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前院廳堂內卻是燈火通明,坐了一屋子的人,明顯是在等木憶榮等人歸家。
大夫人唐氏擔心自己兒子,等在廳內十分正常,可以理解。
而二房的姨娘和小姐們大晚上的不去睡覺,等在這里,就有些說不通了。
畢竟從前木憶榮也有深夜里在外奔波查案,她們卻從未表現出過擔心,而今卻是一反常態的陪在大夫人唐氏身邊一起等候。
事出反常必有妖,木憶榮掃了一眼反常的二房眾人,然后三步并作兩步,奔到將手拄在椅子把手上打瞌睡的大夫人唐氏近前,輕輕喚了一聲“娘。”
大夫人唐氏聽到聲音,立刻睜開了眼睛,木憶榮心疼的問她為什么不先去睡覺,非要等在這里,若是把身體熬壞了,該怎么辦?
大夫人唐氏笑著拍了拍木憶榮的手:“你們回來了。”
木憶榮面帶歉意:“娘,以后別等了,若是把身子熬壞了,兒子該心疼了。”
大夫人唐氏雖面帶倦容,但眼睛里面都是笑意:“你這份兒孝心娘心領了。這不是聽你爹回來說,白日里你們抓的那伙兒人乃是路匪,為娘擔心。反正也睡不著,便在這里守著。”
說著,她看向瑞草:“娘親主要是擔心小草兒,如今你們都平安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隨即,她表情一凜,瞪向木憶星:“你是怎么回事兒,什么時候偷跑出去添亂的?”
“我去給大哥幫忙,沒有添亂。”
木憶星回答得底氣不足,換來他娘親的一個白眼兒:“瞎胡鬧,看你爹明天怎么收拾你。”
木憶星訕訕不再言語,心內委屈,心說自己今晚可是幫了他哥一個大忙,否則就他大哥一人,該如何一邊照看中了麻醉散耍酒瘋的傻大膽兒,一邊去抓那兩個油滑得好似泥鰍一般的書肆老板。
他這一晚上,都糟了多少罪啊,真是替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木憶星越想越憋屈,瞪向他大哥,用眼神示意他大哥幫他說幾句好話。
木憶榮還未張口,柳氏就與花氏就各自拖著一臉不情愿,且睡眼惺忪的女兒上前,向瑞草噓寒問暖,表示關心。
二房的二老爺木敬誠,非常贊同瑞草去大理寺當差,這樣便可以順勢調查一下貓爪淬毒的那件案子。
這個心思兒,二老爺向花氏和柳氏都有透露過,于是便有了眼前現二人這一反常態的一幕。
花氏和柳氏都想找個機會,讓瑞草將貓爪淬毒的案件提上行程,好在二老爺那里討一個好。
只是,花氏與柳氏一上前就發現瑞草不太對勁兒,原本黑黝黝好似葡萄一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時眼神迷離,都不能聚焦了。且身體晃晃悠悠,好似酒醉了一般。
“哎呦喂,表小姐這是怎么了,跑去哪里喝酒了?”
“嘖嘖嘖,當差可不能飲酒,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花氏與柳氏你一言我一語,好似兩只采蜂蜜的小蜜蜂一般,圍著瑞草嗡嗡亂轉。
木招娣與木喚娣根本不關心瑞草在大理寺上班會不會遇到麻煩意外,一直不停的打著哈欠,只想回房間睡覺。
結果忽的聽到自己娘親道瑞草有些不太對勁兒,立刻來了精神,紛紛上前圍住瑞草。
花氏與柳氏不管目的為何,這回是真的關心瑞草,但木招娣姐妹二人,卻是準備趁機報復。
二人原本就討厭這個忽然冒出來,搶走祖母對她們本就不多寵愛的野草。之前聽了木憶星的餿主意,想要戲弄瑞草,結果反被戲弄了一番,還險些被嚇破膽。
這一次瑞草看上去好似喝醉了一般神志不清,二人不謀而合的對視一眼,扯嘴角一笑,紛紛將自己的腳伸到瑞草的面前,打算絆瑞草一個狗啃屎。
瑞草仿若發現了二人的小算盤一般,忽然好似被穿天猴附身,猛地從地上一蹦老高,然后“咚”的一聲,雙腳重重的踩在木招娣與木喚娣伸出使壞的腳上。
二人吃痛,但因是背地里使壞,不敢叫出聲,只能用手捂住嘴巴,淚水一下子就流到了手背上。
有些人就是挨了打也不長記性,木招娣與木喚娣就屬于這種人!
二人見瑞草沒有中招,便又另外生出其他的壞心思兒,二小姐木招娣倒了滿滿一杯熱茶,遞給瑞草:“瑞草表妹快喝點兒茶水醒醒酒,要不明天頭該痛了。”
木招娣嘴上話說得好聽,眼中卻閃著算計的光芒,腳下一個不穩,手中茶水就朝著瑞草潑了過去。
眼看著滾燙的熱茶就要潑在瑞草的身上,瑞草忽然似貓咪一般,一個縱身,朝著斜后方飛身而起,一下子就跳到了房梁之上。
然后金雞獨立的穩穩立在了上方,用一種俯瞰眾生皆螻蟻的眼神,盯著下方的眾人。
“啊”,木喚娣與柳氏母女二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方才木招娣手滑潑向瑞草的滾燙茶水,因瑞草躲開來,全都潑在了柳氏母女二人身上,頓時將二人的身上全都燙紅了。
渾身濕透,胸前好似被火燒一般灼熱的柳氏一下子就炸了廟,指著木招娣破口大罵:“嘖嘖嘖,你個小賤人。之前將我女兒從水榭上推下,現在竟然又明目張膽的當眾使壞,看我不剝了你這黑心小賤人的皮。”
柳氏怒罵著,就撲向木招娣,嚇得木招娣往后躲。
而花氏見柳氏好似瘋狗一般要咬她的寶貝女兒,一下子化身為母老虎沖向前:“哎呦喂,柳氏你莫要放刁。你嘴里不干不凈的罵誰是小賤人,看老娘不撕爛了你的這張臭嘴!”
同樣被濺了一身茶水,燙得不輕的木喚娣,一邊哭一邊抓向木招娣,問木招娣為什么要這樣欺負她?
若是把她的臉燙傷了,毀容了,到底對木招娣有什么好處?
木招娣倍感萬分的冤枉,但也不能說她原本要潑的人是瑞草,結果潑中了柳氏與木喚娣乃是純屬誤傷。
她只能不斷的辯解是自己手滑了,絕對不是故意的,但是發瘋了的柳氏與木喚娣,根本不聽她的解釋。
二房四個母老虎在廳堂里面廝打起來,木憶榮與木憶星兄弟倆急忙上前勸架,大夫人唐氏也慌忙上前,結果不小心被木招娣撞了一下,險些跌倒。
廳堂內留守侍候的下人見了,急忙上前攙扶大夫人唐氏,唐氏忙命下人上去將打紅了眼的四人拉開。
但是二房母女四人比打了雞血還恐怖,根本拉不住,還不分青紅皂白,將上前勸架的下人也給打了,場面混亂得堪稱第二次世界大戰。
臉頰也不知被誰抓傷的倒霉蛋兒木憶星,抬頭望向高高在上,站在房梁上看熱鬧的瑞草,聲嘶力竭的喊道:“你還不快點兒下來,幫忙把她們分開。”
瑞草聞言,輕飄飄仿若一片雪花一般,從房梁上悄無聲息的落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花氏母女與柳氏母女四人劈暈。
大夫人唐氏的臉從來沒有這么黑過,她捂著閃了的腰,先冷臉吩咐二房的下人,將自己的主子們帶回房去,明日里等候老太太發落。
然后又讓伺候木憶星的小廝去取來藥膏,幫木憶星涂抹在被抓傷的臉上,并憤恨道:“這么俊俏的臉上若是落疤破了相,我鐵定饒不了她們。”
木憶星不以為意的勸大夫人唐氏不要生氣,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臉上有點兒疤痕更顯男子氣概,根本不算什么事兒。
說完,他瞪向直挺挺站著的瑞草。
“傻大膽兒,都怨你,若不是因為你,怎么會鬧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