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四阿哥如期而至。
九阿哥禟悶著俊臉去了一樓的衣帽間。林羨余小樓的一樓是完完全全的古風制式，這里的小衣帽間放置的都是些反季的衣物，素日里甚少有人進出。
四阿哥一襲老成持重的石青色團福紋袍褂，步履端正、面色端肅走了進來，他拱手一禮，“叨擾仙姑了。”
林羨余微微頷首，“四阿哥請坐。”她一眼就掃見四阿哥身后還跟著四五個小太監，太監手上捧著大大小小的錦盒，想也知道里頭必定是價值不菲的謝禮。
四阿哥道：“虧得仙姑指點，我福晉如今身子已經重了，太醫說十有是個男孩，故而禛特來致謝。”
“舉手之勞而已，四阿哥太客氣了。”林羨余端著仙姑的優雅出塵儀態，連喝茶都是小口輕抿。
四阿哥望著這位容貌清麗、儀度巍巍若神祗的仙羽真人，心下驀然竟覺得有些熟悉……
“仙姑……我總覺得，像是從前在哪里見過仙姑似的。”四阿哥忽的如是道。
林羨余：Σ(⊙▽⊙“a不會吧，這都刷新幾次了？還有感情殘留？
她心中慌如狗，面上卻是巋然不動，“是嗎？許是因為四阿哥小時候也見過我吧。”——四阿哥已經年滿十八周歲，難不成是被她觸發感情殘留了？
四阿哥搖了搖頭，“我覺得，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仙姑似的，就像是久別重逢一般。”
林羨余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小衣帽間里的禟已經咬牙切齒了，這個老四，說這種話是幾個意思？！他還以為老四性子古板，沒想到這么會勾搭人！！可惡！平日里裝得道貌岸然，沒想到背地里卻是這種人！
這會子，四阿哥也察覺自己言語有些不妥，他連忙道：“禛對仙姑并無不敬之意，還請仙姑不要誤會。”
林羨余神色端方：“四阿哥可是有妻有妾、有兒有女的人，自然不會對我一個世外之人有什么不該有的念頭。”——雖說弘暉還沒出生。
聽了這話，四阿哥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仙姑身份特殊，他有是已經成家分府的皇子，自然不應該與仙姑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何況這位仙姑與汗阿瑪關系匪淺……
想到此，禟鎮不住問：“不知仙姑與汗阿瑪……”
林羨余黑線了，“你們怎么一個個都認為我跟皇帝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禛忙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仙姑自然不會是那種人，只是汗阿瑪來登仙觀的確是太頻繁了些。”
林慕康來登仙觀，多是私底下來，但有的時候陣仗不小，自是瞞不過有心人。
林羨余吐出一口氣，這也的確是個問題，看樣子以后最好讓他低調點兒。雖然她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但萬一小九也誤會了怎么辦？
禛忽的又好奇地問：“還有誰誤會仙姑與汗阿瑪了？”
林羨余輕哼道：“四阿哥應該問，還有誰不誤會我與皇帝！”
禛臉色有些訕訕，倒是不好繼續問下去了，他低頭再飲了一口茶水，忙指著那些禮盒道：“這些，是我與福晉的一點心意，還請仙姑笑納。”
“四阿哥客氣了。”林羨余神色寡淡。
禛瞧著仙姑不大高興的樣子，便起身一禮：“若仙姑沒有別的指教，禛就先告辭了。”
林羨余淡淡吩咐澤蘭：“送送四阿哥。”
四阿哥前腳離開小樓，禟就氣呼呼從衣帽間跑了出來，“這個可惡的老四！都是娶了福晉的人了，居然還——”
林羨余笑著打量禟那朝天椒般的小臉，“吃醋了？”
禟小臉一僵，立刻脫口否認：“才沒有！爺只是覺得老四太失禮了！這根他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樣子相比，簡直就是兩副嘴臉！”
“好了，他也沒說太失禮的話。”被一個青年才俊吐露好感，林羨余自然不會覺得失禮。只是她這輩子也不想跟四阿哥有什么牽扯，所以才冷淡疏離地送走了四阿哥。
“哼！”禟狠狠一甩袖子，“你對老四未免也太包容了些！他說出那種輕浮的話，你就算不給他一個耳光，也該狠狠訓他幾句才對！”
林羨余暗嘆：果然還是吃醋了啊。
“知道了。”林羨余只得好聲好氣應下。
禟腮幫子鼓了鼓，“你不許爺納通房格格，卻跟爺的兄弟來往甚密！”
林羨余揉了揉眉心，“禟，你怎么跟個醋婦似的？”——醋起來沒完沒了了？
禟面皮脹紅，心下惱羞，“你既然不許爺親近別的女人，那你也應該疏遠年輕男子才對！”
林羨余覺得有些頭疼，“人都來了，我總不能拒之門外吧？”
“為什么不能拒之門外？！”禟怒瞪她一眼，“你可是女道士，而且男女有別！就算非見不可，起碼也該豎個屏風擋一擋！”
林羨余臉色一沉，聲音幽冷：“那我以后出門是不是還要以輕紗遮面啊？！”
禟大喜道：“那自然更好！”
“好個泥煤球！”林羨余暴怒，拍案而起，“你把我當什么了？皇家的福晉，尚且可以大大方方接見其他皇子阿哥！怎么到了我身上，就得遮這這張臉，不許見人了？！”
“別說你現在還不是我什么人！就算有朝一日咱們真的在一塊兒了，你也別想管我管得這么寬！！”林羨余心火蹭蹭往上竄，這個小禟，獨占欲真是越來越強了！
小禟生生被懟得無話可說，“我、我……”
他“我”了半天，才支吾道：“你脾氣也太暴躁了些……”
“誰讓你惹我的？！”林羨余脫口怒懟，年輕的小九，果然本質上還是欠揍的！
禟一噎，“我、我其實只是……只是有些反感老四，不喜歡你跟他來往。”
林羨余哼道：“我方才又沒給他什么好臉，他以后應該不會來了！”
禟沉默了，但愿吧……
林羨余長長吐出一口氣，“你我之間，最要緊的是相互尊重。你只要不沾染女色，我也不會干涉你的其他自由。相對的，我也不會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即使有別的男人對我表達好感，我也會明言拒絕。所以，你也不要總對我的人身自由橫加干涉。”
酸勁兒太大，也是很叫人煩惱的事情。
“我知道了。”禟甕聲悶悶道，他耷拉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