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姝有些不敢置信。
二姊姊竟公然向著九妹妹,不向著她!
且今朝,二姊姊言行舉止間一直有些怪怪的,難不成真曉得了她的心思?
她自一開始便在猜測,只是一直拿不準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二姊姊,既是野草,便是大家的,憑甚的給她?”她自然不服。
不過她不好當著尤初紅的面,與自家二姊姊較勁,只是做出一臉委屈,泫然欲泣的,倒也像模像樣。
“你不曾聽蒹葭說嗎?這花是九妹妹放在這處固根的,如今她挖回去自然是理所當然。”把云妡心頭堵得慌,放緩聲道。
把云姝裝得可真像!
原先她怎的不曾瞧出來,自己這個嫡親的妹妹竟這般有心機,且還裝得有模有樣的,往后須得小心提防她了。
這個四妹妹,絕不是簡單的貨色。
“她說是便是嗎?她如何能證明?”把云姝說著流下淚來:“二姊姊你這般說一點都不公正,我不服!”
說著便掩面而泣。
尤初紅不好再繼續瞧熱鬧不開口,畢竟往后還指望著借見她二人之面,來瞧瞧把云庭呢,表面的姊妹情義該做的還是要做。
“姝妹妹,莫要哭了,你喜歡花草改日我送你些便是了,保準比這些野花野草好看數倍。”
她輕聲開口,仍舊是不大瞧得起人的模樣。
“初紅姊姊,我也不是非要這花不可,只是我許了你來看,可不曾想九妹妹她……”她說著又哭起來。
那模樣,倒真像是愧對于她,不好意思了。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我這不都看過了嗎?便給她走吧。”尤初紅掃了一眼松雪花。
平平無奇的一株草,當個好寶貝一般的護著,把家這個庶女腦子怕是有些不大清爽。
她懶得在這上頭白費口舌。
“初紅姊姊,那你說我二姊姊做事是不是不公正,是不是向著九妹妹?”把云姝還是不服氣,想給把云姝找不痛快。
偏要尤初紅說出個所以然來,好證明她不得錯處。
尤初紅是兩邊都不好得罪,站在當場,正有左右些為難。
便聽把云妡道:“初紅,我也曉得這般是有些不公,不過九妹妹年歲尚幼,我們做姊姊的該讓著她些,你說可是這般道理?”
“是。”尤初紅點頭。
把云姝冷哼了一聲,哪有多小了,不就小了兩三歲嗎!
“不過初紅。”把云妡說著轉身握住尤初紅的手,滿面親熱:“你到底是世家出身,處事與我們不同,不如你來說說,也好教教我與妹妹們,若是在你家遇上這般事,該如何處置?”
這番話才是她想說的。
她腦子轉的極快,把云姝想說她處事不公,她便干脆將燙手山芋丟給了尤初紅,不是侯府的姑娘嗎?倒要看看你肚子里頭可真有些貨色?
尤初紅想抽回自個兒的手,又覺得有些不好,只能強忍著。
她心頭有些為難了。
按說,這花該是那個庶姑娘的,別說是拿來固根的,便是野花,也是誰先挖便歸誰,按先來后到,這是三歲小兒都曉得的規矩。
可她若是這般說,豈不是與把云妡一般處事不公?
但若是說將那花給了把云姝,似乎又找不出個正當的理由來。
正在為難之際,她瞥見地上因著挖花落下的幾片葉子與零星的花瓣,忽然心中一動。
“若是在我家,這等有礙于姊妹情義的野花,自然是毀掉最好。”
她緩緩開口道。
左右,把云姝不是真歡喜這花,不過是要個臉面而已。
而那個庶女,瞧著對那花倒是真歡喜,不過,一介庶女而已,她歡喜甚的并不要緊。
把云妡聽著有些懊惱,她怎的不曾想到這般做?看來她與世家教出來的姑娘相較,還是有些微差別的。
往后,怕是要跟這個尤初紅多學著些。
“這倒是個好法子。”把云姝眼睛亮了:“初紅姊姊,你這個法子果然公正多了。
把云嬌,還不快些將花放下,給我搗毀。”
她心中得意洋洋,確實是真喜歡這個法子,她對這花也是喜歡的,但絕對沒有云嬌那么喜歡。
既然輪不到她,那便毀了吧。
她從前便是這般暗地里毀過嫡親的姊姊妹妹不少好東西,她得不到的,旁人也別想得到!
云嬌不忍這花便這般毀了,只得忍了一步,輕聲道:“四姊姊,你也別毀了這花了,嬌兒還將它栽回原處,你看可好?”
為了讓這棵松雪免于一死,她只能先行緩兵之計了,等些日子四姊姊忘了這事,她再來挖便是了。
“不好,說毀了便要毀了,索性大家都別想這個心思。”把云姝寸步不讓。
她如今不想要這花,把云嬌也別想要。
“四姊姊……”云嬌瞧著她,余下的話未說出口,她想問問她為何要這般逼人太甚,可張了張嘴,最終終究還是忍了下去。
姨娘常同她說說惹不起躲得起,外祖母也教她要韜光養晦,收斂鋒芒。
且若是招惹了是非,到時二姊姊鬧起來,怕姨娘那身子骨也吃不消。
再說了,哥哥好容易回來過年,還是歡歡喜喜的吧,能不惹事便不惹事。
還有便是,鬧到父親跟前,不管是誰的錯,都是她的錯便是了。
是以,不鬧也罷。
“初紅姊姊,你說呢?”把云姝問道。
這個尤家二姑娘,一向眼高于頂,絕不會將把云嬌放在眼中的。
便是為了臉面,也會站在她這邊的,畢竟毀了那花的話是她先提出來的。
“既有令,自然必得執,自古以來皆是無規矩不方圓,若是朝令夕改,往后我們在下人跟前還有甚威嚴可言?
況且,區區一個庶女,竟敢與嫡出的姊姊這般爭執,討價還價,半點規矩也不得,若是在我家,早便家法伺候了。”
她說的義正言辭,理所當然,將云嬌與下人相提并論不說,竟渾然忘了她家中便只得她這么一個女兒,哪有人與她起爭執,又承她家家法?
“尤二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風。”把云庭從后頭緩步踱了出來。
“哥哥。”云嬌陡然見了哥哥,心中委屈,不由眼眶一紅。
“哥哥。”
把云妡與把云姝齊齊一禮,兩人皆是垂眉斂目,全然不得對著云嬌的囂張之色。
“把……把少爺回來了。”尤初紅猛地見到自個兒的心上人,心砰砰直跳,幾乎連話都不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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