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珂剛才多虧你喊了那一嗓子,不然我剛才就要被人家捅死了。”很慶幸趙珂只是個奇怪的“回聲機”,他若是個結巴自己真的是要完蛋了。
趙珂笑呵呵的回道:“俺聽見他的拔刀聲啦,刀聲啦,聲啦!”
“立了功自當有賞,以后你就是伍長啦,另外再賞你五貫錢。”
這樣的功勞要是不賞那會叫人寒心的,這已是賞得少了,不過這位仁兄卻很知足,從徐羨手里接過錢,便抄起洗臉盆子,到帳篷的一角喜滋滋的數了起來,“一個啊,個啊,啊……”
等他數完怕是都要天黑了,眾人瞧得眼熱不已只恨自己沒有趙珂的好耳朵,雖然這錢不是自己的,可誰說就不能沾光了。
李墨白已經迫不及待的向他推薦金水河的好姑娘,還說五貫錢可以點個小花魁;大魁入了軍伍也不忘曾經的伙計身份,告訴他應該嘗嘗長樂樓好菜色;羅復邦拍著自己空空的錢袋建議他應該上繳大唐國庫,日后可做復國元勛……
一個黑黑的小伙很狗腿把一碗米粥捧到徐羨面前,“隊正要是俺哪天立了功,是不是也能當伍長?”
他叫水生在汴梁河上劃船的,只因著亂兵入城時船丟了,沒了生計這才入了伍。手下一百多號人平時都不怎么鳥徐羨這個小隊正,唯有水生最是狗腿,奉承侍候的殷勤,徐羨想過自己哪天也能當個指揮使級別的官,便讓他做個親兵。
“那是自然,就沖著你這殷勤勁兒,沒有功勞也讓你做!”徐羨拿著筷子把米粥刨了個干凈,剛抬起頭就見阿良推搡著一個人過來,可不正是那個要拿刀子捅徐羨的家伙。
眾人看見立刻上前叫罵,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的要揍他,阿良推開眾人,“都閃開,山子是來給隊正賠罪的。”
山子到了徐羨跟前立刻單膝跪拜道:“俺被豬油蒙了心,受人指使險些害了隊正的性命,要殺要刮全憑隊正處置。”
阿良在一旁勸道:“羨哥兒你就饒他一回吧,山子也是咱們護圣……龍捷軍的。其實山子也不想那么干的,還不是給李殿直逼得,他是沒法子啊。”
“瞧你說的,我一沒要殺他二沒要打他,談何饒不饒的。”
“還不是怕你事后找他麻煩,就怕他哪天落個虎頭的下場。”
九寶道:“阿良我看你才是豬油蒙了心,虎頭好歹光明正大,劉山子只會使陰招,咱們龍捷軍可沒這樣的人。”
大魁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實在丟咱們龍捷軍的人!”
“嗯,砍掉他的腦袋!”
徐羨道:“看在你也是龍捷軍的份上,我也不找你麻煩,你走吧。”
“多謝隊正寬宏!”劉山子起身要走,阿良卻一把拉住他對徐羨道:“山子被李殿直攆了出來,出了這樣的事怕是連龍驤軍也回不去了,羨哥……你就收了他吧,不然他一輩子就完了。”
此言一出立刻炸了鍋,羅復邦吼道:“開啥子玩笑,咱們唐軍個個英雄好漢,絕不收這樣的玩意兒。”
“就是,就是,俺還怕他半夜里砍俺的腦袋呢。”
徐羨也道:“完了嗎?不當兵不是挺好,做點其他的營生,一輩子也能過得去。”
阿良又道:“羨哥兒,你就收下他吧。山子騎馬射箭都是好手,刀槍使的也不差,更何況他還知道那邊的虛實,一定能幫到你的。”
徐羨躊躇了片刻才道:“既然這樣,那就收了他吧。”
“隊正才是給豬油蒙了心,你要收他就自己和他睡一個帳篷,反正俺怕他夜里砍俺的腦袋!”
“隊正想要他探聽那邊的虛實,就不怕他做內奸,倒時候輸了可別怪咱們不盡心!”
……
“不管是輸還是被人夜里砍頭,都是老子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擔責任,后面的兩個月只管給我好好的練!”
徐羨借口新兵訓練還沒有結束,要李重進再等兩個月,并以實戰為基礎提出其他一系列的條件,自信滿滿的李重進一口氣都答應下來。
畢竟他的絕對實力在那里擺著,越貼近實戰對他就越有利,徐羨那邊恰恰相反,他就不相信短短兩個月,徐羨有本事練出天兵天將。
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徐羨確實沒本事讓他們生出三頭六臂來,反正后世里部隊上教得他都教了,什么隊列訓練,體能訓練,野外生存,長途行軍,化妝偵查……他是一樣也沒有落下。
練的狠了,難免有人受不了要回家,徐羨也不攔著,念在同食同寢兩個多月的份上,徐羨連安家費都沒往回收。
當然人要是跑光了也不成,到時候只剩他一個光桿司令,糗也糗死了。為此徐羨自掏腰包,讓一群人頓頓有肉可吃,即為了籠絡他們也為了給他們補充體力。
自掏腰包貼補軍卒的事情不必擔心被人說收買軍心,這種事情在軍伍上是常有的,不這么干的才招人恨,郭威本人就是這方面的行家。
徐羨如此的下血本也是不得已,他不認為小心眼的李重進會放過他,到時候自己脫離了郭威的視線范圍,郭威想護著他也是有心無力,如果贏不了的話,他大概只能收拾包袱跑路了,等趙匡胤當了皇帝再回來。
為了不用跑路,徐羨對手下百十號人可謂是傾囊相授,就連在消防員攀高爬低必備技能他也沒藏著。
看著徐羨只憑著一根光溜溜繩子就像是蚯蚓一伸一縮的爬上了城頭,眾人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再等徐羨抓著繩子蹬著城墻三兩下就下來的時候,便真的是沸騰一片,紛紛鼓掌叫好,就連城頭上的守城的士卒也大聲嚷嚷著讓徐羨再來一遍,他娘的當老子這是耍猴嗎?
徐羨把猱子揪過來,“平時上屋爬樹的你最在行,你來給大家做個榜樣!”
猱子直搖頭道:“不行,上不去,我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要是摔死了怎么辦。”
“有安全繩呢,怎么會摔死。這沒什么難的,兩腳纏住繩子就和梯子一樣。”
“繩子是軟的梯子是硬的怎么會一樣!”
“你他娘的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徐羨拉著猱子教他如何在繩子上施力。
試了幾下,猱子笑呵呵的道:“還真行!不難!”他身體本就輕盈,得了竅門上的比徐羨還快。
有猱子做榜樣其他人照葫蘆畫瓢,再加上身體素質都不錯,幾乎都爬的上去。讓徐羨沒想到的是向來熱血激昂的羅復邦竟然打了怯,說是怕高。
有恐高癥可以理解,可是在地上就兩腿打顫算怎么回事,徐羨給他綁上繩子,讓上頭的人生拉硬拽把他弄了上去,相信多來幾次他的恐高癥就沒有了。
徐羨最后又爬上去指導他們怎么下來,羅復邦道:“剛才咱們沒看清,隊正再給咱們演示一遍吧。”
“那好!這回我動作慢些!先綁上安全繩,繩子要從腰里的鎖扣穿過去,一手抓著上面的繩子,一手抓著下面的鎖扣下面的繩子,兩腳踩住墻面。下去的時候,下面的這只手稍微松些,腳上稍稍用力一蹬,就像是這樣!”
徐羨往下跳了一點,抬頭道:“你們不熟練下落的幅度可以小點,兩腳著墻后一定要抓緊鎖扣下面的繩子,可看清楚了!”
眾人齊齊的搖頭:“沒有!再來一遍!”
徐羨又演示了一遍,“可看明白了?”
“沒有,隊正再來一次!”
“真他娘的笨蛋,最后一次了!”徐羨剛剛蹬離墻面就感覺手上的繩子一輕,一股失重感隨之而來,不等他有任何的反應,嘩啦一聲水響,重重的跌進護城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