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又到了周末。
休息的日子,按說林放可以睡個懶覺,
只是想到得去紅星農場走一趟,清掃一些首尾,他也就沒在屋里多待。
天不亮,林放就洗漱好推開了房門。
西耳房的竹制壁櫥里米面糧油都是備好的,昨晚上林放就叮囑了于麗今天出門,
可能一天都不在家,讓她負責老太太的衣食起居。
于麗知道林放很孝順,答應的特別痛快,打定了主意好好伺候老太太,
倒也不是為了讓老太太在林放面前說她什么好話,她只是單純的覺得,
這是為數不多自己能幫到林放的地方。
竹制壁櫥是林放自己用竹子打造的,他也沒有刻意秀什么審美,
只是東西做出來往那兒一擺,看著就比別人家的舒服。
同樣的,屋里多出來的竹籃、竹簍、竹凳,都是他用空間里種出來的竹子自己做的。
為了做這些,他還特意先把竹子砍了弄出空間,自己用自行車給馱回來。
生活的改善沒辦法一蹴而就,林放就只能一點一點的折騰。
等四合院里的街坊鄰里都習慣了這些改變,最后再大改特改,
改成林放心儀的模樣,也就自然而然。
林放提了兩只口袋丟在后座,推著車子就出了后院。
一出垂花門,他就見著小寡婦在洗衣服。
看到林放推著車子出來,她看了一眼,也沒招呼,跟沒看見似的,
還杵在那里吭哧吭哧的搓衣服。
林放見狀,覺得有些好笑。
前兩天姚麗華來找,留在他家吃了頓早飯不說,還陪著聾老太太嘮了半天閑嗑。
打從那天開始,秦淮茹就沒再去過后院。
看到林放,她也不招呼,就生悶氣。
林放也不慣著她,嗞當沒看到。
抻了好幾天,林放琢磨著,得給她個甜棗嘗嘗,要不然再抻下去,
沒準就把小寡婦給抻到別人床上去了。
林放推著車子走到洗衣池前,招呼了一聲:“秦姐,洗衣服呢?”
秦淮茹搓衣服的動作一頓,眼淚花嘩啦啦的就開始往下掉。
林放見狀,心中有數,怕是這幾天,秦淮茹被折磨了個夠嗆。
男女之間的感情,從來沒有說五五分的。
先動心的那個,再怎么抗爭,也只會輸的一敗涂地。
林放把秦淮茹的手從洗衣池里撈出來,攥在手心里幫她捂了一下。
別看已經是春三月,倒春寒還是很凍人的。
林放手心很熱,慢慢的把秦淮茹冰涼的手捂暖,也把她冷冰冰的心融化了。
“秦姐,手別凍壞了。我會心疼的。”
“你才不會心疼呢!我一個生了三個孩子的寡婦,哪能比得上黃花閨女!”
林放知道秦淮茹是在趁機發泄,他沒安慰,也不解釋,
只是松開手把后座上的兩個口袋提下來,放在秦淮茹腳邊。
他道:“一個口袋里裝的是十斤白面,另一個口袋是土豆和紅薯,
裝了多少我也沒注意,應該不少。
對了,裝土豆的袋子里還有一塊臘肉,別忘了先拿出來。”
聽完這番話,秦淮茹再也說不出林放不心疼她的字眼,
她似嗔似怨的輕罵了林放一句:“你就是我的冤家!”
林放知道從此風平浪靜,也不多留,笑著道:“別忙活了,先把口袋提回去,
回頭記得跟棒梗說,我晚上要去園子里檢查,看看他這幾天的總成績。
雞蛋回頭一塊兒給他,你可別忘了。”
“成!”
秦淮茹答應一聲,問道:“你這么早出門,該不會又去鴿子市吧?”
林放盯了她一眼道:“爺們家的事兒,老娘們少打聽!”
“啐!”
秦淮茹注意到林放眼神落在她的大腚上,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紅,
她白了林放一眼,提起口袋就走:“知道了,爺們!愛說不說,您忙您的去吧!”
林放自己騎車,而不是搭乘公交車,相對就自由了許多。
一路上過來,他可以有選擇的走走看看,也不用非得走主路,
沒事還可以拐到小路上去,看看四下有沒有合用的植物。
花了點功夫,還真被林放找到了一株桑葚。
桑葚樹長在路邊的土坡下面,離著小路有點距離,
樹上的果子還不怎么成熟,大部分都還是綠的,
就算偶能見到些紅色,也都是從綠到紅的漸變色,紫黑色的幾乎見不著。
林放爬到樹上,掰了一根合用的枝杈丟進空間,順手就給載進土里。
桑葚還是比較好種的,不管是扦插、嫁接還是壓條都能成活。
林放掰了根枝條丟進土里種下,基本上就可以不用管了。
掰斷枝條,林放沒打算在樹上多待,就準備從樹上滑下來。
“嘿,哪兒來的外鄉人,你是要偷我們家果子嗎?”
林放聽到有人大喝,循聲望去,
就看到一個穿著粗布棉襖的黑小子,
他大概也就十二三歲,不知道是跑熱了還是習慣,棉襖沒扣敞著懷,
手里還提著一根比他都高的木棍拄在地上。
“你們家的?”
林放從樹上下來,四下望了望,道:“這樹長在路邊上,我還以為是野生的。”
黑小子像是在看傻子,他嚷嚷道:“野生的還不得被鳥給啄了?
你見過野生的果樹能長這么好?我們家果樹我可是經常修剪來著!”
他不說,林放還真沒注意,
這棵桑葚樹還真就比野生的要矮些,結果也很多,
樹枝的間距也相對合理,沒有肆意生長的雜亂。
林放笑著賠了個不是:“聽你這么說,還真是!小老鄉,是我的不對,
我不知道這樹是有主的,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賠你一包羊角蜜,
咱們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好不好?”
看到林放遞過來的油紙包,黑小子卻沒放松警惕,
他把手里的木棍舉到了手里,喝道:“站住,誰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你先把東西放在我棍子上,我檢查檢查再說!”
林放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跟這黑小子一般見識。
好在羊角蜜、果脯、竹罐茶、竹罐罐頭這些東西做出來以后,
林放都分了自家吃和送人兩種,自家吃的就沒那么多講究,
要送人的都會綁上竹繩,方便掛在車把上。
黑小子要求把羊角蜜放到棍子上,林放干脆就把竹繩掛了上去。
見油紙包掛到了棍子上面,黑小子把木棍往上一挑,
油紙包便順順當當的滑到了他的手上。
黑小子一手握著木棍指著林放,另一只手靈活的一托、一抵、一拉,
紙包便順順當當的被打開,他攤開一看,
里面果然堆滿了白生生、香噴噴的一堆果子。
看起來,倒是跟幾年前村里一戶有錢人家辦席,
最先擺上桌的果盤里的其中一樣有點像。
他沒吃過,也不知道啥味道。
只記得自己都饞哭了,也沒吃到一塊。
可現在……自己手里居然有滿滿當當的一包!
黑小子試著把紙包捧到嘴邊想叼一塊,卻被人壞了好事。
“秦京飛,讓你打豬草,你又跑來摘桑葚!
怕是等不到桑葚熟透,全都要讓你給吃了!”
一個扎著小短辮兒,穿著花棉襖的少女跑過來,指著黑小子就開罵。
黑小子秦京飛脖子一縮,就沖來人陪起了笑臉:“姐,我沒摘桑葚!
我還逮到一個偷咱們家桑葚的……”
“小老鄉,話可不能這么說!”
林放出聲打斷了秦京飛,讓他生生把“賊”字給吞了回去:“我只是爬上去看了看,
正準備下來,你來了。為了表示歉意,我可送了你一包羊角蜜。
一包羊角蜜怎么著也能抵你一斤桑葚吧?”
短辮兒花棉襖少女先前只顧著臭罵秦京飛,倒是沒注意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她定睛一看,一張俏臉頓時就紅了。
‘媽呀,這男人咋長得這么好看,可真讓人稀罕!’
秦京飛想了想,覺得林放說的有理,他問少女道:“姐,你覺得咋樣?”
林放也跟著望向少女。
她看起來大概十六七歲,皮膚白白凈凈的,
跟秦京飛站在一起,對比尤其的明顯,更加顯白。
少女看起來長得跟秦淮茹居然有六七分掛相,胸前更是鼓囊囊的,居然不輸小寡婦。
林放不免暗自猜測:’這莫非是秦淮茹的堂妹秦京茹?’
“姐!”
秦京飛喊了秦京茹一聲她沒答應,他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大聲道:“姐,你看什么呢,魂兒都看沒了!”
“我什么也沒看!”
秦京茹回過神來,白了秦京飛一眼,再不搭理他,
自顧的走上前,笑著跟林放打招呼道:“大哥,你打哪兒來呀?又要去哪兒呀?”
林放看到秦京茹站在自己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
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適,他早就已經適應了。
他道:“我叫林放,是軋鋼廠的工人,去紅星農場辦點事兒。
路上不著急,就四處逛逛,一不留神上了小路,就跑這兒來了。
這是哪兒?姑娘你又怎么稱呼?”
秦京茹聽說林放是工人,眼睛更亮了,
她笑瞇瞇的道:“我叫秦京茹,這附近是秦家莊,紅星農場離這兒遠著呢!
過去可不好走,還得先去大道上。
要不,你跟我去莊里,我跟我爹商量商量,我讓我爹趕牛車送你!”
林放搖頭拒絕道:“用不著,我騎自行車來的,就在樹后呢。”
他說著,便把自行車從桑葚樹后面推了出來。
秦京飛趁著林放跟秦京茹說話的功夫,偷偷摸摸吃了好幾顆羊角蜜。
又酥、又脆、又甜,吃一顆就讓他的嘴巴里滿溢著口水,
好吃的根本就停不下來。
這會兒看到林放推了輛自行車出來,羊角蜜他也不吃了,一抹嘴巴,
兩眼放光的就走了上來。
“這就是自行車啊?可真漂亮!”
秦京飛一手拿著木棍,一手托著羊角蜜,來來回回繞著自行車走了好幾圈,
嘴里頭嘖嘖稱贊:“大哥,這買輛自行車得花不少錢吧?”
林放也沒想太多,順口道:“不貴,195一輛。”
“啥?195!”
秦京茹一個高八度的聲調,生生把秦京飛嚇了一個激靈,
她也顧不上那么多,湊到很近的距離,俯下身子一寸一寸的盯著自行車看,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究竟,她疑惑的道:“這自行車咋賣那么貴,
這也不是金的,也不是銀的呀!你們工人一年掙多少錢呀!”
不怪她會覺得貴,她和弟弟秦京飛年齡不夠,拿不到滿工分10分。
天天打豬草、喂豬、撿肥料最多最多也就能掙5工分。
一公分一毛錢,年底結算。
她一年都還掙不出這一輛自行車來!
林放解釋道:“我們不是按年結算,工資每個月發,我一個月32塊5。”
秦京茹一臉羨慕的道:“這么多錢啊,那你們城里是不是一天好幾頓飯,
頓頓都吃白面大饅頭?一頓吃七八個?”
林放聽到這話,有些想笑。
不過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林放便搖頭道:“也不一定,要吃菜的,沒人一頓吃那么多饅頭。
而且現在城里供應不足,也都是搭著點紅薯、棒子面吃點代食品什么的。”
秦京茹驚訝的道:“那你還買自行車?我看你這車還挺新的,沒買多久吧?
不買車的話,那能換多少白面,又能蒸多少大饅頭呀!”
林放笑著道:“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又不缺吃的。
再說,也不能頓頓吃饅頭,多吃點肉和蔬菜也挺好的。”
“吃肉?咕……我也想吃肉!”
秦京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羨慕的道:“林大哥,你們家到底啥條件啊?
頓頓吃肉,過去的地主老財都不能這么吃吧?”
別說,地主老財的生活條件,擱在后世,還真比不上一個普通老百姓。
糟糕的交通條件,限制了物資流通,有錢也有很多東西買不到。
很多東西,就算是當上了皇帝,也只能有限的享受那么一丁點。
林放又不能告訴秦京茹自己有個玉石空間,只好道:“我就是普通駕駛員,
沒什么特別的。好了秦姑娘,我差不多該走了。”
看到林放要走,秦京茹挺舍不得,可她又沒什么理由挽留林放,心里急的不行。
這一急,還真讓她急出了個念頭出來,秦京茹道:“林大哥,你剛剛好像說……
你是軋鋼廠的工人?”
林放點頭道:“對。準確來說,我是軋鋼廠運輸隊的一名卡車駕駛員。”
秦京茹驚喜的道:“那就對了!我記得,我堂姐秦淮茹嫁到城里,她男人好像就是軋鋼廠的工人!
她男人叫……叫……”
‘果然!’
林放心中的念頭得到了驗證,他笑著道:“我認識你姐,她跟我住一個院。”
“啊?這么巧!”
巨大的驚喜籠罩住秦京茹,她開心的都忍不住有些發抖,
她連忙道:“那我以后要是去找我姐,我能不能找你玩兒呀?”
林放點頭道:“當然可以。有空的話,我可以請你吃飯……就吃肉!”
“呀!還請我吃飯呢?”
秦京茹開心的都快笑傻了:“那多不好意思?怎么能平白無故讓你請我吃飯呢?”
林放不以為意的道:“不過是一頓飯罷了,我每個月廠里發的飯票都花不完,
請你吃幾頓飯又怎么了,用不了幾個錢。”
“嗯!嗯!”
秦京茹連連點頭道:“林大哥,那咱們可就這么說定了!”
林放答應一聲,推著車子重新上了小路。
秦京飛跟在后面也上了小路,他手里拿著的棍子礙手礙腳的,早就被他給丟了,
他動作小心翼翼的,想摸車子又不敢,動作很是好笑。
眼見林放要走,秦京飛扭頭去問秦京茹:“姐,你去城里看堂姐,我能跟著嗎?
我想吃肉,我還想坐自行車!”
秦京茹白了秦京飛一眼,道:“我看你還想挨打!有你什么事兒啊?
打你的豬草去,別在這兒待著礙眼!”
“哼!”
秦京飛覺得很沒面子,氣呼呼的轉身就走:“不讓我去城里,你也別想去!
回家我就告訴咱媽,說你被野……被人把魂勾走了!”
他想說林放是個野男人來著,只是下意識的回頭,正好看到林放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秦京飛被嚇了一跳,連忙改口。
林放都騎上車要走了,眼見秦京茹還是依依不舍的跟著,
他便勸道:“秦姑娘,你回去吧,趕緊跟你弟弟一起。
這四下無人,要是碰到壞人就不好了。我要走了!”
秦京茹才不怕呢,她又不是沒干過活的城里姑娘,她力氣可大了,
遇到壞人,還不知道誰揍誰呢。
可這話,她不好意思說,只好點頭道:“那……那我走了啊!
下次見面,你可別忘了我!對了……你別叫我秦姑娘了,你叫我京茹吧!”
林放答應了,他目送著秦京茹追上秦京飛,
她追上去以后,也不知道秦京飛說了句什么,
惹惱了她,秦京茹上去就要揪他的耳朵。
秦京飛自然不甘心就范,一邊躲,一邊嘲笑秦京茹,
這下可是惹了禍,秦京茹奪過秦京飛重新撿起來的木棍,
對著他就是一通猛抽,秦京飛好漢不吃眼前虧,立馬就跑。
頓時,一陣雞飛狗跳,一個跑,一個追,兩人很快就消失在遠處。
林放笑著搖搖頭,騎上車原路返回,回到大路上繼續往前騎,
騎了快到紅星農場附近,他四處觀察了一下,
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把車自停下來。
林放從空間里弄了一對小豬仔,一對灘羊羔子出來綁在后車座上。
然后他重新騎車上路,慢慢悠悠的來到農場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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