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居然會在這么多人身上同時發生,如果此事真的是神靈所做,即便只能維持白天這一段時間,但能帶來這么大范圍的異象,影響這么多人,那這位神靈必然是極其強大的。
甚至……可能比八獸神還要強。
嬴抱月心臟微微緊縮。
從理論上而言,八獸神的確是山海大陸上最為強大的神靈,但她以前曾經聽師父說過,與其說八獸神是最強的,不如說八獸神是活著的神靈中最強大的。
祂們是唯一還保持著完整形態,能夠活動的古神,所以變成了最強。
在上古時期,曾經有過眾神匯聚的時候,后來大部分古神隕落,最終只剩下了八獸神。
從這種意味上,說八獸神是最年輕的獸神也不為過。
就像青龍神,祂雖然是八獸神中的老大,但祂是世上剩下的最后一條龍。如果那些古神復蘇,在諸多龍神之中,青龍神也許也只會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被諸多老大哥所疼愛也說不定。
然而古神們雖然隕落了,卻也留下許多東西。
哪怕是一只角,一只眼,都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嬴抱月眼前浮現出當初在北海,她潛入湖底去救李稷的時候見過的那座神墓。
那些巨大的骨殖,那座深埋在海底的森林,還有那些難以言說的神力殘留,無一不讓人心驚膽戰。
這個世上,永遠藏著人類還未曾了解的神秘。
“你是說,這座峽谷里發生的事,可能是比八獸神還要強的神靈導致的?”
李稷聽完嬴抱月的話,后背頓時滲出一層冷汗。
他原本只以為和當初在西嶺雪山一樣,是像花璃、化蛇這樣的神獸在搞鬼,可聽嬴抱月的口氣,這居然是神靈導致的?還是比八獸神還要強的神靈?
“我也只是猜測,”嬴抱月苦笑一聲,“另外不是說一定就比八獸神強,只是說如果這件事是神靈做的,那么需要的神力可能都已經超過了八獸神的范疇。”
但神力的強大和獸神是否強大也并非是完全對等的。
獸神依托天地而生,地理環境對獸神的力量有極為重要的加成作用。有些獸神單拎出來也許不算很強的,但待在自己的領域之中時卻強的離譜。
比如花璃,因為她是雪獸,在終日飛雪的飛仙峰上就會格外的強。
雖然他們遇見的怪事很可能是受到獸神神力的影響,但這座峽谷乃至這座山本身也必然是隱藏著古怪的。
就像化蛇當初能夠肆意地使用分身搞鬼,和青鸞峰以及他寄居的月沼湖也脫不開干系。
月沼湖。
想起那座湖泊,嬴抱月心中忽然咯噔一聲。
她看向山洞外,注視樹林縫隙間隱隱透出的湖水的輪廓。
“抱月?”
李稷看著她的神情,心頭一動,“你是覺得,那座湖有古怪?”
嬴抱月點點頭,“你說,花璃會不會在那片湖里?”
昨天晚上,她和其他人幾乎把湖邊都摸遍了,但怎么都沒找到花璃的身影,那花璃會不會在湖里?
可如果花璃真的跑進了湖中……
嬴抱月心中一涼,無措地望著李稷,“花璃不會被獸神給吃了吧?”
這個……
李稷覺得應該還不至于,可他不了解神獸之間的相處方式,不敢妄言。
更讓他受到沖擊的是,嬴抱月難得會露出這種六神無主的神色,李稷也無措起來,不知該怎么安慰她。
但嬴抱月的動搖永遠只有一瞬,下一刻她定了定心神,“現在胡思亂想也沒什么意義,只能等晚上再看了。”
李稷點點頭,神情凝重起來,“只是如果此事真是神靈的手筆,那祂到底想做什么?”
這一次的怪事和上一次發生在青鸞峰上的事雖多有相似,卻又很不相同。
最關鍵的地方就在于,他們不知道這場怪事背后隱藏的目的是什么。
化蛇那一次,是因為祂不相信人,想要引誘他們之間自相殘殺。
可這一次,這位神靈又是為了什么?
將他們的身體互相調換,又能做些什么?
想要他們自相殘殺?
那化蛇偽裝成其他人下黑手的方式更為高效。
想要他們的性命?
都能肉體奪舍了,想弄死他們那應該再簡單不過吧?
李稷和嬴抱月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不理解。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稷嘆了口氣,“一切都只能到晚上再說。”
“你說的沒錯。”
嬴抱月點頭,雖然她對李稷的身體沒有任何意見,但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還是讓她如坐針氈。
因為各自對身份的猜疑,他們也無法聚到商量怎么做。
不換回自己的身體,真就什么都開始不了。
嬴抱月看向山洞外,她從未如現在這般渴望夜晚的到來。
在她的期盼下,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天黑了。
太陽落山之際,那股熟悉的暈眩再次襲來。
這一次嬴抱月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如說她滿懷期待。
既然她和李稷兩人都在這里,那么換回去應該不需要多少時間,而且大概率換回來后她還在原地。
在暈眩和腦內的走馬燈中,嬴抱月如此想著。
沒過多久,那股暈眩和走馬燈結束了,嬴抱月睜開雙眼。
“李……哎?”
她剛想呼喚李稷和姬嘉樹,但眼前的景象卻給了她絕大的沖擊。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黑暗。
即便太陽落山了,但至少天上還有月亮。怎么都不應該是這么一幅伸手不見五指的模樣,而且她現在的姿勢……
嬴抱月伸手摸了摸,指尖傳來一片粗糙的觸感,她怔了怔,忽然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整個人,正蜷縮在一個樹洞中。
可這怎么回事?
她剛剛不是和李稷姬嘉樹他們一起,身處在山洞中嗎?
從山洞到樹洞,到底發生了什么?
嬴抱月只覺渾身酸痛,不知在這洞里窩了多久,身邊的空間極為狹小,她努力挪動了一下身體,小心地想要變幻一個姿勢。
但下一刻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她后背忽然一空。
砰的一聲,她從樹洞里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