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
“娘娘,那個如嘉……”璟婳手持新人名冊,正在安排她們的住處,香羅熟練的給璟婳添了杯茶,看了一眼璟婳,欲言又止。
璟婳放下手中新人名冊,眼睛有些酸澀,遂直起身子,閉上了眼睛。
香羅移了身子到璟婳旁邊,輕輕揉著璟婳的太陽穴。
約莫是舒服了一些,璟婳方才開口,“你是擔心她會說什么不該說的嗎?”
香羅看璟婳重新提了話題,便跟著說道:“奴婢總覺得是個隱患,您看在大殿之上她雖表現的溫順,可這伶俐口齒已然是讓皇上牢記了,可見心思并不像她表現的那樣純粹。”
一口氣說了出來,香羅才覺得暢快些。
璟婳抬了抬手,示意好了。
端起杯子,輕啜一口之后,語氣輕輕說道:“若是以前,本宮也會覺得有些不妥,不過,現在想來,也不必因為這件事情就與她針鋒相對。況且,你也知道了,善慶已死,本宮也不想杯弓蛇影一般的記著這事。”
“聽說善慶是在如嘉進宮選秀的那天咽氣的,也不知是不是造化使然,怎么會那么巧呢。”香羅搖頭道。
璟婳不知到底是何緣故,不過,本應該是大喜的日子卻遇到阿瑪去世,這到底是什么的心境,確實難以描述。
“左不過打發她離得本宮遠些就好了。”璟婳看著名冊的如嘉二字,莫名的一絲無力縹緲感。
香羅特意看了一眼名冊,看見皇上竟然定的如嘉和江佩寧都是貴人之位,不免有些擔憂,“皇上這一下封了兩個貴人,倒是有興致。若是說這如貴人是奴婢心里的一根刺,這寧貴人才是奴婢心里的一個結。就看著寧貴人那品貌才情,以后啊,也是一不簡單的主兒。”
璟婳這心里早就有了數,“畢竟是皇上第一次選秀,自然需要重視點。不過,這一次選秀里她倒真是拔尖兒的人。”
“誰說不是呢……”香羅意味深長說道。
第二日,關于冊封秀女的好消息便傳到了各個秀女的府邸。
如嘉在屋里靜靜而坐,自留了牌子后,這府里便有兩種詭異的氛圍圍繞,阿瑪之死巧巧碰上自己受封,確實不能大肆張揚悲傷情緒,可縱觀府里上下,不僅沒有談論如何為阿瑪料理后事,反而都有一種隱隱的喜悅之色。似乎進宮這事凌駕于所有事情之上。
如嘉已無法準確描述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心境了,她既想哭又想笑,既覺得悵然若失又覺得憧憬無限。
晚上,額娘看見如嘉屋里還明著燈,便輕聲走了進來,一眼就瞧見了呆呆抱著雙腿的女兒。
吩咐下人不要進來打擾后,楊氏就心疼的喚了如嘉一聲:“嘉兒~~”
如嘉一怔,方才發覺是額娘,“額娘。”
楊氏作為繼妻,多年來受到繼子的不滿,連帶著幾個兒女都受欺負,可善慶就是她的天,當日善慶意外受傷的時候,她一慌,心里只想了讓女兒能見到阿瑪一眼,可慢慢冷靜下來了,她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兒釀成大禍。
“額娘,你是不是也會怪我那日沒趕回來看阿瑪一眼?”善慶死那日她去大選顯然成了抹不去的陰影,縱使當日給自己的理由再充分,她還是過不去心里那關,她算是女兒里阿瑪付出心血最多的一個孩子了,正因如此,她才心里空落落的。
楊氏瞬間堵住了如嘉的嘴,說道:“當日只有額娘和你知道此事,其他人都不知道額娘去給你傳了消息,現在想來,額娘真是后怕,幸虧你沒回來……”
如嘉看著額娘深邃的眼神,不由得好奇問道:“為什么?”
楊氏低低的聲音蘊滿了悲切和愴然:“若是你回來,只怕咱們家再無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