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系統的文杰，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沒緩過神來。
死的那位女子明顯就是王焗的情人。
也就是說這個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啟的任務，也不知道自己失敗了幾次的任務，它的目標單體就是王焗的情人。
王焗的情人叫什么名字？
該不會是剛剛電話里梅女士口中所說的茜茜吧。
恍惚間，覺得那次幫王焗接水，敲門而入的時候王焗正在講電話，王焗當時就是稱呼電話另一端的人為茜茜的。
對王焗當時叫的就是茜茜。
其實叫什么并不重要，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你也可以叫這個名字，我也可以……
名字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這個茜茜是死是活，這才是重點！
若是死了，那無異是剛死沒多久。
也就是說，謀殺就發生在他離開房間之后……
文杰的心猛收緊了，感覺血液都在身體里凝固了一般。
因為他意識到，他離開房間之后，就只剩下王焗和他的情人兩個人。
王焗！
會是王焗嗎？
王焗親手殺了自己的情人，然后處理現場，沒事人一樣的下樓開著車載著自己來到單位。
還煞有介事地給他一沓資料。
這……這一個個都是變態嗎？
認識一個連環殺手賈楠，都快被逼瘋了好不好。
好吧，人生軌跡修正之后，賈楠不是連環殺手了，他只是要殺自己而已。
是個專一的殺手。
文杰呼出一口氣，腦子里浮現出王焗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樣，有點不愿意相信王焗是兇手。
那么還有一種可能，茜茜沒有死。
也就是說系統的時間線設定在了將來，系統中發生的一幕，是將來的某一天要發生的事情。
那就是說，現在茜茜還活的好好的。
他沖回辦公區，坐到電腦前手指噼里啪啦地敲擊著鍵盤。
開始搜索M市警局對外發布的各類消息。
若謀殺發生在今天凌晨……
也就是自己在樓下抽煙，仰望星空的時候，在不遠處的單元房里，血腥的一幕悄然發生著。
文杰一邊瀏覽著網頁，一目十行地看m市的各類紀事報道，案件說法等資訊。
腦子里現場的一幕一幕不斷回放。
其實他剛走進茜茜的臥室，就感到了尸體的迥異。
茜茜的脖子上纏著絲帶，從她被棚頂的吊燈砸中的死狀看，應該是要上吊自殺。
結果玩脫了，遇到個豆腐渣工程的裝修隊。
頂棚的吊燈不結實，沒有承受住她這么豐盈的身子。
頂棚的吊燈被硬生生拽掉了，正好砸中了她的面部。
所以案發現場她姣好的面容被砸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從這個角度來說，不排除茜茜有自殺的可能。
可是血衣呢？死者半透明的睡衣幾乎被血浸染，看起來好像披著血衣。
文杰目睹了賈松失血過多，身體抽搐著直至死去的全過程。他只需瞄一眼案發現場茜茜身上的大面積的血跡，就知道茜茜是死于失血過多。
讓人不理解的是，兇手一刀捅死了茜茜，卻費力地把她的尸體弄成要上吊的樣子……
兇手是何用意呢？
這問題他暫時沒有想清楚，而電腦這邊卻有了重大發現。
一則M市的警務報道引起了他的注意，報道稱在晉江國際小區8號樓4單元1802號，接到鄰居匿名舉報凌晨時聽到女子尖叫。
警方趕到后，發現該房房主葉文茜女士已被謀殺。
目前警方已全面介入調查，后續網站會對此進行跟蹤報道。
文杰握著鼠標的手，不知不覺滲出汗來。
他抽回手，來回揉搓著自己的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抬起頭，他就能看到王焗的辦公室。
這會兒王焗正坐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
他端起水杯，湊到嘴邊，發現早晨電話來的匆忙，他還沒來得及接杯水喝。
對，那通電話……
電話里的梅女士怎么說的？
警察的電話進來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遲疑著拉開抽屜，看著抽屜里的資料袋子，呆在這里也許不太明智。
拿起資料袋子，他站起身……
這時，辦公區門口一陣喧嘩。
大家紛紛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朝辦公區突然出現的一隊警察看過去。
文杰盯著那一隊警察看了又看，為首的那個高高帥帥的警察他認識。
是曹隊手下那個叫阿翔的警官。
兩人打過兩次照面，不過都被隨著人生軌跡一起被修正了。
所以阿翔并不認識他。
王焗聞訊拉開門，他挺著肚子慢吞吞走出來，臉上笑意盈盈，好像在迎接市里來視察工作的領導。
“警察同志你們辛苦了啊，來里面請，坐下喝杯茶。王助理，王助理！“王焗沖那一隊警察氣定神閑地笑笑，朝辦公室坐了個請的動作。
馬上扭頭把目光投向王助理，又朝茶水間偏了偏下巴。
王助理朝警察同志點了點頭，掛上熱情洋溢地笑容，去茶水間忙活去了。
為首的阿翔警官上前一步，握住王焗的手，客套地說到：“王焗，打擾了，公務在身，還需要王焗配合啊。”
“你們在調查案子？有什么需要我們配合的，盡管說。”王焗仰著頭，哈哈一笑。
在王焗的引導下，阿翔和另外三位警察朝辦公室走去。
文杰手里握著資料袋，重新坐了下來。
心里泛起了嘀咕：警察是為茜茜的死而來？
這么快就查到王焗了？
沒一會兒，王焗的助理泡了一壺茶，敲敲門進了王焗辦公室……
隨著王助理帶上王焗辦公室的門，辦公區這邊就炸開了鍋。
同事們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議論紛紛。
“你猜警察來干嘛？”
“那個高個子的警察都說了，在查案子嘛，你聾了啊沒聽到啊。”
“領隊的警察可真帥啊，也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你花癡啊，光看帥哥了啊。沒看新聞嗎，今天死了個女人，還是個高檔小區，嘖嘖死的可慘了！”
“啊？又有女人死了啊！我們太難了，我們活著簡直靠運氣”
白宇捅了捅文杰，一臉八卦地湊過來：“文杰，這會兒了，你還有心情忙工作啊。你沒看到剛剛來了一隊警察？”
文杰把資料袋重新鎖回抽屜里，把鑰匙揣進衣兜，轉頭看著白宇回了句：“看到了。”
他起身摸出電話，想跟這個梅女士回個電話。
對方剛剛在電話里問他，茜茜的神秘男朋友的事情，文杰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王焗跟茜茜的真實關系跟她說清楚。
他剛走到辦公區門口，王焗辦公室的門開了，王焗先走了出來，警察緊跟著王焗也出了辦公室。
王焗看到文杰，揮舞著胖手跟他打了個招呼：“文杰啊，東區分局的警察同志在查一個案子，你看你這邊配合警察同志走一趟吧。”
“我？”文杰愣愣地看看王焗，又看看警察同志。
為首的警察上前一步，朝文杰伸出右手：“您好，我是東區警局的警察，我叫高翔。您就是文杰對吧。”
文杰低頭看了看對方伸過來的手，雙手握住：“高警官好，我叫文杰，請問有什么需要我這邊協助的啊？”
“哦，您方便跟我們回局里一趟嗎？”阿翔警官正色問道。
“我……能說不方便嗎？”
現場所有的人包括王焗和阿翔都被他說愣了。
還是阿翔反應快，微微一笑道：“呵呵，不能！”
于是，阿翔在前，文杰在中間，另外三位警察簇擁著跟在他們身后。
文杰何時這么氣派過啊，四位警察護在他身側，充當他的免費保鏢。
上了警車之后，文杰看著這位叫高翔的警官，緩緩道：“高警官，這回方便說說為何請我到東區警局了嗎？”
阿翔把目光投向車窗外，看著人行路上來來往往地行人，吹了一聲口哨，道：“不方便。”
很快，警車在東區警局門口停好，文杰隨著警察下了車。
從昨晚到現在，文杰似乎沒干別的，光來警局串門了。
只不過從北區警局，換成了東區警局。
到了三樓把頭的審訊室，曹警官已經等在里面了。
審訊室的門是開著的，阿翔敲敲門，朝曹隊打了個口哨，偏偏下巴指向文杰。
曹警官沖阿翔擺擺手，示意他去忙吧。
“文杰，坐吧！“曹警官指指審訊桌對面的椅子，招呼文杰。
文杰也不含糊著，一屁股坐在審訊椅上，沖曹警官淡淡地笑了：“曹警官，好久不見！”
“也就幾天吧，算不上好久！“曹警官糾正道。
是個較真的人，一向都是。
文杰也便不打哈哈了，直接問：“曹警官，有什么事直接問吧。”
“好，今日凌晨，一位名叫葉文茜的女子在自己家中被謀殺。我們正在調查此案，請你過來呢，是想問問你跟葉文茜什么關系，對于葉文茜了解多少？”
果然是為了茜茜被謀殺的事。
文杰沖曹警官笑笑，一副旁觀者的口吻回答道：“我是不認識葉文茜的，對于她的事情不了解。當然……”
他頓了頓，腦海中閃過茜茜家客廳玫紅色沙發，仿古吊燈，以及茶幾上的磨砂玻璃杯……話峰一轉，斟酌著用詞，緩緩道：
“當然，我說我不認識葉文茜，你們可能不信。你們可能在葉文茜家客廳里發現了留有我指紋的杯子，在走廊監控里說不定也看到了我上下樓的監控。
有人陷害我！
曹警官，希望你們盡快破案，把兇手緝拿歸案。“
曹警官目光聚攏在文杰身上，他認真觀察著文杰講話時的肢體語言和面部微表情。
文杰說完后，他沒有馬上講話，只是逐字逐句的研究文杰的那一番話。
不得不說，現場的證據對文杰很不利，有他的腳印，有他的指紋，有他上下樓的監控視頻，晉江國際小區不只一位居民，今天早晨看到文杰出了小區。
甚至還有一位垃圾清運工，看到文杰在小區公園的假山待了很久，一根煙接著一個的抽。
可是，文杰剛剛說的那一番話，他沒看出任何破綻。
所以他在判斷，文杰說的是不是實話。
文杰琢磨片刻，又開口了：“為何不請王焗一起回來配合調查？“
“王焗？為何要請王焗過來？“曹警官饒有興趣的看著文杰，反問道。
文杰恍然明白了什么，現場一定被仔細處理過，沒有王焗的到過現場的任何線索。
“哦，早晨我是搭他的車來到單位的，說明他昨晚也在晉江國際小區住的。”
“我們查過的，王焗在晉江國際小區有兩套房產。”說到這里，曹警官笑了笑，隨意道：
“晉江國際是M市數一數二的高檔小區，一些M市的知名人物，私企老板，歸國華僑，以及高級白領都在那個小區置業的。”
文杰沒心思聽關于晉江國際的事，他滿腦子都是凌晨撞破王焗偷情的情形。
是王焗要陷害他？
王焗下樓走的步行梯？不然電梯的監控怎么沒拍到他？
但是……
王焗上樓也是爬的步行梯？葉文茜可是住在18層啊！
上樓的時候，他就要殺葉文茜了嗎？
不應該吧，他不可能提前知道文杰會撞破他的奸情，也就沒法提前計劃陷害文杰。
這事情太詭異了！
文杰輕輕抿了抿嘴，他想到了黃微微的哥哥，黃東恒。
“曹警官，我認識一位律師朋友，有些事情我可以咨詢一下他嗎？”
文杰看向曹警官，目光真誠。
曹警官點了點頭，他起身出了審訊室。
文杰掏出手機，給楊珊珊發微信，說明了情況。
很快黃東恒地電話發了過來。
曹警官出了審訊室，看到站在審訊室外的阿翔。
“抽一根去吧！”
“好！”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走廊盡頭的吸煙室。
阿翔掏出煙，分給曹警官一根，點著火機，幫曹警官先點上，隨后自己也叼著煙湊向跳動的火苗。
兩人面對面，各自吞吐著。
“這個文杰是兇手嗎？”升騰的白煙中，阿翔瞇著半邊眼眸看向曹隊，問道。
“不好說啊！“曹警官緩緩吐出個煙圈，意味深長地回望了阿翔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像。“阿翔伸手夾住煙，白色的煙霧從他的鼻腔噴出，他吐了吐舌頭，笑瞇瞇：“堵一包煙怎么楊？”
“你小子，怎么這么不著調，回去干活！”
曹警官掐滅了煙，把煙蒂扔進垃圾桶，轉身回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