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嬌陪著秦南風到大門口,目送著他策馬離去,轉身便喚:“丁寅。”
“少夫人。”丁寅躬身上前。
“你也跟著去吧。”云嬌含笑望著他。
“屬下也去?”丁寅抬眼看她,有些猶豫。
“嗯。”云嬌點頭:“如今朝堂上局勢太亂了,這一次秋獵不曉得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
他雖然帶了那么多人,但是我知道,你是所有人當中武藝最高強的,所以你必須要去。”
“可是少爺吩咐了,少夫人這里……”丁寅也確實不放心,但家里也不能沒人守著。
“你不用擔心我。”云嬌溫和地看著他道:“我在家里,不會有什么事的,你跟著去,暗中守著他,這樣我才能安心。”
丁寅低著頭不說話,他不是不想去,他是不敢違背少爺的命令,別看少爺在家里對少夫人柔情似水、要星星不給月亮,對他們可沒這么客氣。
且他知道少爺和少夫人有多恩愛,真要是因為他的離開,少夫人在家中出了什么事,那他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贖罪的。
“那這樣吧。”云嬌見說不動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你現在就趕過去,把喬巳換回來,他到城外去營里還要耽擱一會兒,正好來得及。
他要是怪你,你就說是我硬逼著你去的。”
“少夫人……”丁寅還要再說。
“行了,快去吧,再晚就來不及跟著進去了。”云嬌往后退了一步,吩咐門邊的小廝:“去,把馬兒牽來。”
“那屬下便去了。”丁寅也不再猶豫,拱了拱手,翻身上馬,急策而去。
云嬌又在門口站了片刻,這才轉身往回走,她心中有些惆悵,總覺得這一回秋獵不會太平。
不過,她也沒有法子阻止壞事的發生,只能暗暗祈禱別出什么大事吧。
“弟妹,五弟弟走了?”往回走了沒多遠,就遇上了抱著孩子的顧婉淑。
“才剛走。”云嬌站住了腳。
“嬸娘……”仲兒瞧見她,撲騰著小手要她抱。
“來。”云嬌笑著抱過他。
顧婉淑雖然不怎么樣,但仲兒卻很可愛,乖乖巧巧的,每回瞧見她都伸手要抱。
她不喜歡顧婉淑,但是對仲兒確實發自內心的疼愛。
“我還以為來得及呢。”顧婉淑有些懊惱。
“怎么,嫂嫂找他有事?”云嬌看向她。
“也沒有。”顧婉淑伸手抱過仲兒:“這不是仲兒想他五叔了嗎?鬧著要見他。
我順便帶了些東西,想讓他去狩獵的時候吃的,沒想到他走的這么快。”
她這么一說,云嬌才注意到她身上還背著個小包裹。
“那嫂嫂來晚了。”云嬌眸色微微沉了沉,若無其事地摸了摸仲兒的小腦袋:“仲兒,嬸娘先回去了。”
她說罷了,也不同顧婉淑打招呼,轉身便走。
這些日子,顧婉淑專門打著孩子的名號找秦南風,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回了,她懶得跟她計較,左右秦南風也不理會她就是了。
“誒?弟妹,你等一下。”顧婉淑卻跟上去叫住了她。
“三嫂嫂還有事?”云嬌回頭看她,微微抿了抿唇,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要不是還在一個家中,每日低頭不見抬頭見,這又是個新寡,她才不會這么客氣。
“那個傅慧英,都進門這么久了,你真打算就這么一直讓她在家中住著?”顧婉淑問她。
“她是家里的姨娘,不在家里住著,要去何處?”云嬌叫她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傅慧英來的日子也不短了,一直安分守己,在她自己那個院子里住著,連秦南風的面都沒見過幾回。
顧婉淑一直看她不順眼,但是也找不到由頭對付她。
有時候,秦南風出去了,傅慧英也會到西洲院去坐會兒。
只是云嬌這個人,很難同旁人交心,尤其傅慧英在家里又是這樣的身份,她更是不知道同她說什么好,所以時間雖長,兩人卻不算是知心,只能算彼此熟識。
但她也能感覺到,傅慧英為人是沒什么壞心思,而且她也說到做到了,她對秦南風確實沒有別的心思。
眼下傅慧英如何,云嬌已經不在意了,她要繼續住著也行,還是想要被放出去也好,她都順著她就是了。
顧婉淑忽然提起她來,不知是個什么意思?
“弟妹。”顧婉淑抱著孩子走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這個傅慧英,不是個什么省油的燈,她原本應該是中意五弟的,要不然,也不會愿意自降身份來給五弟做妾。”
云嬌看著她,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么,不過她很想說顧婉淑說的這話,似乎更適合她自己。
“但是,五弟跟你恩愛,她壓根就插不進去。”顧婉淑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她進門這么久了,五弟從來沒到她房中過過夜,是不是?”
云嬌點了點頭,別說是過夜了,自打傅慧英進了門,秦南風連那院子的門檻都沒踏過。
施貴妃倒是把傅慧英叫進去宮里幾回,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應付的,左右施貴妃不曾起疑心。
只要施貴妃不找麻煩,云嬌也懶得管這些。
“所以啊。”顧婉淑看了看左右,神秘兮兮的道:“她一個人,沒人疼沒人愛,成日里待在那個院子里,就寂寞難耐了。”
“三嫂嫂到底想說什么?”云嬌聽著,這怎么不像是什么好話呢?
“昨日,我去集市上,恰好遇見她跟一個男子進了酒樓,那個男子之前還來咱們家門口找過她。”顧婉淑一臉的義正言辭:“弟妹,我勸你快些把她放出去吧,要不然留在家里,壞了五弟的名聲可怎么好?”
“我知道了,謝謝嫂嫂。”云嬌思忖著離開了,她沒想到還有這事。
想想顧婉淑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傅慧英眼下還是家里的姨娘,要真是在外頭做出什么來,那小五頭上可就難看了。
雖然小五跟她沒什么,可外頭的人不知道啊。
她想到小五要是知道了這消息,會是個什么樣的神情,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蒹葭。”回了院子,云嬌立刻吩咐道:“你派個人去,把英姨娘叫來。”
雖然傅慧英不讓人叫她姨娘,可這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不聽,還是叫她“英姨娘”,她也沒法子,只能認了。
傅慧英很快就進了西洲院。
云嬌正坐在榻上一手捧著賬本,一著小幾上的算盤,八兩窩在她腿上打瞌睡。
“云嬌姐姐,你找我?”傅慧英進來,福了福,便站在一旁。
八兩聽見聲音,坐起身來看了一眼,伸了個懶腰,又重新躺下了。
“坐吧。”云嬌沒抬頭,招呼了一聲:“我還有一點點,算完了跟你說。”
“好。”傅慧英聽話的坐在一旁。
過了片刻,云嬌合上了賬本,一手輕撫八兩,抬頭看她:“我聽說,你昨日出去了?”
“是。”傅慧英解釋道:“昨日我原本想來跟姐姐說的,但是姐姐不在家,你院子里的木槿說我出門姐姐不管的,讓我隨意,我便自己出去了……”
她平日里是不怎么出去,昨日也就是情形有些特殊,她著急了,就去了。
“我確實不想管你出不出去的,我覺得你懂事,做事也有分寸,就算是出去也不會惹事。”云嬌望著她:“但是你昨天出去,和誰在一道了?”
傅慧英驚訝的看她:“姐姐怎么知道……”
難道她派人監視她?
不可能啊,她出去的時候可是看了又看,沒有人跟著她。
而且,她也不是傻子,在這里這么久了,云嬌對她什么態度,她心里也是有數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監視她。
除了昨天那件事,她也確實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有人瞧見了,告訴我的,你也不用多問,這都不重要。”云嬌不曾隱瞞她,又追問:“那個人是誰?”
“是我表哥。”傅慧英低下頭,神色有些不自然。
云嬌一看她這模樣,哪還有不懂的,旋即又問:“他之前去哪兒了?怎么最近才來找你?”
“他在外地讀書,這些日子回來有事,才來找我的。”傅慧英垂著眼睛,不敢看她:“我們……我們就是說了一會話,其他什么也沒做……”
“我知道。”云嬌倒是沒有懷疑她做其他的事:“但是你知道你自己現在的身份吧?你在外頭的一言一行,可直接關系到咱們家的名譽,關系到我夫君的名聲。”
傅慧英窘迫的紅了臉:“那我以后不隨便出去了……姐姐你別擔心,他,他這兩天就回書院了。”
“那他是怎么同你說的?你們將來有什么打算?”云嬌兩手撫著八兩光滑的皮毛,問的隨意。
“也沒……也沒怎么說。”傅慧英頭垂的更低了:“我就說,云嬌姐姐你會,會放我出去的。”
她覺得云嬌會,她進門之后倒是沒有提過這件事。
“他下一回回來,是不是要到年下了?”云嬌思量著問。
“是。”傅慧英抬眼看她,不知她想說什么。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你要走我肯定不會攔著的。”云嬌朝她善意的笑了笑:“到那時,我找個好由頭,讓你光明正大的出去。”
“謝謝云嬌姐姐。”傅慧英激動的一下便站起身來,接著反應過來:“那云嬌姐姐你呢,你把我放出去,就不怕我貴妃姐姐怪你嗎?”
“她不也希望你好嗎?”云嬌依舊笑笑的,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擺。
年下,施家大抵是捱不到那時候的,她倒是不愁。
只是這姑娘怎么找了自家表哥?若真是大罪,那她表哥家估計也是要被牽連的,真到了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形呢。
罷了,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就等著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隔日。
云嬌才從茶坊回了家,剛進院子,就聽后頭有人叫她:“少夫人,少夫人……”
她回頭,就瞧見周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周戍?”云嬌嚇了一跳:“你怎么回來了?你家少爺呢?”
她瞧見周戍身上的鎧甲上還有點點血跡,眼睛瞬間便瞪圓了,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一下就急紅了眼,沖上去一把揪住了周戍:“他人呢?人呢?”
周戍氣喘吁吁,兩只手連連擺動:“少爺沒事,少夫人別擔心……”
云嬌聽了,這才松了口氣,放開了他:“那你怎么回來了?還有,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都回來了,獵場里有刺客,官家遇襲了,成國公也遇襲了。”周戍又喘息了一陣,呼吸總算平穩下來,解釋道:“少爺跟著官家進宮了,他讓屬下回來告訴少夫人一聲,讓您別擔憂。”
云嬌點了點頭又問他:“那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恐怕少爺自己也不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不少時間處置的。”周戍著急忙慌的:“話已經送到了,屬下還趕著去醫館,就先走了。”
他說著就要走。
“你傷著哪兒了?”云嬌跟了兩步,關切的開口:“要不然你先在這兒,我讓人去請大夫來給你看。”
“我沒有傷到。”周戍擺手:“是丁寅,在醫館里。”
“他傷到哪里了?沒事吧?”云嬌一聽,也擔憂起來。
畢竟,是她讓丁寅跟過去的。
“具體的情形屬下不知,只看到他渾身都是血,看樣子恐怕傷的不輕。”周戍平日是挺愛說笑的一個人,這個時候,也是滿臉嚴肅。
他們這幾個人,是當初從戰場上死里逃生下來的,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哪一個出了事,所有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那快去吧,我也隨你一道去。”云嬌聽了這話,也不進院子了,徑直跟著他又往外走。
到了醫館,丁寅已經在昏睡之中了。
大夫說他從肩膀到后背挨了一刀,深可見骨,又失血過多,恐怕要睡上許久,不過命是保住了。
“你們到底遇見了什么事情?”云嬌見丁寅傷的這么慘烈,心都揪了起來,也不知小五眼下怎么樣了,說沒受傷,或許只是為了讓她安心。
“屬下也不知。”周戍搖頭:“原本,我們跟著少爺,是和成國公在一道的,后來就聽有人喊有刺客。
我們便跟著少爺去保護官家,誰知道成國公那邊不知怎的,也遇到了襲擊,少爺便讓我們過去支援,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成國公的人都快支撐不住了。”
“成國公怎么樣了?”云嬌不由得問了一句。
拋開其他的,梁元儼還是她六姐夫,她總該關心關心。
“受傷了,但到底傷的如何,屬下也不知。”周戍又搖頭:“只知道被人抬回鎮王府去了。”
“抬回去的?”云嬌一驚,看樣子傷的不輕。
“是。”周戍點頭。
“那你先在這里守著,等會我讓萬年青來換你,你回去換身衣裳,也好好歇一歇。”云嬌思量了片刻道:“我就先走了。”
她得去看看梁元儼怎么樣了。
既然得了信,不去看說不過去。
如今,盛梨花的三哥哥每日跟著梁元儼,是他的一大助益,連帶著盛梨花也得寵了。
把云姌的日子就不像從前那么好過了,她這個人又不大知道收斂,時常就要受些委屈的。
她要是再不去多去一去,怕把云姌的日子要更難過。
鎮王府,聚賢院。
把云姌站在屋子門口,雙手互攥,緊張的望著緊閉的屋門。
她聽說梁元儼受傷了,第一時間便跑過來,可盛梨花卻以梁元儼傷重不得打擾為由,把她這個“閑雜人等”拒之門外了。
她揪心的很,不知道梁元儼傷情如何,也不放心回去,便只能在門口等著,想著等會兒里頭要是有人出來,她好問一問他到底怎么樣了。
“六姐姐。”云嬌進院子,瞧見的就是在門口焦灼不安的把云姌。
“九妹妹。”把云姌回頭見是她,有些驚訝,旋即想起自己的處境,又窘迫起來,冷著臉道:“你怎么來了?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是那樣的人嗎?”云嬌抿唇朝她笑了笑:“再說,你以為我是千里眼順風耳嗎?我從家里來,怎么可能會知道你被關在外面了?”
把云姌輕哼了一聲,轉過頭:“你要笑就笑,我才不怕你笑呢。”
實則,她是覺得有些沒臉面面對云嬌。
“好啦,你跟我進去吧。”云嬌拉過她,朝里走去。
她知道,這個六姐姐因為連燕茹的事,時常跟她有些跟她過不去,但也只是嘴上。
其實,心里同她還是親的,要不然當初許家的事,她也不必要出來幫忙。
把云姌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拉著,別別扭扭的跟著進了廊下。
門口,是盛梨花的婢女,自然攔住了她們。
“我妹妹,是秦府的少夫人,我勸你還是進去通報一聲吧。”把云姌雖然被關在外頭,可氣勢一點都不弱。
“秦少夫人請稍待片刻。”婢女恭敬的行了一禮,轉身進去了。
她是吳氏精心挑選的婢女,從小跟著盛梨花,她也認得云嬌,自然也知道眉眼高低。
很快,那婢女便走了出來:“秦少夫人,我們國公夫人請您進去。”
“走吧。”云嬌拉著把云姌,便往里去。
“等一下。”婢女卻攔住了把云姌:“姌姨娘,國公夫人交代了,只請秦少夫人一個人進去。”
“憑什么?梁元儼也是我的夫君,我為什么不能進去看看?”把云姌忍不住了。
她之所以在盛梨花手里吃虧,就是因為一直忍不住自己的脾氣,她從小到大就這樣,從來也不知道隱忍兩個字怎么寫。
最初的時候,梁元儼其實是向著她的,但也經不住經事太多,把云姌又從來都不肯忍著,他又公事繁忙,后來便漸漸的忽略她了。
“六姐姐,你等等。”云嬌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婢女推開了門,云嬌走了進去,把云姌眼睜睜的看著那門打開又合上了,心中一片煩躁。
只過了片刻,那門又打開了,出來一個婢女:“姌姨娘,夫人讓你進去。”
把云姌一喜,忙抬步走了進去。
里間,云嬌同盛梨花站在床邊,兩人正說著話。
盛梨花瞧見把云姌進來,瞥了一眼,神色微微凝了凝,口中又接著道:“回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到現在也沒醒過來。
這一箭是在肩頭,大夫說還好箭頭無毒,應當不會有性命之憂。”
“那人怎么到現在還沒醒呢?”云嬌看了一眼床上的梁元儼。
“大夫給他取了箭,給了麻沸散,說是要昏睡大半日。”盛梨花解釋。
把云姌也不理會她們說什么,直接湊到床邊去看梁元儼,見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不省人事,白色的中衣左肩頭已經滲出了斑駁的殷紅的血跡,心中不由得一痛,眼淚便滾了下來。
“那就好。”云嬌看到了,拉過把云姌的手,讓她離床遠一些,免得眼淚滴在床上又被說,接著又問:“那跟著一起去的人呢?有沒有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梨花看了一眼床上的梁元儼,搖了搖頭:“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好的,我還不曾得空去問呢。”
“這么嚴重?”云嬌怔了怔,這么說來,對方是真的想要梁元儼的命。
“送他回來的人說,幸好你家秦少將的人去的及時,才救了他一命。”盛梨花說著,有些后怕:“否則……”
后果不堪設想。
“人沒事就好。”云嬌舒了口氣:“我讓人帶了些滋補品,拿著在外頭呢,夫人能否讓他們進來放下?”
“自然可以,你太客氣了。”盛梨花引著她往外間去。
云嬌伸手也拉走了把云姌,把云姌不愿,但也知道繼續賴在這里,盛梨花肯定又要借機羞辱她了。
她一步三回頭,不舍的跟著走了出去。
到外間,云嬌同盛梨花又說了一會兒話,把云姌心神不寧的坐在一旁。
云嬌發現,幾年下來,盛梨花已經轉了性子,從前二姐姐出嫁的時候,初次見她,還是個刁蠻任性的貴家千金,如今招待起人來已經像模像樣了,而且言談之間進退有度,想來吳氏在她身上沒少花心思。
她應當是個光明磊落的人,雖然也針對把云姌,但是并沒有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動作,否則,把云姌的日子恐怕要比現在艱難百倍。
畢竟這么大個宅邸,這么多錯綜復雜的人,想弄出點什么動靜來,不是什么難事,但她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