回婁煩,日后再做安排。”
聽到秦川的話,娜木鐘又微微一顫,但仍低著頭道了句:“多謝大將軍。”
秦川不再跟她廢話,一拉馬韁,巡視戰場去了。
其實,他沒把話說完,他會把這些察哈爾余部都打散,少部分安置在前后套地區、鄂爾多斯地區,大部分則送回河曲、保德州、岢嵐州等地,讓他們學會耕種,在漢人的土地上安家落戶。
對于蒙人,最好的管理方法就是通婚和同化。
這支察哈爾余部的男人很多都戰死了,剩下很多寡婦和小孩,秦川會讓關帝軍和治下的百姓娶那些寡婦,領養那些小孩。
同時,他會往河套地區大量移民,這片肥沃的土地很適合耕種,來個百把萬漢人都不成問題。
等漢蒙雜居,再用語言、文化習俗和生產技術來同化蒙人,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產生歸宿感,屆時也就不難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