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府城,不光宋二才前來相陪,學館的一行人中也有好幾個隨行的家屬,有兄弟叔伯之類,也有剛過門的媳婦。
到了客棧,宋二才先下車進去安排,阿繡才在春柳的挽扶下也踩著車凳下地。
這次外出,阿繡沒有再做男裝打扮,卻是戴著帷帽將整張臉都遮了去。
宋二才給阿繡跟兒子各要了一間上房,自己卻直接跟護衛住在一起。
阿繡回到房中簡單洗漱,春柳便將飯食端進來了。
下午沒有別的安排,她們在房中待著就好,明日送了宋添出城,再去曹家那邊跟曹二爺匯合。
阿繡顧及著自己的身份,進房中便沒有再出門。
樓下,童文誠吃完飯便回家里將兒子帶過來了。
童良玉比宋添長兩歲,如今已經十六,膚色稍黑,模樣干瘦,說話很客氣知理,看著有讀書人的樣子,品性暫時不知,應該不算太差。
宋添也下來見禮,相互對了下名字,童良玉知道他便是這次的縣考案首,好一陣激動,拉著宋添便要向他請教詩文。
兩個年輕人很快找了個位置喝起茶來,童文誠向宋二才拱了拱手就打算回鎮上了。
宋二才送他出門,兩人一路上又聊了幾句,這次繡坊離開的人多,以后有什么事兒還得他好好照看。
夜里,阿繡用完飯讓春柳去將湯山跟湯海兄弟倆叫了過來。
湯山湯海是曹敘介紹過來的人,跟著他們已經快四年了,期中兩人也將家眷接到鎮上,目前妻兒都在鎮邊的村子里生活。
阿繡這次上臨江本來是打算帶兩人一起前往,可臨時想到宋二才的事,她又放心不下,強行將兩人留了下來。
雖說那些話阿繡已經跟宋二才說得很清楚了,可臨到最后她還是有顧慮。
湯山跟湯海滿臉莫名,看見小姐嚴肅的樣兒總感覺要出什么事。
阿繡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叫兩人別讓宋二才單獨行動,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要出點什么事兒。
湯氏兄弟倆對視了一眼,點頭應下。
湯山兄弟倆下樓,宋添過來了,問是不是有什么事。
阿繡搖頭,差了春柳去樓下打水,便對他說道:“添哥,這次去府城你自己也注意著點,宋虹上次害你不成,說不準又會使什么陰招。他那人心眼小,見不得你過得比他好,眼看你得了案首便要入仕,我怕那人發起瘋來六親不認。”
宋添點頭,之后裝著不經意道:“這么擔心我,不如一同前往?”
劉權的新媳婦都一路隨行了,帶個未婚妻也不是不可以,加之有自家的馬車,各方面也方便,宋添覺得這主意可行。
要是不去臨江阿繡還能考慮,可如今卻是不行的。
“爹已經陪著你了,我要是再跟著去,繡坊有個什么事也沒人做主。”
阿繡說著又瞥了他一眼道:“人家擔心你是應該的,你按我說的做便是了。”
小姑娘含嗔帶怨,宋添失笑,靠近半步道:“你知道我心中想要誰人做伴。”
他的眼神又變得柔光四射,阿繡嘖嘴,“我在跟你說正事呢,沒個正行。”
宋添一愣,好笑問她,“難不成我說的不是正事。”
他說著爪子便伸過來,握住阿繡的肩膀便要抱他。
“添哥,一會春柳得回來了。”
阿繡很慌,平時日溫文儒雅的讀書郎,這會兒嘴角含著笑,好似真的已經學壞了一般,撩著她一顆心蹦蹦直跳。
抱一抱也就罷了,他會不會再做點兒什么,阿繡胡思亂想著,明明她還小。
宋添單純得很,將他拉進也只是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中。
“我倆是未婚夫妻,看見就看見唄。”
話是這么說,真要給看了去阿繡還不羞死。可一想到明天便要分開,乖乖趴在他懷中倒是沒有再動。
宋添滿足了,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里仿佛摻了醉人的美酒,“放心等我回來,我跟爹都會好好的。”
“嗯。”
翌日,天剛麻亮宋二才便上來叫了。
一行人收拾好東西下樓,童良玉也背著書簍跟包袱過來等著了。
幾人相見,童良玉見著還有位帶著帷帽的女子,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聽父親說過東家有位養媳,難不成就是這位?
阿繡向童良玉淺淺蹲了下身子算是招呼,之后一行人上車去北城門那邊。
府試開考在即,北城門這邊街道擁擠不堪,車夫生意火爆。
一眼看去,陪考的親人比考生還要多,有些還要是兩人陪一位,陣勢大得很。
宋二才讓湯山將車子靠在城門邊上,之后阿繡跟春柳等人便要下車了。
那些道別的話語昨兒個晚上已經說了很多,阿繡向宋添揮了揮手,“一路順風。”
宋添下車,本想要說點什么,最后卻是不知如何開口,只道:“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
兩人左一句,右一句,外人看著就是心心相惜難分難舍。
不遠處,龐子默一臉羨慕地對胡柯道:“早知道上次我娘讓我相看姑娘,我同意就好了。”
說不準也定了親,此時也有人關心了。
胡柯蹙眉看著他,“你才多大?”十六七而已,用得著么?見著個女人就像貓兒見了腥似的。
龐子默不服氣,“宋添比我還小呢!”
“人家那是養媳,青梅竹馬,知根知底。”
“我家沒養媳,還不能說個親。”
他不就是羨慕人家有人疼嘛。
胡柯不跟他爭,只是警告他道:“你們家要說親我可管不著,可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又去那些花街柳巷,以后咱倆就絕交。”
“不會的,那次是意外。”
龐子默閉嘴了,默默垂下了頭。
提到上次去鶯春樓,劉權他媳婦席氏此時也心有埋怨地正在數落自家男人。
“看見了沒,人家宋學子咋沒像你一樣一雙眼睛四顧,盡在找漂亮姑娘。”
劉權帶著個媳婦上路,各種不便,還要受人管束,此時也不耐道:“你咋知道人家沒那個心?都是男人,能有多大區別。”無非就是有人藏得深,有人比較平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