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聯捷沒有報警,也沒有向靚坤或者舊金山總領事館透露自己見過胡娜威這件事情。
但是,李聯捷沒想到的是,隔了幾天,胡娜威居然還找上門來了。
當時,李聯捷正在雜貨鋪給貨架補貨。
胡娜威推門進來,走到李聯捷身邊,問道:“有沒有時間?聊兩句!”
李聯捷語氣僵硬地說道:“我要做事。”
胡娜威說道:“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我知道他可以幫你!”
李聯捷說道:“不用了,大家走的路不同,沒必要。”
胡娜威說道:“你大小也是個武術冠軍,難道你想一輩子都窩在這個雜貨鋪里面?”
李聯捷抬頭看了胡娜威一眼。
胡娜威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幫你一次。你難道不想再見到你的家人嗎?”
胡娜威的話句句直擊李聯捷的要害,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誰不想揚名立萬,成為人上人,鮮衣怒馬,衣錦還鄉。
李聯捷跟著胡娜威來到了舊金山的一處高級餐廳。
這間餐廳位于一棟摩天大樓的頂樓。
剛走進餐廳,李聯捷就被服務員攔住了。
服務員說道:“先生,這里是高級餐廳,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內。”
李聯捷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白球鞋、牛仔褲、白襯衣、夾克衫,不明白服務員所說的“衣冠不整”是什么意思。
胡娜威則一把推開服務員,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怕我們吃不起呀?”
這時,服務員領班過來了,點頭哈腰地對胡娜威說道:“對不起,威先生,他是新來的,還不認識你。馬可先生在那邊,請跟我來!”
來到馬可的餐桌邊,李聯捷見到了一個他沒想到的熟人——馬麗丹娜。
胡娜威說道:“馬可哥,這是我在武術隊的隊友李聯捷。”
馬可笑道:“他也是來投奔我的?”
胡娜威說道:“就是上次我跟你說過的,送他回中國的事情。”
馬可一下子收斂了笑容,說道:“你腦子秀逗了,從來只有人偷渡來美國的,哪有人從美國偷渡去中國的?再說了,他身手怎么樣?”
胡娜威說道:“他是連續好幾屆的武術冠軍,身手棒得很。他的一身本領,有一半是我傳授給他的,可以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馬可不高興地說道:“他這么好的身手,你不想著讓我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你還算是什么好朋友?”
馬可“教訓”了胡娜威一頓,又擠出一堆笑臉,對李聯捷說道:“這樣好了,回中國干什么?就留在美國,以后跟著我干好了。我保證,你很快就能跟阿威一樣,高檔餐廳吃著,名牌西裝穿著,大房子住著,錢包里裝滿美元,床上躺著美女。”
一邊說,馬可還一邊不露聲色地把手搭在馬麗丹娜的肩膀上。
馬麗丹娜站起身,說道:“馬可先生,謝謝你今天的款待,我想我應該要回酒店了。失陪了!”
說完,馬麗丹娜就拿起自己的提包,向餐廳門口走去。
李聯捷認真地說道:“馬可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知道你們是做什么的。見不得光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好像是被李聯捷的話冒犯了自己的尊嚴,又有可能是因為馬麗丹娜走掉了,讓他的計劃泡了湯,馬可一下子站起來,生氣地大聲說道:“我邀請你加入我的生意,是看得起你。你這樣不識抬舉,小心活不長!”
李聯捷說道:“你威脅我?我不怕!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你能拿我怎么樣!”
眼看李聯捷和馬可就要在餐廳上演“全武行”了,餐廳的白人大堂經理走過來,說道:“請你們用餐的時候安靜點!這里是公共場所,有教養的紳士不應該大聲喧嘩!”
胡娜威也勸道:“馬可哥,你消消氣!”
馬可的火氣不敢向白人大堂經理發,但是對胡娜威就無所謂了。
馬可一個耳光抽在胡娜威臉上,罵道:“你算什么東西?你不過是我養著的一條狗,還敢多嘴?”
大堂經理厲聲說道:“先生,你的行為太不文明了,請你馬上出去,這家餐廳以后不歡迎你進來。”
說完,白人大堂經理拿起一個對講機,打開通話鍵,說道:“叫四個保安到五號桌,把這里的三位客人都請出去!”
聽到白人大堂經理都叫保安了,馬可瞪了李聯捷一眼,對胡娜威吩咐道:“我們走!”
李聯捷走出餐廳之后,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頭一看,原來是馬麗丹娜開著一輛敞篷跑車在向他招手。
李聯捷走了過去。
馬麗丹娜說道:“去哪里呀,我送你一程?”
李聯捷卻之不恭地坐到了敞篷跑車的副駕駛位。
馬麗丹娜問清了李聯捷暫時棲身的雜貨鋪的位置,然后發動了汽車。
李聯捷發現馬麗丹娜走的路線不對,提醒道:“馬麗丹娜小姐,你走錯路了。”
馬麗丹娜說道:“我故意的,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陪我兜兜風?”
李聯捷還能說什么呢?
馬麗丹娜把車開到海邊,說道:“我們下車去吹吹海風。”
陪著馬麗丹娜來到海灘上散步,李聯捷說道:“我的嘴比較笨,不太會逗人開心。”
馬麗丹娜說道:“你長得夠帥就可以了,不用說什么逗我開心的話。”
李聯捷說道:“我沒想到今天會見到你。”
馬麗丹娜說道:“我逛街的時候,被那個癟三纏上的,死活非要拉我到餐廳吃飯。你也知道的,我剛剛和坤哥分手,想重新交往個男朋友試試看。結果,你也看到了。那個癟三,不但人咸濕,又滿身銅臭味,還沒有品位。吃西餐,盤子里剩下的東西還要用手指捻起來吃掉。不說我了,你怎么和他扯上關系的?”
李聯捷說道:“那個馬可就是威哥的老大。今天威哥帶我去見他,想讓他送我偷渡回中國。如果早知道威哥是這個打算,我都不會去。”
馬麗丹娜說道:“那個跟你一起進來餐廳的人就是胡娜威?你怎么不通知坤哥捉他去警察局,幫你洗脫嫌疑?”
李聯捷說道:“我相信,威哥當時殺警察,也是錯手,不是故意的。但是,坤哥幫我請的律師,我問過了,死的人是警察,辦案的警察和檢察官一定會盯死他的,不會給他任何機會。我不能這樣做。”
馬麗丹娜說道:“你又不愿意偷渡回中國,又不愿意把胡娜威交給警察。那你就這樣困在美國,就這樣混下去嗎?”
李聯捷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唉,不說我了。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坤哥?其實,坤哥人很好的。當初,拍電影的時候,就很照顧我們。后來,又捐了很多錢給少林寺修路,給那些小學修教室。”
馬麗丹娜說道:“你有沒有拍過拖?”
李聯捷說道:“什么叫‘拍拖’?我不懂。”
馬麗丹娜說道:“拍拖是香港話,就是‘談戀愛’嘍!你長得這么帥,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你。”
李聯捷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還小,還沒有拍……拍過拖。”
馬麗丹娜又說道:“你多大?”
李聯捷說道:“我1963年4月26日生于中國北京市,祖籍遼寧省沈陽市,今年24歲。家里還有兩個姐姐和兩個哥哥,還有我媽,我爸爸在我兩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馬麗丹娜抱怨道:“我又不是查戶口,也不是相親,你不用說得這么詳細。唉,你24歲都沒有拍過拖,怪不得不懂。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成為坤哥的女人的?”
李聯捷懵懂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馬麗丹娜說道:“坤哥,其實和那個馬可一樣,是出來混的,你知道吧?我有個哥哥,本來是和坤哥是敵對的。坤哥抓到我,用我來威脅我哥哥,逼我哥哥出賣他老大。坤哥殺了我哥哥的老大之后,我哥哥就跟著坤哥做事,我也就跟著坤哥了。我本來以為,坤哥要了我的干凈身子,就會像對待老婆一樣對待我。但是,我沒想到得是,即便我哥哥為了坤哥做事,被人用槍打死了,連尸體都是在呆灣放了好久才火化,坤哥仍然在心底里不相信我,防備著我。不是我不想當他的女人,是他在逼我離開。”
李聯捷瞠目結舌地說道:“坤哥的身份,我也有一點點知覺。但是,沒想到你們之間的關系這么復雜。”
馬麗丹娜說道:“這次,我表弟又死在坤哥的手里,我是沒辦法回到他那里去了。”
李聯捷問道:“你相不相信命運?”
馬麗丹娜說道:“我信。我相信,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不信命,我相信‘人定勝天’。”李聯捷舉起右手,握成拳頭,說道:“一個人的命運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面的。”
馬麗丹娜羨慕地看著李聯捷,說道:“我好希望自己也能像你一樣,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向。”
李聯捷說道:“相信自己,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