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書院的詩會晌午便結束了,一行人念念不舍地離開。
回到客棧,沒能拿到誠邀帖的幾人將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勁兒地詢問詩會是如何如何,有沒有結識到不錯的友人,可有見著院長,是否有什么大儒前往。
幾人將里面的情況大體說了一下,院長見著了,大儒也看到幾位,宋添感覺還不錯,胡柯覺得就是那樣,沒多大意思,早知道那帖子他就賣了換錢還好。
胡柯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其他人聽得滿臉神往,羨慕得不行。
幾人聊得甚歡,只有紀英坐在一旁心事重重。
翌日是府試放榜的日子,一大早宋添就給隔壁的童良玉拉了起來,說是去那邊占個好地方,省得一會兒擠不進去。
這種時候宋添也從善如流,收拾妥當在下面吃了早餐便跟著大家一起過去。
李館主感覺人老了腿腳不利索,便不去了,由章夫子帶著大家一同前往。
一行人在衙門附近找了個茶館,準備在里面耐心等候。
他們自認出門算早的了,可別的人更高,茶館幾乎已經坐滿,除了樓上的雅間,便只有窗邊那些小桌。
一行十幾人分了三個桌子,擠著還算能坐。
宋添剛剛坐定,便發現茶館里不少人都向自己看過來,好像認識他一般。
可那些人他是毫無印象,見都未曾見過的。
宋添默默喝著茶,旁邊桌那些人此時卻已經聊開了。
“那人就是平陽案首?”
“是他。聽聞才十四五歲,少年英才啊!”
“昨天的詩會他也去了,還跟高家的三公子比了一場,聽聞高家三公子都輸了。”
“高家三公子都輸了?那這次府試案首會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這事不好說,等等就知道了……”
一行人相互討論著,后面便有人提意上去見禮認識一下,畢竟現在這種機會難得,等到時人家真發達了,那是想見都見不著的。
有人蠢蠢欲動,可當看見宋添身后還站著一個黑臉護衛,那些個小心思又歇了下去。
沒聽說他家有什么來路,怎還帶著個護衛。
一眾人等了半個上午,府衙那邊總算傳出動靜來了。
有衙役將人群驅趕開來,讓出位置開始貼榜。
茶館跟附近街上的人群騷動了,抬步就往那邊涌,不多會榜案下便圍得水泄不通。
宋添他們晚了一步,去到時根本無法靠近。
這時湯海說道:“公子,我進去幫你看。”
宋添點頭,待湯海拿著配刀擠入人群,姜氏又趕緊催促丈夫,“你去啊,跟著那湯護衛不就好了。”
劉權想想也是,立即便跟了過去。
湯海穿著勁裝,手里還舉著刀,那些人側頭一看,還以為他是衙門的,倒是讓他輕輕松松就去到了榜案前。
兩張榜單,外面的是入圈名單,密密麻麻寫滿了座位號,而另一張上面卻是寫著名字,正首第一人員毅然寫著宋添二字。
湯海還未擠過去,便有人叫道:“是平陽案首,居然是平陽案首!”
“十四五歲的少年,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本事。”
有人感嘆,有人不服氣,寒窗十幾二十載,居然輸給一個小娃,于是很多人看完榜單便沒有離去,誓要等到衙役前來貼卷,看看那案首所作文章到底有何高明之處。
當然這也只限于那些入了榜卻沒有排上名的人,至于落榜者早已經痛哭流涕了,怎還顧得了那些。
湯海擠到案前一瞧,自家公子果然居首位,再往下他在十幾位時看見了胡柯的名字,而龐子默跟童良玉也幸運地過了,只不過并沒有排在案上,在另一張寫有座位號的榜單上掛了個尾巴。
“我過了,哈哈,我又過了。”
龐子默擠進來找到自己的座位號激動非常。
旁邊,童良玉也睜大了眼睛,瞧著有自己的座位號居然跟龐子默摟肩搭背抱在了一起。
兩人擠進來都沒有去看案榜,只是看平榜,他倆忐忑了大半天,就怕過不了,根本沒有想過上案榜,能過已經是萬幸。
兩人高興得像傻子,而跟著湯海一早就擠進來的劉權此時剛剛將案榜看完,沒瞧見自己的名字才來到平榜這邊看坐位號。
案榜上沒有他的名字,平榜上怎么地也有他的座位號了吧。
劉權見龐子默跟童良玉這兩個傻子都過了,對自己更是信心十足,只可惜他前前后后瞧了兩遍,硬是沒有看見自己的座位號。
“不可能,這不可能。”
劉權又從頭到尾將那些座位號看了一遍又一遍,呆在那里整張臉都白了。
府試未過,連童生都不是,以后再來,還得從縣考開始。
劉權呆了,聽見周圍那些喪氣的叫喊跟哀怨,眼眶也跟著紅了。
這時,蒼山學館別的人也都擠進來了,大家看了榜單有嘆氣的,有高興的,加上宋添這個案首跟隨行的童良玉,他們這一行人總共過了八個。
這對蒼山學館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這些年的童生試一般都是過四到五個,而院試那邊看運氣也就是二到三個才能中秀才。
這下子過了八個,按照比例,八月的院試蒼山學館能有四到五個秀才。
鎮上的一個學館,一年能出四五個秀才已經相當不錯了。
章夫子擠進來問了下情況,那是笑得合不攏嘴,特別是看見宋添得了案首,更是紅光滿面。
照這樣下去院試宋添中秀才毫無懸念,明年鄉試中舉也是大有機會。
就算不中,他少年英才,還有大把年華,下次再考必有一番作為,他們蒼山學館,要出大人物了。
“宋添,你中了,中了案首。”
龐子默跟童良玉擠了出來,拱手向宋添道喜。
來得晚的那些還沒擠進去的人紛紛側目,對于這個少年案首連連驚嘆。
宋添有些懵,眨巴眼睛問兩人,“真的?”
縣試能得案首他有點自信,可府試之中臥虎藏龍,各郡縣案首就有十幾個之多,他只想著能排上名就可以了,又得一案首,高興得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