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宋添跟胡柯裝死的這種態度,私底下引起了不小的誤會。
高閣老那一行人在想徐行那人不行,難得弄出一個五元考生,卻不受掌握。
于是乎幾人便想,或許這位還能再拉攏拉攏,以后指不定是誰的人。
而梁閣老那邊的人又開始納悶了,他們這邊今年運氣不好,幾個書院弄出來的人才不多,中得貢士的也就那么十來個,排名還不咋樣,說不保住這個五元學子吧,又沒有別的人才可選,保住他吧心里又不怎么踏實。
這般一混亂,宋添倒是給他們放在了中間,不偏不倚,不提拔也不打壓,憑本事上。
所以會試中沒人使什么手段專程去打壓他的卷子,才能排到十以內,后面陰差陽錯給秦正舉了會元。
西陽西斜,莊文帝再次來到正德殿,而這時已經有學子開始交卷了。
臨走時大家自然又是一陣跪拜,等到最后一個學子離開,殿內的宮燈已經點燃。
交上來的卷子要糊名,這些事由禮部人員親自操作,旁邊站著的還有太監跟待衛總督,確保過程不出紕漏。
等糊名的事情做完,卷子封箱,再由專人看管。
翌日,早朝之后閱卷開始。
殿試審卷考官共十名,這十人從早到晚,甚至挑燈夜戰,不將卷子評個大概,自然是走不成的。
會試審卷時還吵鬧不堪,輪到殿試自然不會。
雖說明爭暗斗依然存在,可誰都得維持表面和謁,在這種場合吵鬧有辱斯文。
而且大家做官都爬上這個位置了,真要斗,也不是吵架所能解決的。
正德殿中燈火通明,莊文帝讓人送來了吃食跟茶水,明日一早再過來看情況。
殿試審卷的事宜由高、梁兩位閣老領隊。
也不知道是不是莊文帝故意而為之,兩派的人員各取一半。
殿試卷子少,流程卻十分嚴格。
十個考官,一張卷子十個人都要看。
這看了還不夠,還處畫上自己的意見,最后落名。
長長的桌案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線視最后又落在手里的卷子上。
宋府,昨夜常氏為兩個考生準備了一大桌席面,幾個男人喝了一點酒,次日便醒得有點晚。
這下什么都考完了,宋添吃完早飯去了阿繡的院子,卻被告知人不在,去了繡樓那邊。
前段時間忙著備考,兩人見面的時候其實并不多,這下總算輕松了,宋添便想跟她多待待,于是叫了陳嘉力去安排馬車,他要去繡樓看看。
胡柯聽聞他要出門,死賴著也要出去。
他說太悶了,想要出去逛逛,并保證一會到繡樓自己下車。
這下宋添總算準了,只不過兩人去到繡樓阿繡根本不在,而是辦商會的事情去了。
去年底找了何景澄當介紹人進商會,時間差不多,商會那邊已經讓卓氏繡樓進了,只不過阿繡多交了一點會費。
京中北城的一處何家繡樓,何景澄看了看阿繡遞過來的匣子,笑道:“其實你并不需要這樣,說到底咱們也是姻親,這點小忙幫一幫你無需記掛于心。”
開年之后何文筠已經回到臨江,而何景澄一直在京中打理何家產業。
“表叔,這只是阿繡為商會獻出的一點心意而以,無關其他。”
何文筠一聽,笑道:“既然如此,你的心意商會便領了。對了,前不久我送過一張帖子到府上,你可有見著?”
阿繡道:“天大的喜事,阿繡已經知曉。只不過京中事務繁忙,怕是無法回臨江參加喜宴,只能備上薄禮一份,了表心意。”
何文筠跟威遠侯府薛家六小姐已經定下婚事,下月成親。
前不久阿繡已經收到帖子了,但她肯定是不去的。
何景澄也猜到了,點頭道:“我知你手頭上事多,不過有些東西表叔勸你,該維護還是得維護。我聽聞宋家那位公子中了五元?”
好好的居然提起添哥,阿繡點頭道:“不錯,寒窗多年,也算得到了回報。”
“這樣,那過不了多久肯定是要入仕的。如此更是要多走動走動,對以后的官途也有好處。”
這人還教育起她來了,是看到要跟威遠侯府成為姻親自認了不起了嗎?
阿繡點頭,“表叔說得是,阿繡謹記。”
辦完商會的事,蓋上私印,阿繡很快便走了。
何景澄送她到門口,再回來時,后院堂中卻多了一位正在品茶的中年錦衣男子。
“黃老爺,來了怎不知會一起,我好在外迎接。”
何景澄的樣子很是恭敬,可見這位姓黃的男子身份不凡。
黃峙不悅看了他一眼,道:“你真允了那卓氏繡樓入駐商會?”
何景澄點頭,“卓氏繡樓遠近聞名,有些事情我們攔也是攔不住的。”
黃峙一聽這話就來了氣,重重將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道:“攔不住就不攔了?任由卓家霸占了我們京中的生意。”
當初阿繡在臨江開繡樓,雖然也掙了何魏兩家大半生意,可很快她便將經營權放出去了,從競爭變成了合作關系。
現下來到京中,流彩紗衣卓氏是獨家,自然打擊了別人的地盤,特別是黃氏的產業。
黃氏繡莊也是以男賓生意為主,這般兩家的客源高度重合黃家自然非常不滿。
他是商會中的人,因著娘家有人入朝為官,在商會中地位頗高,非常受人尊敬,這次何景澄所做的事顯然將他氣著了。
他的態度十分不友好,何景澄也不惱他,只是道:“黃老爺有所不知,我也是逼不得已,并無二選。”
“何叫并無二選?我知何四爺跟那卓家繡樓有點關系,難不成這就是無二選的理由?”
黃峙咄咄逼人,何景澄淡淡一笑道:“黃老爺這般便是誤會我了。前不久會試放榜,黃老爺可知會元是何人選?”
說著生意上的事居然又提到科舉,黃峙意外看著他,“會元少年英才,以是五元榜身,這事兒我怎能不知。”
不光是他,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何景澄點頭,又說,“那會元郎聽聞便是卓家女的未婚夫。”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