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米花町的某幢高級公寓。
林新一按照“自己”駕照上記載的個人住址找到了這里。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里就是他以后的家了。
“看來‘我’的經濟實力要比想象中的還強。”
站在那公寓的走廊上,透過窗看著遠處高高聳立的東京塔,林新一已然能猜出這里的地價會有多么夸張。
很快,他按照住址找到了“自家”的門牌號,沿著走廊走到門前。
緩緩插入鑰匙,試探著轉動起來...
喀嚓,清脆的響聲后,門開了。
“呼...很好,住址和證件上是一致的。”
林新一稍稍地松了口氣。
推開門,他又小心地提前看了一眼玄關的情況。
“地上只有一雙男式拖鞋。”
“鞋架上擺放的幾雙拖鞋也都是男式的,上面都落灰了,估計是備用的。”
“看來‘我’平時是一個人住,而且最近沒什么外人來家里玩。”
他很怕“自己”家里還有什么老爸老媽女朋友住著...
要是真有的話,他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些理論上的家人。
觀察到家里并沒有第二個人居住的痕跡,林新一的心再次放松了不少。
他終于放心地踏進了“自己”的家。
家里空間很大,裝修也很有檔次。
除了因為原主的邋遢而顯得有些臟污凌亂,這間價值不菲的公寓絕對能讓人滿意。
“那么,該仔細調查一下'我'的情報了。”
就像是在調查犯罪現場,林新一開始仔細地在屋子里尋找一切可以幫助他了解“自己”身份的線索。
首先被找到的是原主留下的遺書。
這封遺書就明晃晃地擺在床頭柜上,其內容簡單得令人發指:
“我已陷入深淵。”
“只有死亡才能給我解脫。”
沒頭沒尾的,讓人根本讀不懂他到底是為何自殺。
但林新一還是努力地從這短短兩行字中讀出了一些有用的內容:
“遺書里沒有提到任何一個家人朋友,也沒有給他們留一句話。”
“是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重要的人根本就看不到這份遺書?”
“看來他的家人朋友都不在身邊,人際圈也很窄。”
這對原主來說顯然是一個悲劇。
但對林新一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對他這個沒有原主記憶的冒牌貨來說,原主的人際圈子越窄越好。
“不過...‘我已陷入深淵‘?”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看語氣不像是感情上的困難,難道是職場上的問題?”
“還是說...這家伙跟什么違法犯罪的事情扯上了關系?”
林新一隱隱覺得不妙,便加快動作繼續搜查。
而當他隨手將那放置遺書的床頭柜的抽屜拉開的時候,里面擺放的東西頓時讓他心頭一沉:“這是...伯萊塔M92F!”
林新一有些愕然地看著自己剛剛從床頭柜里掏出來的黑色手槍。
旁邊還有一盒黃澄澄的子彈,在陽光下泛著金屬特有的光澤。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曰本也是嚴格控槍的國家吧?”
“這家伙家里竟然放著手槍和子彈...”
“他不會是什么犯罪分子吧?”
他不由地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但很快,那手槍旁邊擺放的東西卻馬上讓他大大地松了口氣:
那是一張由曰本政府頒發的持槍許可證,證明原主是合法擁有槍支。
“還好,這支槍是合法的。”
“希望他只是普通的槍支愛好者吧。“
林新一暫時壓下心中疑慮,繼續在那雜亂不堪的抽屜里翻翻找找。
很快,更重要的東西被找到了:
那是一張胸牌式工作證。
上面有林新一的證件照,還有非常重要的職業信息:
“氏名:林新一”
“職務:安全總監”
“八百生物藥品株式會社”
很顯然,原主就職的是一家生物醫藥公司。
除此之外,工作證上還寫著這家醫藥公司的具體地址。
“安全總監,這是什么職務?”
“醫藥公司里有這種職務么?”
林新一一畢業就進了警察系統,從來沒在企業里工作過。
在他這個外行的印象里,安全總監大概就是某種負責監督企業生產安全的高級職務。
而且里面還帶著個“總”字...怎么也得是個領導。
這么看的話,原主在職場上應該很是春風得意,而且大概率背后有人撐腰——不然在曰本這種更加論資排輩的社會里,一個24歲的年輕人恐怕很難當上領導。
如果林新一能順利繼承原主的工作,那他應該能省下很多努力。
“但是...生物藥品?”
“這可和我的專業可一點也不沾邊啊。“
林新一一陣頭疼:
雖然法醫和生物醫藥都帶著個“醫”字,但卻基本是兩碼事。
他一沒學過生物,二沒學過藥理,可沒辦法干這種工作。
而安全總監一看就是個技術工種,如果沒有一定的專業知識,估計很難濫竽充數。
“算了,還是直接辭職吧。”
“這份工資我估計賺不了。”
“而且,我應該還用不著靠工資發家致富。“
林新一隨手將那份工作證扔在一邊,心里飛快地打起了小算盤:
原主住著套高檔公寓,估計存款也會不少。
那自己只要把這房子一賣、把存款一提,再直接坐飛機回祖國。
要知道現在可是二十多年前...
只要有錢投資,豬都能上天。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只能炒房炒股這樣子勉強維持生活。
林新一就這樣做著重生致富的美夢,同時也沒放下那翻翻找找的動作。
很快,又有一樣極其重要的東西被找到了。
那是一張四菱銀行的存折。
“+892300.00“
“嘶...這家伙一個月竟、竟然有89萬円的稅后收入?”
一個普普通通的六位數字,用噴香的油墨打印在存折上,便會生出一種令人幸福的魔力。
但這份喜悅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又馬上在那加號后面看到一連串大大的減號。
那是一項項支出,每一項支出的數目都能讓過慣了清貧日子的林新一看得心驚肉跳。
原主的生活非常奢靡,花錢極為大手大腳。
簡直就是把每一天都當成生命的最后一天來過。
林新一緊緊皺著眉頭,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那張薄薄的存折。
而就在他翻到最后一頁的時候...
陰風大作,寒意直涌,就連那窗外的陽光都仿佛晦暗了幾分。
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結余:8899.00。”
“.......“
“靠!”
林新一難得地露出了這種想要罵人的表情。
房子住得像個后浪,收入高得像個前浪,賬上的結余卻還不夠一張福澤諭吉。
這讓他還哪有底氣辭職回國、還怎么發家致富?
賣房子變現?那也多半做不成了。
因為林新一在翻看存折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自己”每個月都在某個固定日期,有一項數額巨大的固定支出。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項固定支出很有可能是房租。
也就是說,他現在住的這間高檔公寓多半是租的,而不是他自己的。
他不僅沒辦法賣房跑路,還得想辦法盡快湊出下個月的房租。
而最最可怕的是...
林新一之前還在“自己”的錢包里發現了一張四菱銀行的信用卡。
按照原主的消費習慣,再加上這張可以大額借貸、超前消費的信用卡...
他的實際賬戶結余,恐怕要比存折上寫的還要恐怖。
“該死...”
“不會還要我幫他還信用卡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只能...“
林新一一陣頭皮發麻。
沉默良久,他最終臉色僵硬地撿起了那張被他棄之如履的工作證:
“只能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