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韓淑珍來尋云嬌之時,已然天傍黑了。
云嬌制妥了茶餅,凈了手從屋子里出來,打算去錢姨娘屋子里頭吃夜飯,才將走到廊下便瞧見她在門口同茉莉說話。
今朝,是輪到茉莉當差守院。
“淑珍。”云嬌笑著走了過去:“來了便進來,怎的還在門口站著了?”
“茉莉說你在屋子里有事,我正準備叫她去通報呢,你就出來了。”韓淑珍瞧見她,頗為歡喜,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你吃夜飯了嗎?”云嬌任由她牽著手,兩人并肩往里走。
“才將吃了出來,想找你說說話,你還不曾吃飯?”韓淑珍望著她問。
“不曾呢。”云嬌朝著錢姨娘屋子那處瞧了瞧:“那我便不去我姨娘那屋了,蒹葭,你去將我的飯食拎來,我回屋子吃。”
“好嘞。”蒹葭答應了一聲去了。
八兩跑了出來,抬頭瞧見了韓淑珍,又轉身跑回了屋子。
“八兩,別跑,給我抱一抱。”韓淑珍追進了屋子。
云嬌也跟著進了屋子。
八兩嚇得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尾巴炸的有平日兩根粗,雙目圓睜,口中“嗚嗚嗚”的警告著韓淑珍。
“唉喲,好兇啊。”韓淑珍笑著道:“我又不吃你,瞧把你給嚇的。”
“八兩,別怕,過來。”云嬌蹲下來,朝著八兩伸手。
“喵。”八兩瞧著她叫了一聲,走過去蹭了蹭她的手,隨即又一點警惕的望著韓淑珍。
韓淑珍只要一動,它便“嗚嗚嗚”的警告她。
“罷了罷了。”韓淑珍只得作罷,擺了擺手:“既然不叫我抱,我也不勉強你了,你玩去吧,也別在這兒看著我了。”
八兩哪聽得懂,依舊瞪著眼睛望著她,大抵在它心里頭,這是它家,陡然來了個外人侵犯它的領地,它自然要多防備。
韓淑珍往前走了兩步,八兩卻嚇得一竄便躲到里間去了。
“哎喲嚇跑了!”韓淑珍笑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朝著云嬌道:“你這貓兒怎的這樣膽小,我婆奶奶從前也養過貓兒,我只需哄哄它,再給它撓撓癢癢,它便乖乖的任由我抱了。
怎的你這只死活就不肯我碰,跑的比兔子都快。”
“它就那樣,認人的。”云嬌也笑著在桌邊坐了下來。
蒹葭將食盒拎了進來,又將飯菜都端出來擺在了桌上。
云嬌瞧著韓淑珍問:“可要再吃一些?”
“不用了,你吃吧,我吃飽了。”韓淑珍擺了擺手:“等你吃妥了,我再同你說話。”
云嬌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來問她:“你定親的日子,定下了嗎?”
“定了。”韓淑珍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下個月初六。”
“那也沒幾日了,可都安排妥當了?”云嬌不由的笑了。
“你先吃吧,等你吃飽了再說。”韓淑珍說起這個似乎有些悶悶的。
云嬌心里頭覺得有些奇怪,也就不得心思吃飯了,匆匆的扒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叫蒹葭她們進來將桌子收拾了,又讓她們都退了出去。
“我瞧你像是有事,到底怎了,現下可以說了吧?”云嬌拉著韓淑珍一道坐在涼榻上。
邊上,有黃菊才端進來的冰塊兒,緩緩的透出絲絲涼意,屋子里面便不得那樣悶熱了。
韓淑珍正欲說話,外頭,蒹葭便敲了門:“姑娘,谷莠子送來了冰雪飲子,這么遠的路若是再放奴婢怕化開了,姑娘現下可要吃?”
“拿進來吧。”云嬌吩咐了一句。
谷莠子這刻兒拿來的,想都不用想便知定然是秦南風買的,蒹葭不便明說,顯然是因著韓淑珍在的緣故,云嬌能猜得出來。
蒹葭便將棉包抱了進來,這炎炎夏日,冰雪飲子這樣的東西極易化開,自然需要一些厚的東西蓋著外頭,才不容易化,這棉包就像被子一樣厚,只不過不得那樣大,護著幾只碗正好。
云嬌忙去接過,打開一瞧,里頭放著一碗蜜沙冰,兩碗冷元子,不消說,蜜沙冰是給她的,余下的兩碗自然是蒹葭同黃菊的。
“淑珍,你吃哪個?”云嬌朝著韓淑珍招了招手。
韓淑珍走上前道:“這是哪個買的?”
“我自個兒叫谷莠子去買的。”云嬌自然不好說是秦南風買的:“我不曉得你今朝來,不然多買一碗蜜沙冰了。”
“我便吃個冷元子吧。”韓淑珍不客氣的挑了一碗。
云嬌端起蜜沙冰,朝著蒹葭道:“你同黃菊分一碗吧,回頭我再給你買。”
蒹葭笑盈盈的答應了一聲,端著碗夾著棉包出去了。
云嬌同韓淑珍這才又坐了下來,邊吃冰雪飲子邊說話。
“嬌兒,我聽我嫂子說,他們在你鋪子里頭買了茶餅回他們鋪子去賣?”韓淑珍瞧著云嬌問。
“是有這事兒。”云嬌點了點頭:“怎了?”
“那你得防著他們點。”韓淑珍有些急切的道:“你別瞧著他是我哥,就處處心軟,我哥哥他有時候做事不大厚道……”
她也不想這樣說自個兒的哥哥,可她這個哥哥如今同以前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了。
“我不曾。”云嬌笑了笑道:“再說,我一日也做不了幾塊,還一天做一天不做的,你哥哥想掙銀子也指望不上我,如今我鋪子里頭都不夠賣了呢。”
她心下有些感動,這世上,如韓淑珍這般“胳膊肘往外拐”的朋友,怕是不多吧?這可比親姊妹還要親呢。
韓淑珍停下了手中的勺子,嘆了口氣。
“怎了?”云嬌有些驚奇:“從來不識憂愁的韓淑珍竟也會唉聲嘆氣了,可是羅載陽欺負你了?你同我說,我找人收拾他去。”
“別逗了。”韓淑珍推了她一下,將手中的碗擱在旁邊的桌子上:“是我哥哥,他同從前不一樣了。”
她低下頭看著自個兒的指尖,說起這個她心頭便有些煩悶。
云嬌似乎聽明白了,頓了頓道:“也不見得是同從前不一樣,或許從前便是這樣,只不過你不曾發現罷了。”
“真的。”韓淑珍抱著她的手臂:“我今朝閑來無事,去找清兒,聽到他同我嫂子在那處商議,說是要同父親母親說,鋪子里頭入不敷出,早些做下個鋪墊,到時候我年下成親便可少賠些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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