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初紅心中既害羞且忐忑,也不知方才之事,他到底瞧見了幾分。
若是瞧見她苛待他的庶出妹妹,會不會怪她?
怎會,區區一個庶女而已,他身為把家嫡子,該不會太放在心上吧,說不上都不曾注意過家中有這個庶妹呢。
這般想著,她心中寬慰了不少。
“尤二姑娘開口規矩,閉口家法,瞧著像是極為有教養之人,只是你這些拳腳,似乎不該在我家中施展?”他在她跟前站定,垂目定定的瞧著她。
“我方才……方才不過是同幾個妹妹鬧著玩的罷了。”尤初紅身子晃了晃,心中難過,心上人竟用這般口氣同她說話,真叫她好不傷心。
但一瞧著他的俊臉,她便回不過神來,幾乎連呼吸都忘了。
大抵是喝了酒的,他一向白凈的面頰上微微帶著兩坨紅,瞧著便不似平日里那般正色莊容,反倒添了幾分孩子氣,叫人望而心生親近。
把云庭盯著她半晌。
尤初紅被他瞧得面色緋紅,心中暗自忐忑,他這般瞧著她到底何意?
“嬌兒,你不礙事吧?”把云庭轉眼瞧著云嬌。
“不礙事。”云嬌搖了搖頭,方才的委屈之色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平和淡雅。
“走吧,哥哥送你回院子去。”把云庭當先便走。
“把少爺!”尤初紅不自覺的往前邁了一步。
她實在是情難自禁,匆匆見這一面,下次再見還不知是何時?
她不想叫他便這般走了。
把云庭站定回頭,口氣尤為冷漠:“尤二姑娘還有事?”
“不得。”她只能搖了搖頭,找不出個由頭來叫他留下。
她瞧了把云妡一眼,把家這兩姊妹是死的嗎?都不曉得開口挽留一下他。
她不曉得,把云妡同把云姝都曉得,便是開了口,把云庭也不會給她們這個臉,所以干脆些別開口,也省的弄的難堪。
“既然無事,在下告辭。”把云庭拉起云嬌,見她面上有些泥點,抬袖替她擦了擦。
云嬌則是報之以粲然一笑。
二人之間親密自然,并無半分做作之態,便是親兄妹之間該有的情義,顯然不是一日兩日能養成的。
尤初紅目送著他二人離去,臉色微微發白,她想不通,把云庭為何會對一個庶妹如此上心,而對兩個嫡親的妹妹卻視若無物。
“初紅姊姊,外頭冷,去我院子里頭坐坐吧?”把云姝開口邀她。
“你家哥哥……”尤初紅仍怔怔瞧著那處:“一向待庶出的妹妹如此之好嗎?”
“是。”把云妡在一旁含笑道:“初紅你不曉得,小九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哥哥一向對她疼愛有加,我們都是見慣了的。”
確實是見慣了的,這些年一直如此。
無論她與兩個嫡親的妹妹如何賣乖討好,這個所謂的哥哥硬是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對老三老五那幾個庶出的都比對她們和顏悅色。
而對云嬌,他真正的胞妹,更是又寵又護,叫她們瞧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卻又無可奈何。
她們也曉得癥結在何處,可父親都拿他沒得法子,她們又能如何?
雖說,這些年把云庭只要一回來,把言歡總要訓斥他,叫他對待家中妹妹要一視同仁,卻見效甚微。
把云庭除了錢姨娘與云嬌,從未將旁人放在心中。
牛不喝水強摁頭,終是無用,這般道理是誰都明白的。
日子久了,所有人也都習慣了如此。
“這般嗎?”尤初紅心中后悔無比,早曉得如此,便該對方才那個庶女好些,把云庭也不會對她那般無動于衷了。
可千金難買早曉得,如今后悔,已然無用。
“初紅,怪冷的,去我院中用些熱湯暖暖身子吧。”把云妡親熱的挽住她的手臂。
“不用了,我身子有些不爽利,便先回去了。”
尤初紅因著把云庭方才對她的冷漠,心中悶悶不樂,不想再繼續在此與她們虛與委蛇。
“那我送你。”把云妡曉得她心中所想,不由的暗笑,面上卻不露分毫。
三人各懷心事而去。
云嬌同把云庭一道行了一段,瞧了瞧身后無人跟上,這才問他:“哥哥今朝怎的這般早便回來了?”
“家里小廝去尋我的。”把云庭回道。
“為何?”云嬌想了想,又問他:“是為了那尤家二姑娘?”
她父親行事,總是有跡可循的,左右是無利不起早,定然瞧上了尤家是侯府,想叫哥哥攀上去,好同侯府做個親。
況且,那尤初紅瞧著,似乎也是對哥哥有意的。
“嗯。”把云庭淡淡點頭,不以為意。
那姑娘,他從前又不是不曾見過,眼高于頂目空一切,他便是說不上親,也不會娶那樣的姑娘進門。
“那哥哥瞧著那姑娘……”云嬌欲言又止。
“先不說這事。”把云庭領著她緩步往回走,因著她的話,心中想起另一道身影,若有所思。
云嬌點頭,心中有數了,哥哥是不曾瞧得上尤初紅,那她便可安心了。
那般高傲的姑娘若是做了她嫂子,往后她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她也就罷了,左右過幾年便嫁出去了,也不會長住在這家中,苦的是姨娘。
姨娘這半生,已然夠苦的了,是以這嫂子,一定要賢惠些,曉得人的甘苦才好呢,若真是尤初紅那樣的,那日子又更難熬了。
“你今朝做的很好。”把云庭稱贊的瞧著她道:“既不卑躬屈膝,也不蠻橫無理,有理有據,進退有度,以你如今的年紀,能做到如此,已是很不錯了。”
他其實早便來了,只是在暗處不曾出來,便是想瞧瞧云嬌會如何應對。
這個妹妹果然不曾叫他失望,有她守著姨娘,往后他在外頭求學也能安心不少。
二人回了院子,將松雪栽下,自是不提。
天黑之時,大夫人連燕茹派人去請了梅自香梅姨娘,去了博觀院。
“夫人。”梅姨娘恭順的行禮。
“可曾用過夜飯?”連燕茹笑的隨意。
“謝夫人關心,奴婢用過了。”梅姨娘依舊一臉恭敬。
“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也這般大年紀了,膝下也有一雙兒女,不用總在我跟前自稱‘奴婢’的。”連燕茹微笑的瞧著她。
“夫人,這些都是應當的。”梅姨娘也笑了笑。
“坐下吧。”連燕茹也不再堅持:“今朝叫你來,也不得旁的事,便是問問除夕飯備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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