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玨芝覺得齊克誠縣令小舅子劉景山縣尉嫌疑最大,木憶榮蹙眉,道劉景山若是真像木玨芝所說的那般愛炫耀,那他在上京城有萬金賭坊這樣一個賺錢的買賣,不可能完全的守口如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露出來。
木玨芝覺得劉景山也不傻,知道事情有輕重之分,包庇窩藏路匪,那是要掉腦袋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敢透露出一絲的口風。
木憶榮贊同點頭,木玨芝笑問木憶榮平日里的想法是否也愛這般變來變去?
木憶榮表情嚴肅“任何事情在尚未蓋棺定論之前,都要報以不斷懷疑的態度,莫要輕易下結論。官差者,應不以冤枉一個好人,放走一個壞人為己任。”
木玨芝被木憶榮教訓的連連稱是,咬著毛筆的瑞草從懷中摸出小本子,記下她對木憶榮這個人類雄性觀察對象得出的一條評論年紀輕輕,也能講出大道理。
而對于這點,她深感慚愧。她比木憶榮大五百多歲,結果就連大字兒都沒識一筐,可講不出來像他這樣的道理以服眾。
她只會,以拳頭解決問題,以武力服人!
不過瑞草也很快順勢安慰自己最起碼,她功夫比木憶榮好。
人無完人,哪能盡善盡美!
她又聰明的悟出了一些道理,必須記下給太山娘娘看,以求夸獎。
木憶榮又瞄到瑞草拿出那個神秘小本本,眉頭微微蹙起,心中暗自揣度,難道這齊縣令和劉景山,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問題?
就在木憶榮盯著瑞草思量之時,外面忽然響起一聲凄厲的驚叫,劃破淅淅瀝瀝的雨聲,像是一支利箭一般射進每個人的耳膜。
剛走與木憶榮辭行,走出門口的木玨芝,立刻轉身指著西面方向“是那邊傳來的聲音。”
木憶榮幾人急忙起身奔出屋子,見西面是座不高不矮的院墻,不顧還在下雨,紛紛飛身躍了過去。
衙門西側緊挨著的人家正是齊大人小舅子劉景山的府宅,木憶榮幾人躍進院內,隨著還在不斷響起的尖叫聲,飛快的穿過一條游廊,來到一間小院內。
小院位置偏僻安靜,院中種了兩排竹子,在庭院中間,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跌坐在積雨的水泡當中,雙眼瞪成了兩顆銅鈴,手顫巍巍的指著前方。
前方不遠處,一個婢女模樣的小丫頭,直挺挺的倒在小院正屋的門口,雙腳在門口,頭后仰,垂在門口臺階之下,翻著白眼兒,身體不停抽搐,面容極度扭曲,仿若看到了什么恐怖畫面,雙眼滿是驚恐,情景看上去透著詭異,十分滲人。
倒在門口的小婢女還在抽搐不止,木憶榮急忙上前,伸手輕輕的將她的頭托起,與身體持平,然后另一只手掐小婢女人中,過了一會兒,見小婢女不再抽搐,急忙將其扶起。
小婢女身子軟得好似無脊椎動物,閉著眼,軟趴趴的掛在木憶榮的身上,渾渾噩噩,好似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時,府上有些下人聽到聲音響動沖進院中,見到院中站在四五個身穿官衣的差人,竟一時無人敢上前詢問。
木憶榮將小婢女徹底陷入昏迷的小婢女抱起,轉身對門口圍觀的下人喊道“來個人,把她送回房間休息。”
這時,侯虎侯虎倆兄弟已經將院中那個花白頭發老者攙扶起身,門口的人見了,急忙上前訊問白發老者“龐管家,發生什么事情了?”
年近古稀的龐管家,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門口的方向,立刻有人會意上前,將昏倒的小婢女從木憶榮手中接過,送回房去。
木憶榮轉身,一雙狼眼目光如炬,快速的掃視屋內。
“沒有血腥味兒。”
瑞草的小腦袋瓜從木憶榮的腋下鉆出,正要往屋內進,被木憶榮一把揪住了后脖領。
“小心。”
瑞草點頭,應了一聲“好”,二人警戒著邁進屋內。
屋子不大,墻壁近前全都是水曲柳木料打成的書架,結實耐用,上面擺滿了書籍。
在一些墻壁空出的地方,掛著幾張名人字畫,多繪一些雅俗共賞的竹子、蟲鳥之物。
在屋子當中位置,豎著一個繪山水的屏風,左右兩側可過人行走。
不過,屏風歪斜得十分厲害,臨近窗戶一邊向外偏斜,似有人從內跑出撞到了屏風。
木憶榮與瑞草貼著窗戶一側的墻壁移步向前,見里面有張桌子翻倒在地,旁邊躺著一個人,急忙邁步上前。
地上倒著的人為中年男性,下巴上面有顆大痦子,頭面部不見傷痕,身上也沒有傷口,但雙眼緊閉,木憶榮身上探了一下男子的頸部脈搏。
跳動微弱,應該只是昏迷而已,木憶榮松了一口氣。
這時,木玨芝等人攙扶著那位頭發花白的龐管家走進屋內,龐管家看到倒地不起的人,立刻痛叫一聲“老爺。”
然后兩眼一翻,就昏死過去,驚得跟在后面的劉府下人一頓手忙腳亂,呼天搶地的跑去請大夫。
木憶榮看著這間應該是書房的屋內,明顯有打斗過的樣子,右手不知不覺捏向下巴。
屋內雖有搏斗痕跡,但劉景山身上并無明顯外傷,他們這才剛開始懷疑劉景山與上京城的萬金賭坊有關系,劉景山就出了這樣的狀況,難道只是巧合而已?
而且,木憶榮記得,方才他沖進院內的時候,那個白頭發龐管事兒好像喊了一句“妖怪殺人了”,只是當時距離遠,雨聲又大,沒有聽清楚。
只是,現今那個花白頭發的龐管家也昏倒了,問不出個所以然了。
木憶榮轉頭看向瑞草“你可看出什么?”
瑞草還未開口,劉府請來的大夫便走進來屋,見有官差在,急忙施禮。
昏迷不醒的劉景山已經被下人抬到床上,龐管家被扶躺在一旁硬塌之上,木憶榮讓大夫不必多禮,快些為劉景山醫治。
大夫走到床榻前,放下藥箱,坐于凳子上,伸手為劉景山診脈。
許久后,大夫收回手,對木憶榮等人道“劉縣尉脈象緩而時止,止有定數,此乃代脈,為驚恐所致。”
一個大男人竟然是被嚇暈的,人類還真是不分男女,都那么膽小。
瑞草十分好奇,這個劉景山的膽子有沒有米粒大?
大夫又道,劉景山有氣虛之象,但按理說,他乃是一城縣尉,又不是路邊乞食吃不飽的乞丐,不應該出現這種營養不良,氣虛虧空之象。
大夫說完,又為龐管家診治,乃同樣是驚嚇過度,又加上急火攻心,年邁體虛,所以昏迷。最好讓他回自己的房間靜心修養幾日,便會痊愈了。
大夫說完,為劉景山與龐管家二人開了安神補氣的湯藥,便領了診金告辭。
躺在硬塌上的龐管家,待有人搬動他時,醒轉過來,剛一睜開眼,就立刻用蒼老沙啞的聲音,焦急的喚了一聲“老爺。”
木憶榮按住龐管家焦急起來的身體,讓他不要動,劉景山并無大礙,讓他放心。
龐管家緊張的神色一松,從新躺倒在硬塌之上,但隨即一把緊緊握住木憶榮的手,求木憶榮救救他家老爺。
木憶榮讓喘氣如牛的龐管家不要激動,慢慢說,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龐管家用力的大口喘了兩口氣,總算是把氣兒喘順了,這才開口。
最近一些時日,劉景山總是感覺身體沉重不舒服,心煩意亂,聽不得人吵鬧。
而剛巧劉夫人身懷有孕,神經也十分敏感,便決定會夫君劉景山分房睡。
于是劉景山就一個人,搬到了這個偏僻幽靜的書房靜養身體。
今日午時之前,龐管家帶著婢女小桃,如往常一般來給劉景山送飯。
結果,剛走到門口,二人就異常驚恐的看到他家老爺懸浮在屋內半空中。而在房梁之上,一人雙腿倒勾在橫梁之上,面朝內,垂下雙手,正在將劉景山往上面“吸”。
懸在半空中的劉景山翻著白眼仁兒,不停的掙扎,看上去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