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進一從熊谷建筑株式會社離開之后,沒有直接回酒店,而是來到了
高田進一對吧臺里的King說道:“不好意思,我找你們老板。”
King看了看高田進一,說道:“請您稍等一下。”
King走到靚坤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得到靚坤的允許,這才推門而入。
靚坤在King的指引下,見到了高田進一。
高田進一看到
Club居然是一個男人,神色有些驚訝。
靚坤問道:“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高田進一說道:“我的朋友給我來信說,她是這里的老板,所以……”
高田進一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意思。
靚坤聽了,笑了笑,說道:“那是我的手下搞錯了。我并不是
Club的老板,我只是這里的經理和小股東,真正的大老板另有其人。”
King在一旁道歉道:“對不起,先生,我還以為你是過來找茬的黑社會……”
高田進一老臉一紅,訕訕地低下了頭。
靚坤對一個正在給客人點單的女服務生喊道:“仙蒂,有人找你媽咪。”
仙蒂對客人道歉之后,來到靚坤身邊,“坤哥。”
靚坤指著高田進一說道:“就是這位客人找你媽咪。”
仙蒂對高田進一微微鞠躬,說道:“請你在這里找個座位坐一下,我回去叫我媽咪過來,就在這樓上,很快的。”
仙蒂又轉頭對King說道:“King姐,幫我給這位客人調一杯喝的,算我賬上。”
說完,仙蒂蹦蹦跳跳地走出了
高田進一看著仙蒂的背影有些發愣。
靚坤插嘴道:“還是算我賬上吧!既然是大老板的客人,就請到我辦公室去坐一坐吧!”
靚坤橫插一杠子,并不是靚坤好客,而是靚坤看到了高田進一西裝衣領上別著的一個小徽章。
在日本,黑社會的專有名詞叫“暴力團”。據日本警視廳統計,日本目前共有三千多個大大小小的暴力團,其中山田組、山王會、足利一家為三大巨頭,成員人數占黑社會總數的接近70%。
據日本媒體的報道整合,其中24家最大的“暴力團”都有公開的身份,是日本政府承認的“合法團體”,擁有完整的組織體系。它們的總部均設在大城市黃金地段,成員會在胸前佩戴姓名牌和公司徽章,隨身攜帶名片。級別比較高的成員一律西裝皮鞋,乍看上去和普通的公司上班族沒什么區別,甚至在管理上比一般的公司更為嚴苛。
高田進一的西裝衣領上就有這樣一枚表明自己山王會成員身份的小徽章,同樣的小徽章,靚坤在高橋陽平的西裝衣領上也見過。
靚坤帶著高田進一來到辦公室,讓坐在里面算賬的馬麗當娜出去,King也端著一杯調好的雞尾酒跟著進來了。
靚坤請高田進一一起坐在沙發上。
King把酒杯放在高田進一面前,卻沒有退出辦公室。
靚坤笑著問道:“還沒有請教,先生貴姓?”
高田進一說道:“我叫高田進一。經理貴姓?”
靚坤說道:“洪興靚坤。”
高田進一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這里是洪興在罩著的?!”
靚坤說道:“高田先生的中文說得真好,一點日本人說中文的那種帶著黏著語口癖的特點都沒有。”
高田進一說道:“坤哥,大家不用繞來繞去了。我本來就是香港人,只是后來到日本發展。為了加入日本國籍,這才改了一個日本名字。”
靚坤笑著說道:“山王會也想在香港占地盤,收保護費嗎?”
靚坤話音剛落,King就擺出了一個泰拳的起手式,左腳穩穩站著,右腳提起來,彎膝。
靚坤這話相當于擺明了車馬炮,高田進一只要答案不能讓靚坤滿意,恐怕就得血濺當場。
高田進一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擺出一個拳擊的站架,屈膝,兩腿分開。右腳向右后方伸展至右腳的腳尖在右肩的下方,左腳向左前方伸展至左腳的腳尖在左肩的下方,舉高雙手,肩膀松,向前傾斜上半身至臀部在胸部的正下方,收低下巴至差不多胸部的位置,向外轉動前臂和手腕,達到右手臂一直保護肝臟,左手臂保護胸口,雙手保護下顎。
靚坤沒有站起來,反而努力后靠,把右手伸進了左邊的衣襟。
正在這時,仙蒂帶著她媽媽、
Club的大老板雪梨(Shirley)姐推門進來了。
仙蒂看著三人的架勢,還懵懂無知地問道:“King姐,你在和客人玩什么?”
看到有人進來,高田進一首先放下拳架,直愣愣地看著仙蒂背后的雪梨。
King也放下了自己的右腳。
雪梨忐忑不安地看著高田進一,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走到高田進一的面前,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高田進一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回來幾天了。”
雪梨不等高田進一再說多的話,轉身對仙蒂說道:“仙蒂,這就是你舅舅。”
仙蒂驚喜地說道:“舅舅?!”
高田進一神色復雜地看著雪梨。
仙蒂還咯咯地笑著拉著高田進一的手,說道:“舅舅,謝謝你每年寄給我的生日卡片!”
高田進一摸著仙蒂的頭發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都長這么大了。長得跟媽媽一樣漂亮。”
仙蒂笑著說道:“誰說的?人家都說,‘外甥像舅’。所以,媽咪老說我長得像你。是不是媽咪?”
靚坤不喜歡看感情戲,向King使了個眼色,就退出了辦公室,帶上門,把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門外,阿信和馬麗當娜正帶著幾個小弟,拿著砍刀,準備一擁而入,把高田進一亂刀砍死。
高田進一連忙從自己的衣襟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仙蒂,說道:“呃……舅舅送給你的,快打開看一下,你喜不喜歡?”
仙蒂拆掉亮閃閃的包裝紙,里面是一個首飾盒,打開一看,是一條墜著鉆石的項鏈。
仙蒂向雪梨炫耀著手里的項鏈,“媽咪,好漂亮的項鏈。”
仙蒂還在高田進一的臉上親了一口,“謝謝舅舅。”
雪梨對仙蒂說道:“仙蒂,你去給你舅舅調杯喝的。”
仙蒂還傻乎乎地說道:“我已經請King姐給舅舅調了一杯。”
高田進一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強撐笑容,對仙蒂說道:“舅舅想品嘗一下你親手調出來的味道。”
仙蒂蹦蹦跳跳地走了。
高田進一關上辦公室門,對雪梨問道:“黃若思最近惹上大麻煩了。”
雪梨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說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錯的不是我們,是你呀!跟什么人都無關。”
高田進一說道:“Shirley,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黃若思殺了兩個日本人,這件事情對黃若思來說,很麻煩。山王會不會放過他的。”
雪梨的臉色更冷了,說道:“你從日本回來,就為了這件事呀?”
高田進一說道:“不錯。但是……”
高田進一正要說什么,仙蒂端著一杯雞尾酒闖了進來,還大聲喊道:“媽咪,黃叔叔到家里找你,你不在,他就到酒吧來了。”
高田進一從懷里又掏出一個紙袋,塞到雪梨手里,一句話都沒有說,大步向辦公室門口走去。
走過仙蒂身邊的時候,高田進一把酒杯拿過來,一飲而盡,接著快步走到
Club的大廳。
黃若思孤寒刻薄的氣質真是鶴立雞群,高田進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黃若思。
高田進一正要走向黃若思,身邊一個聲音響起,“阿培!”
高田進一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一怔,轉頭望去,原來是蔣光榮。
蔣光榮走到高田進一面前,握著高田進一的手,說道:“好兄弟,沒想到在這里能遇到你!過來坐!”
蔣光榮自從和靚坤“合謀”,把蔣光亮“趕出洪勝”之后,一直是
Club的常客。
蔣光榮把高田進一拉到自己的桌子上,給高田進一倒了一杯酒,說道:“阿培,真想不到還會在香港遇到你,我剛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高田進一說道:“我現在已經改名了,不再叫高樹培了,現在我改了個日本名字叫高田進一。倒是你一點沒變,還是這樣瀟灑。”
高田進一一邊跟蔣光榮碰杯喝酒,一邊朝黃若思那邊望去。雪梨已經走到黃若思身邊,不知道跟黃若思說了什么,帶著黃若思走出了
高田進一心想,既然走了,那就只能下次再去找他了。
蔣光榮還在和高田進一高談闊論,“有變化代表著進步,死水怎么能養活魚呢?香港是有前途的。”
一旁陪酒的小姐錦上添花道:“蔣公子真是高瞻遠矚,講話也是高屋建瓴。”
Club的另一邊,汪海也在跟小弟高談闊論,“在這種地方泡妞,靠的就是面子,對不對?”
汪海把點小姐坐臺也叫做“泡妞”,幾個小弟卻也不敢反駁,因為汪海是他們大哥,他們除了說“666”,還能說什么?
但是,汪海吹了半天牛,他點的那個陪酒小姐卻還沒有來。
汪海把
Club的媽媽桑叫過來,指著臭罵了一頓,然后從沙發上起身,滿場轉悠找那個小姐。老大都起來了,幾個小弟當然要跟在汪海身后。
其實,陪酒小姐既希望自己熟客多,點自己的人多,又怕好幾波熟客同時來。
——都是熟人,都要讓她陪,就只能串臺了。在這個客人那里呆一會,在這個客人那里呆一會。
汪海就是遇到了這種情況,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點的那個小姐。
汪海走過去,指著那個小姐大聲說道:“咪咪,你什么意思?”
咪咪一臉尷尬地說道:“對不起啊,海哥!”
蔣光榮正吹牛逼呢,被汪海一聲大喝打斷了,十分不爽,抬頭對汪海說道:“喂,兄弟,什么事情?”
汪海根本就不認識蔣光榮,不屑地說道:“跟你沒關系,你少管閑事。咪咪我帶進場的,晚上我要帶她走。”
蔣光榮說道:“今天晚上我遇到一個好久沒見的老朋友,所有的小姐我全包了。對不起,請你離開。”
汪海惡狠狠地說道:“你不要多事,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汪海這話一說,他身后的幾個小弟都撩開衣襟,露出腰上別著的黑星。
高田進一看到雙方鬧僵了,甚至還露出槍械,連忙出聲道:“阿海!”
說完,高田進一還站了起來,讓汪海能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看清楚自己的相貌。
汪海定睛一看,又揉了揉眼睛,失聲說道:“培哥,你怎么在這里?”
汪海走到高田進一面前,和高田進一四手相握。
汪海說道:“自從那天晚上我送你上船之后,就再也沒有你的消息了,我還以為……”
高田進一說道:“十幾年沒聯系了,我也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上你。”
蔣光榮一看,都是認識的,也就沒什么好爭執的,招呼道:“既然都是朋友,大家坐下聊!”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馬小軍總結過:“約架,雙方的人越來越多,人一多,架就打不起來了。因為兩方總有人彼此認識,從中說和。”
在“四海之內皆兄弟,五洲震蕩和為貴”的精神感召下,汪海的小弟都放下了衣襟,再次遮蓋住腰間的“違禁品”,還左看右看,看看是不是有人盯著自己這邊。
汪海也向蔣光榮道歉道:“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對,請你別見怪。你是培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怎么稱呼呀?”
蔣光榮說道:“洪勝蔣光榮。”
汪海聽了,肅然起敬,說道:“原來是洪勝坐館大榮哥,真是冒犯了,剛才多有得罪,請你多包涵。今天晚上,所有的小姐,吃的喝的,都是我的。”
蔣光榮說道:“我說了我請,就是我請,千萬不要跟我爭。”
高田進一說道:“大榮是我的生死之交,阿海是我的同門兄弟。”
蔣光榮說道:“原來是聯英社的海哥,幸會,幸會!”
汪海聽到蔣光榮一下子就能說出自己的根底,真的感到十分榮幸,滿臉橫肉的臉上笑開了花,嘴里還在謙虛,“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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