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大毛的猶豫，小黑可就耿直多了。
林放說應該先試著喝口海水，他就當真一口悶掉。
喝掉海水，小黑閉著眼睛，一臉的回味。
就好像那海水真的有多鮮美似的。
“咕！”
旁邊的大毛看了一眼愣頭青發小，試探著問道：“啥味道？”
“咸味！”
這特么還用你說？
要不是林放就在旁邊站著，大毛真打算給小黑一巴掌。
他看小黑喝的飄飄欲仙，自己也試著輕輕舔了一口，沒敢喝太多，就那么一奈奈。
不是他不懂享受，可這玩意兒舔起來，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海水味。
跟他在海里差點被淹死的時候喝下去的那一肚皮，沒什么不同。
“不咋好喝。”
“……”大毛這下忍不住了，給了小黑后腦勺一巴掌，“不好喝你特么裝個蛋！”
“俺不是尋思著，東家說咧，洋鬼子都這么吃嗎？”小黑一臉的委屈，“俺也想學學洋鬼子，享受享受，不行啊？”
“你享受個啥？你跟俺說說，你都享受了個啥！”大毛氣的方言都飆出來了，“你今天要說不出個道道來，回去有你好受的！”
“海的味道！”小黑縮了縮脖子，無師自通，舔了一下生蠔，“跟南煙巷的姑娘差不多！特別是……”
“！！！”大毛嚇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把捂住小黑的嘴，“你特娘凈胡咧咧個啥！”
“看來，給你們發的賞錢，確實有點多了。”林放似笑非笑的盯著大毛、小黑兩個，這兩個混球，給他們發的賞錢，是想讓他們自己過的好一點，也讓他們家人過的好一點的。
這兩個混蛋可倒好，拿錢去資助南煙巷那些衣衫襤褸的姑娘。
咋的？天還沒冷呢就想給人喂一口熱的？
我都還沒……呸！
垃圾！
“東家，沒這回事，你聽我狡……”
“嗯？”
大毛還想狡辯，可聽到林放語氣不對，果斷求饒。
“東家，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錢在你們手里，你們怎么用，是你們的自由。”林放淡淡一笑，“可用不用你們，是我的自由。你們倆，耗子尾汁。”
噗通！
大毛嚇的立馬跪下，看到小黑還在舔生蠔，氣了個夠嗆之余，拉了他一把，讓他一起跪下。
“東家放心，我們以后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大毛賭咒發誓道：“回頭我就讓人給我老娘帶個口信，讓她在鄉下幫我和小黑物色個媳婦兒！”
“嚯！你們鄉下人這么會玩？”白玉堂在旁邊聽了半天，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插嘴，“你和小黑倆人就娶一個媳婦兒？”
“滾……咳咳……白老板，別胡說！”大毛差點炸，扭頭一看是白玉堂，這才勉強克制怒火，“我意思是說，讓我老娘給我和小黑一人物色一個！”
“這樣啊！”白玉堂咂了咂嘴，不再說話。
只是誰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神色頗為遺憾。
林放暗自翻了翻白眼，怪道這貨能把杜鵑給娶回家當四姨太。
就這等心思，怕是擱在后世都是混emd的1024大佬。
“起來吧。”林放看了大毛一眼，“男人好色點沒什么，只是得有節制。”
“是！是！東家說的是！”大毛頭垂的很低，心悅誠服的表示他信了，只是私底下卻打定了主意，林放沒娶姨太太之前，他說什么也不再去逛南煙巷。
在他的認知里，林放不是不準他去資助南煙巷的姑娘，只是趕在東家前面，太不懂規矩。
“喲，林老板，這是在弄什么好吃的呢？”
林放正要讓大毛、小黑兩個繼續吃生蠔，門外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嘿！這門關的，林老板，能開開嗎？這擠過來忒費勁了些！”
林放這下聽了出來，是老顧客李夢賢的聲音。
“瑞珠，去給李先生開門。”
“好的呢！”看到林放教訓大毛、小黑兩個，齊瑞珠分外的解氣，也特別的高興。
她一直擔心這兩個不學好的家伙把林放給帶壞了。
如今知道林放的態度，哪能不高興。
“林老板，如今想在你這店里吃一頓，可真是不容易！”李夢賢一進門就開始抱怨，“我抽時間來了幾次，都趕上排滿了隊。拿錢插隊都不行，可把我給饞死了！”
林放有些好笑，他每天限制人數，本意是不想太累。
豆花店掙的那些小錢，他早就已經看不上。
一直堅持做下去，一個是他確實對廚藝很感興趣，很享受廚藝每天精進的感覺。
另一個是有一批老客戶一路支持過來，貿然停了不做，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人。
不過，等對面的幾間鋪子重建裝修出來，開了素食自助之后，林放可能就會視情況，把豆花小店給停掉。
“那李先生今天怎么會這個時間過來？這時候可沒什么吃的……”
“怎么會沒有吃的？你們不是正吃著呢嗎？”李夢賢指著大毛、小黑兩個，咽了口口水，“嚯！生蠔，又大又肥，還這么新鮮，現撈的嗎？”
“當然不是！”白玉堂插話道：“法國運過來的，我預訂的，今早才下船，我收到之后就給送過來，一刻都沒敢耽誤！”
“法國運過來的？貝隆生蠔嗎？”李夢賢眼睛一亮，他在南洋工業任職之前，有過一段短暫的歐洲留洋經歷，專門去幾個最為發達的國家逛了一圈。
去法國的時候，考察法國的種種制度之余，也沒忘了享受一下各種美食。
就專門去了貝隆，吃了好幾天號稱蠔中極品的重口味貝隆生蠔。
那種讓舌尖都要滿足的爆掉的幸福氣息，是他至今都沒能忘掉的特殊味道。
“貝什么隆？”白玉堂翻了翻白眼，“沒看到貝殼上有印章嗎？我訂過來的是吉拉多生蠔！”
“吉拉多啊？也還行吧！”李夢賢十分的遺憾，“湊合著能吃，我能嘗嘗嗎？”
“不行！”白玉堂不等林放開口，果斷攔住，“什么叫湊合著能吃？你愛吃貝隆的你自己定去，一嘴的銅銹味，就你們這幫傻子才好這一口！那么喜歡吃銅銹，抱著銅疙瘩去舔啊！”
“那是你不會吃！”李夢賢翻了翻白眼，“吃貝隆的生蠔，當然要搭配上頂級的魚子醬，再配上名酒莊沉淀多年的好酒！這樣吃，不但可以盡情的享用生蠔的原汁原味，還能去除那種麻痹感！”
“我不會吃？”白玉堂猛的站了起來，差點翻臉，“整個十里洋場，除了林老板，誰有資格這么說我？你從哪里冒出來的，你誰啊你？”
“你管我是誰？”李夢賢冷笑一聲，“在美食領域，我就有這個資格！”
眼瞅著兩個人斗嘴個不停，跟噴子似的，吵到激動處，臉貼臉，嘴對嘴，雙眼怒睜，口水四濺，各種瘋狂輸出，恨不得直接噴死對方。
一個站貝隆，一個站吉拉多。
誰也說服不了誰。
林放瞧著很是好笑，他怎么也沒想到，大學講師和麟級大廚居然會為了一種食材吵的這么激烈。
關鍵是，李夢賢居然當面質疑一個麟級大廚不會吃。
也難怪白玉堂差點氣炸。
“兩位，坐下慢慢聊，一會兒我烤點生蠔。”林放勸和道：“咱們邊吃邊聊。”
“生蠔怎么能烤著吃？”李夢賢不可置信的望著林放，“生蠔、生蠔，自然要生著吃才最好吃！”
“嘔！”
李夢賢話音未落，小黑就把嘴里的生蠔給吐了出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去。
“東……東家，俺不是故意嘞！”小黑哭喪著臉，害怕極了，“這玩意兒吃生嘞……感覺太像吃那個啥了，俺……俺咽不下去！腥嘞很！”
一群都還在迷糊，不知道小黑形容的那啥是那啥的時候。
白玉堂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對！對！對！”白玉堂瘋狂大笑，“就是像姑娘那啥，所以我拒絕吃生的！”
林放：“……”
你們特娘的兩個猥瑣lsp！
你們這么形容，以后我還怎么直面生蠔？
算了，反正本來也不太喜歡沒有烹制過的生蠔口感。
“庸俗！齷齪！”李夢賢氣了個不輕，一把奪過愣著沒敢下口的大毛手里的生蠔，“我吃給你們看！”
第一口，他喝掉海水。
第二口，輕輕舔一下生蠔肉，品嘗生蠔柔軟鮮嫩的口感。
第三口滴下一點檸檬汁，把生蠔肉整個吞進嘴里。
肉質肥美的生蠔，裹帶著一點點微酸，嘴巴里充滿了彈力十足的柔勁嚼勁，海洋特有的鮮味和生蠔的鮮甜濃香混雜在一起，還浸透著絲絲的乳香。
層次分明，又融合的極為細膩！
隱隱約約之中，還透著一股子榛子的味道，哪里腥了？哪里像那啥了？
小黑看到李夢賢一臉享受的模樣，滿臉都是崇拜。
他忍不住扭頭對大毛道：“俺毛哥，這人口活真好，要是他去南煙巷，肯定賊受歡迎，俺覺得他可能都不用花錢！”
“哈哈哈！哈哈哈！”白玉堂笑的停不下來，差點沒笑瘋掉，他瘋狂的拍打著小黑的肩膀，“對！對！對！你說的太對了，這位先生的口活特別好，所以喜歡吃生的！那可是海的味道，他能不愛嗎？要是去南煙巷，肯定不用花錢，還能掙錢！”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簡直不當人子。
李夢賢臉一黑，顧不得再享受，一口把耗肉給咽了下去。
聽他們兩個說的這么猥瑣，李夢賢也沒了吃生的興趣。
“林老板，有什么吃的沒有？給我整兩口……”李夢賢轉對林放道：“我都快餓壞了！我給錢！”
“沒有！”白玉堂幸災樂禍的拒絕道：“現在可不是營業時間，想讓林老板單獨給你做一頓，做夢吧你，你這樣，可是會壞了規矩的！”
“確實不和規矩。”要是白玉堂不在，林放半推半就的，幫李夢賢做一頓飯沒什么，可有他在，林放要真是做了這一頓，以后別人有樣學樣，他可拒絕不了。
“不過李先生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吃烤生蠔。”林放笑著道：“食材是白老板送的，我只是動動手，就當是朋友聚會，一起熱鬧熱鬧。”
“我看行！”白玉堂這次倒是沒有搗亂，他也有著他的計較。
剛剛李夢賢搶了大毛手里的生蠔吃掉的時候，白玉堂就已經不恨李夢賢了。
大愛貝隆生蠔的人，最終還是吃了吉拉多生蠔，這說明這家伙的美食信仰也沒那么堅定。
白玉堂對林放的廚藝極為崇拜，他暗自比較了一番，心里覺得林放的廚藝等級，可能已經達到了麟級巔峰，甚至有所超越！
他也堅信，經過林放的烤制，吉拉多生蠔一定會綻發出別樣的光彩。
到時候吃的李夢賢停不下來的時候，他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嘲諷對方一番。
什么生的生蠔好吃，生蠔還是要烤了才好吃！
白玉堂自己做不到這一點，但是他深信，林放一定可以做到這一點！
前有神……錦繡大龍蝦，后有黃油蟹。
林放在處理種種食材里所用的手段，每每都讓白玉堂耳目一新。
暗中偷師之下，白玉堂都感覺自己獲益良多。
眼瞅著“廚王爭霸賽”的日期日益臨近，白玉堂對自己奪冠的把握越來越大。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林放不參賽的情況下……
“林老板，你真的不參加’廚王爭霸賽’？”猶豫再三，白玉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不參加！”林放搖了搖頭，已經開始準備烤制生蠔，“名氣，我不需要。獎金，我看不上。你說，我有什么參賽的必要？不過……”
“不過怎樣……”白玉堂原本心里海松了口氣，一聽“不過”兩個字，忍不住又緊張了起來。
“不過比賽的時候，我還是會去看看的。”林放笑著道：“也可以長長見識，看看各個流派的大廚的手藝，要是能現場品嘗一二，那就更好了！”
“這事兒包在我身上！”白玉堂聞言大喜，不管不顧的打包票，“林老板放心，回頭我一定給你弄個最好的嘉賓席，能吃上比賽菜品的那種！”
“吃什么牛？”李夢賢忍不住冷笑一聲，“你以為’廚王爭霸賽’是你舉辦的？這一屆的比賽，可比往年激烈了許多。不但國內的很多名廚準備參賽，就連國外的很多頂級高手也都躍躍欲試。你這么能耐，咋不讓林老板去當評委？”
“你……”
“好了！好了！”林放輕笑一聲，“兩位別爭了，我只是湊個熱鬧，就不去當什么評委了。稍等片刻，咱們吃烤生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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