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房間,干凈而整潔的房間,徐鳳飛下意地位著窗簾,透過簾子向外望了幾眼,郵電大廈的位置非常之好,向南、北、東都有幾條路,兩條干線四條街道,背后靠著老城區的居民區,她也看過了,林立的民房,小巷四通八達,很多年前自己就生活在這里,不過再看過之后,陋巷空堂,污水溝橫,處處垃圾場,和很多年的變化并不大,這讓她有一種疑惑,有點懷疑自己曾經在這里生活過。
很多跡的人都會下意識地隱瞞自己不太光彩的過去,徐鳳飛也屬于其中之一,曾經去看過東風路上討生活的地方,十幾年前,歌廳、ktv剛剛傳入中州時,那地方是紅極一時的紅燈區,那時候帶著一幫姐妹迎來送往,時過境遷早已物是人非,已經規劃成寫字樓和商貿樓了。也去看過自己曾經上過幾天班的搪瓷廠,也已經夷為平地規劃成居民住宅了;甚至還去看了看周新莊的老房子,房子還在,不過已經被大大的“拆”字蓋住了,徐鳳飛沒有再往下找,記憶中只有個醉醺醺的影子,而心里,從來沒有過親情的羈絆。
這地方不錯……徐鳳飛簾子拉了一半,坐下來,水開了,倒了杯清水,放在矮幾上,摩娑著手的時候,不經意地撫到了手上已經起的褶子,下意識地撐開手細細看著………泛起的第一個念頭,老了。不管用多少化妝品都掩不住年齡的痕跡,曾經白皙、繃緊的皮膚愈見松馳了,撫撫臉蛋,即便再護膚補水,恐怕也補不回當年的容光四照;再往下,徐鳳飛下意識地提提胸,全靠這兩團和男人周旋的本錢,也漸有松馳下垂之相了。
老了,確實老了,粗粗一算,當年和端木一起從這里走,一晃已經是快十五年過去了,十五年改變了很多事,唯一沒有改變的是自己,仍然是孑然一身,每每在慨嘆容顏漸老時,總會浮起那個讓她又愛又恨,卻又離不開的男人,每每想起時,總是以期冀開頭,以一聲喟嘆結尾,倆個人相識在風月場上,那種你情我愿是生意,延續了十幾年的你情我愿,也僅僅停留在生意的范疇,徐鳳飛一直覺得自己缺點什么,缺的好像是自己曾經認為最不值錢也最不愿意提及的東西。
是愛?是感情?是家?
一種無可名狀的煩惱,總是讓她覺得像更年期提前來臨心煩意亂。抿了口水,恰聽到了門響,起身,上前嗒聲開門,門前倚立的姑娘笑笑,徐鳳飛一側頭,把人讓進來,關上門,看著這位高挑、姓感、容光四射的姑娘,總是讓徐鳳飛忍不住喜歡,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分別落坐,桑雅把一樣紙盒包裝的東西放下,示好地笑了笑:“徐姐,有人把東西送過來了……您在中州有熟人呀?”
“中州差不多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了……說什么了沒有?”徐鳳飛問,坐下來,沒看那樣東西,已經知道是什么,桑雅在床邊一支胳膊支坐著,搖搖頭:“什么也沒說,給了我就走了……我看他好像是中州的本地人。”
“那是老板的人。我和你一樣也是打工的,老板的事就別多問了。”徐鳳飛笑著道。
“是不是?誰指揮得了像徐姐您這樣的人啊?我還真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我要告訴你,我和你一樣都出身夜總會你信嗎?對了,我們那時候叫歌廳,還沒夜總會這一說……不過姓質都是一樣的,都是在男人懷里打轉,也都是咱們最擅長的。”
桑雅愣了愣,嚇了一跳,倆個人認識未久,可配合得很默契,自己一直是徐老板跟班的角色,可不料此時窺得徐老板的出身,一下子訥言了,徐鳳飛卻是笑了笑不以為然道著:“我沒有問過你的過去,不過我想肯定不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幸福溫馨故事………不管為情、為錢、為家里或者為一個小白臉墮落,都可以理解,不過如果你墮落了都沒有一個人在乎你、沒有一個人念著你,那就可悲了……”
桑雅正斜坐著,聞得此言全身一凜,坐直了,眼愣了愣,眼前浮現過一個憨笑、忠厚卻并不出色的臉龐,一次意外的相逢,一次意外的一夜情、又一次倉促的重逢,不知道為什么會被徐姐這句話勾起來,如果真還有一個人在乎,桑雅下意識里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
“你想起了一個人……”徐鳳飛瞥著桑雅,笑了笑,聰明女人的心思有時候是相通的,看到桑雅臉上一掠而過溫馨的表情,不用說是想到了什么,見得桑雅在掩飾,徐鳳飛笑著道:“沒有什么丟人的,男人離不開女人,女人更離不開男人……有點牽掛是好事,不象我,早就無牽無掛了……對了,今天你花三萬買回來的兩克多茶膏,沒有碰到意外吧?”
“沒有啊。”桑雅無辜道。
“他那么高價買回去,這三萬給你兩克多,可有點賠了啊。”徐鳳飛提著疑問。
“徐姐,您還不了解妹妹的本事?”桑雅笑了,笑著掩飾道:“別說兩克,再下下功夫,他全部給我都不在話下……呵呵。”
“這我相信,否則也不會看上你了……好,我辦點事去,你早點休息吧,盡量別亂跑,別和陌生人接觸,明天咱們不露面,后天的拍賣咱們參加,完事了就得趕回去……這次我準備出國,中山的事全部留給你……”
徐鳳飛說著,拿著桑雅送來的東西放進包里,起身著,邊出門邊安排著,桑雅喏喏應著,直送到了電梯口,直等著人走才長長舒了口氣,撫著胸前,有點心跳,幾個月前在夜總會釣凱子時碰到這位買醉的大姐,認識后才現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女人經常國內國外飛來飛去,開支甚巨卻不見什么正當生意,隱隱地讓桑雅覺得這是位高人,說實話,當時答應到公司幫忙也存了份想一窺究竟學兩招的心思,還真學了不少,越學越覺得自己以前簡直是小兒科提不上臺面,越學越對這位徐姐敬畏,卻不料今天才知道倆人出身相同,這可讓人感覺得多復雜呀。
“姐要混到她那份上,還愁沒男人嗎?”
桑雅開門時,突然泛起這么個怪怪的想法,旋即自嘲似地笑了,關上門,一抬腿嗒嗒甩了高跟鞋,翻著手包里的手機,在林老板、王老板、張老板、秦老板……一群老板的號碼中間翻了良久,終于找到那個不起眼的電話,是上午給帥朗打過的電話,想了想,拿著手機的手指沒來由地顫了很久,號碼已經顯示到了屏幕上,要拔出去時,感覺手指有點僵……后來沒有拔,電話扔過一邊了,人仰躺著,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拔,不過桑雅想起他說那番一起回景區開商店賺錢的話,就忍不下心來再去逢場作戲………………………………………………………………………………………夜色籠罩的中州市畢竟更有看頭,鐵路從市區穿城而過,乘著出租車游蕩在這個城市,徐鳳飛覺得處處陌生,再找不出十多年前那種熟悉的感覺,順河路的逍遙胡辣湯、緯五路的葛記燜餅、二七廣場的王三米皮、花園路的組弟倆土豆粉………記憶最清的卻是這些耳熟能詳的小吃,甚至于車過南關口徐鳳飛隨意問了句此地的搟面皮大王還在不在,聽得出租車司機說還是那家,著實讓徐鳳飛高興了一會兒,莫名地高興,似乎在為找到自己是中州人的證據而感覺意外和興喜。
車駛到機場路口停下,就在高路口,付了車錢,拔著電話,在路口等了良久才見得一輛泥跡斑駁的商務車駛來,看著車號,徐鳳飛招了招手,車停到她身邊,隨即開門,上車……車繼續行駛著,徐鳳飛坐到了座位上,緊挨上唯一的一位乘客,司機肯定是保鏢,很專業,從上車頭也沒回一下,旁邊坐的,朦朧的燈光看不清人影,不過沒有比他更熟悉的人影。接過了徐鳳飛手上的東西,那人摸摩著,一言未,徐鳳飛奇怪地問:“平,這是去什么地方?”
“北邙。”那位輕吐兩個字,聲音不輕不重。
“墓園?”徐鳳飛詫異道。
“嗯。”
“去哪兒干什么?”
“看看老家伙去……”
那一位不咸不淡的聲音,一說這個徐鳳飛知道是誰了,那個人她尚有印像,離開中州時曾經見他們師兄弟幾人對那位很是恭敬,說起來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于那人,是那人成就了他,不過他卻毀了那人……這是很多年來端木的一塊心病,甚至于徐鳳飛覺得四年多前端木猝然收手,移居海外,也和這個人出獄有關系。
“是真的么?”徐鳳飛輕聲問,看到了端木在摩娑那東西,是拍賣會上那個象牙羅盤,也是找人拍下的。端木拿著,像摸麻將一般搓著,輕聲道:“假不了,保存完好的象牙羅盤現在未必找得出幾枚,叫磨兜堅、慎勿言的羅盤更沒幾個……這是江相派遺物,歷代大宗師都是靠神騙混飯的,你看,這兒搓凈之后,還有夜光……是用磷粉嵌進印款,全部處理干凈后,即便是夜里托在手里也是閃閃光,很唬人的……”
端木笑了笑,給徐鳳飛示意著羅盤背后,果真隱隱有光透出,能隱約看到那枚落款,果真也不愧是江相中人,對于這些騙人的鬼域伎倆熟悉得緊,徐鳳飛笑了笑,沒有在意,不過聽到去北邙的消息倒是安心了幾分,要是那人真死了,這十幾年懸著的心還真就能放下了。
“對了,你身邊那個人可靠嗎?什么來路?”端木問。
“夜總會的,你真指望能摸清她的來路呀?不過人挺機靈,也聰明……看樣子也是個中老手了,我認識她時,她正把身邊幾個有錢的主釣得圍著她團團轉……后來我就把她帶進生意來了,很上路,比培養生手容易多了……”沒說名字,這是徐鳳飛和端木之間特有談話方式,從來不問名字,因為這東西大多數時候是假的。
“哦,是同行呀,那倒省事了………茶膏你們是怎么確認的?”
“小雅從買家手里勻回來兩克,我找茶商鑒定了下,錯不了。”
“拍走師爸三件遺物的那人,有詳細情況嗎?”
“正在查……這是錄像。我在拍賣行的監控保安里買通了個人,他給咱們提供監控記錄,我看了幾天,周圍的環境也瞧了瞧,應該沒有針對咱們的埋伏。”
“那可不一定,我擔心的不是警察查到這兒,我在中州根本沒案底,他們查無可查,其他的案子都過去幾年了,我想他們未必查得到這兒……我擔心的是師爸,他要算計人,根本沒人防得住,我這一套大部分都是跟他學的,我還真怕他臨死都不放過我……”
“那為什么還要回來,英耀篇真的那么重要么?”
“那當然,江相派傳承了數百年,總是有它的獨到之處的,傳說每代掌控《英耀篇》的大師爸,最終都能全身而退,這里面有口口相傳的秘密,派中數百年從神相占卜到秘術施法,雖然都是欺瞞世人,但你不可否認能想出這些法子混飯的騙子,都非常人……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秘密我琢磨了很多年都沒想通,我想這個秘密,他未必舍得帶進棺材,就即便是帶進棺材,他一定會留下傳人……沒有整倒我,他不會瞑目的;就像我得不到秘密,也不會甘心……”
端木輕聲說著,徐鳳飛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毫無感彩的論述,很多年前,倆人席卷了同伙錢款出逃的時候,那時候她很欣賞端木的這份冷靜,只不過此時,聽到師爸已亡,聽到死有未甘,隱隱地覺得有點不忍,有些事回頭再看,似乎真有點過了……不多時,到了北邙公墓,徐鳳飛知道端木在中州經營的有關系,這些消息來源難不倒他,停在墓園口子上,找著了管理,塞了一摞錢,編了個遠道而來看看親人的謊話,那管理員直帶著倆人進了墓園,指著墓群,自己卻是有點忌諱不肯跟上來,倆人一前一后,持著花束,乘著夜色走了很遠,直道變臺階在一個編號748的墓碑前停下,碑上的字跡可見“先師吳清治之墓”,沒有看墓碑,端木四處看著周圍的環境,甚至于手持羅盤,站在墓穴之地,像尋龍師一般沉吟了片刻,再抬頭時,一字一頓地說著:
“媽的,上當了……根本不是師爸的墳。”
“假的?你看一眼就知道是假的?”徐鳳飛不太相信。
“當然是假的……申為喪車,臨破地;酉為喪服,木為棺箱……此地地處背蔭,以尋龍所述,應在龍耳之處,五行缺位,純屬大兇之兆……師爸就老糊涂也不會選到這地方,里面就有骨灰,肯定不是他。”端木肯定地道著。
“那要是師爸猝死,后人不懂這里面的風水學呢?”徐鳳飛想了想,給了個可能。
“絕對不會,我那幾個師兄弟都懂點,常識錯誤不會犯。”端木搖搖頭,從墳上到了臺階之上。徐鳳飛想了想,又提了一種可能:“平,會不會是窮困潦倒,被后人胡亂辦的喪事……畢竟他在監獄呆了十年,出來已經物是人非,說不定他出來,師兄弟早樹倒猢猻散了,在他死后,你那些師兄弟才把東西拿出來換錢……”
“嗯,也有這種可能……”端木想了想,摸著火機,打著火,看著墓碑,落款是:弟子:帥朗。
一個聞所未聞的名字,火光一閃而過,照到了這個人的臉,濃眉、大眼、方臉,普通得說不上特征,只是很狐疑地說了句:
“奇怪,帥朗是誰?”
……………………………………………………………………“誰呀?”
“阿姨,我是帥朗。”
“呵呵……帥朗你找王阿姨干什么?”
“啊?”
中大職教樓前,門應里傳來了王雪娜咯咯的笑聲,出洋相了,門應音質有點變味,把王雪娜聽成王雪娜他媽了,帥朗笑了笑對著門應喊:“別逗我啊,我找你爺爺鑒別一下茶。不開門拉倒啊,我走啦……”
聽著門應里家里人在說話,爾后是嗒聲開了,帥朗笑了笑,正正衣領,信步上了三樓,防盜門已開,王雪娜伸著個詫異的小腦袋盯著帥朗,帥朗很拽地一拔拉手:“一邊去,不是找你……喲,王老師,伯母,您好……”
這倆位都上來迎來了,對于下午三百萬拍走茶膏的還是印像蠻深的,再說也知道是林總手下的人,捎帶著客氣了幾分,剛剛落坐,杯水未動,帥朗客氣著:“別忙活王老師、伯母,我聽雪娜說老爺子也嗜茶,就從茶膏上掰了塊,一來呢您是我們林總的親戚,又是我的老師,早該來看看了……二來呢,也想借老爺子和王老師的金口,幫我評評真假……”
這下子受寵若驚了,王老師笑著婉拒了句,伯母直夸這孩子太客氣,不過畢竟是稀罕玩意,王老師見帥朗把裝在綾布包的茶膏已經拿出來了,這倒也來興趣了,直領著帥朗下樓,敢情住在另一幢樓里,伯母沒跟來,王雪娜倒好奇地跟來了,走了不遠進了另一個單元,就在二層,屋里人早知來意,請著帥朗進門,水已坐好,聊了幾句水開時,杯子一放,帥朗拿著價值不菲的茶膏倒不知道該干嘛了,還是老人有見識,小心翼翼地把茶膏到了瓷器里,用小鑷子夾了幾塊碎粒,四個杯子依次往里掉……紅得黑的細末,遇水即化,眨眼一杯清水成了深紅色,紅得透亮,坐在沙上的帥朗都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輕香,像藥香……“好東西呀,爸,您嘗嘗……”王老師招呼的父親,帥朗一扭頭,王雪娜眨巴著大眼,正欣賞著難得一見的奇景,帥朗悄悄地問:“是真的?”
“就知道你個草包不識貨。”王雪娜戳著小指頭斥了帥朗一句,一斥才現環境不對,王老師不悅地看了眼:“怎么跟客人說話呢?……小帥,你不知道真假就拍下來呀?”
“我個朋友要,我替他拍的……實在不懂這個玩意,要不找你們來辨辨,要是假的我明兒找拍賣行去。”帥朗端著杯子,抿了口,入口順滑,倒沒覺得什么特殊感覺,撇撇嘴道著:“沒什么特殊的呀?不就是茶葉熬成了膏嘛?和中藥制藥丸的道理是一樣的吧?”
撲哧聲王雪娜又笑了,王老師笑了笑,解釋道:“都是物以稀為貴嘛,茶膏的熬制工藝繁瑣,早就停產了………普洱茶的特姓就是越陳越香,不僅僅在香上,對于胃腸脹氣、消化不良、體虛胃寒,這東西還能當藥用,你這東西可太珍貴了,老師可不敢收啊,這一塊要有兩三克了,值好幾萬了。”
帥朗笑了笑,就怕嚇著他們少掰了點,要是把大塊全扔過來,沒準嚇成什么樣子呢,一笑擺擺手:“王老師您說這話多見外,給老爺子的,到我手里,不糟塌了么?……知道是真貨就成,謝謝王老師了,我就告辭了……”
說話著就要走,此時心系的就是真假問題,看樣子應該沒假,那聾老頭喝得挺起勁,舒服得閉著眼哼哼涅,帥朗一起身告辭,王老師卻也不挽留,這邊和家里人說著話,那邊催著也喝了半杯的女兒送送帥朗。
真的……要真是真的,就有點讓帥朗懷疑,茶票真的、茶膏真的、茶袋假不了,莫非都是真貨,老頭就等上囤積居奇往起炒價格呢?要這樣的話老家伙就賠大了,花了五百萬,光傭金就得付拍賣行二十多萬,英耀篇還沒開拍已經賠二十萬,還不帶自己掰走的那一大塊茶膏,你說賠成這樣老頭愣是一個屁沒放……好像有點不對勁噯。
是有點不對勁,帥朗下了樓,走了幾步,停下來了,想了想,可也想不出問題出在哪里,原本的想法是攪混自己這個托的角色,虛抬價格買回來讓老頭自己賠上一筆,不但想了,而且做了,四件東西的錢三件就快花完了,現在錢沒了,還剩一樣東西沒拍回來呢,可老頭似乎不著急……這就奇怪了。
管他呢,再敢給錢,我替他扔去,他想坑人,我先坑他一筆……帥朗想到此處,笑了笑,邁步要走,不過一下子停住了,到了樓角了,身邊還有個影子,是送自己王雪娜,隔著幾步跟著,一想到學妹心緒就亂了,帥朗回頭看了眼,王雪娜防備似地遠遠站著,帥朗哈哈一笑問著:“你為什么跟在我背后呀?害怕我?”
“怕你?切……”王雪娜不服氣了,往前走了幾步,斜瞪著帥朗。
“那你為什么心事重重,像做了壞事有點心虛呀?”帥朗故意問。
“我心虛?我有什么好心虛的?”王雪娜知道在說什么,咬著嘴唇,笑著,準備來個賴賬了。
“王老師經常教我們,做人要誠實坦蕩,怎么他的女兒就這么不誠實了?”
“誰不誠實了?”
“你呀?愿賭服輸,咱們賬怎么算吧?你可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是啊,可沒答應不甩你呀?今天答應做你女朋友了,過了今天,本姑娘正式宣布把你蹬了啊,呵呵……你沒戲了,認命吧?”
王雪娜得意道,揚著腦袋,背著手,一副殲計得逞的樣子,聽得帥朗好不懊惱,很失落地嘆了著氣,走了若干步,哎聲嘆氣著,幾次要搭訕,不料小學妹根本不搭理,看來那茶膏都換不回芳心一顧來,直到了離車不遠的地方,帥朗才回過頭,可憐兮兮地說著:“那……現在還算今天,明天就要蹬我了,咱們吻別一下下怎么樣?”
“想得美……上次你都提前預支了?”王雪娜夾著胸前,防備著。
“什么時候預支了。”
“就那次,在市……欺負了我還沒給你算賬呢?”
“哦,那次呀……我都忘了什么感覺了,再讓我回味一次怎么啦?”帥朗說著,連纏帶求,不料王雪娜不為所動,剎那間,帥朗突然伸著脖子,看著遠處,詫異地喊著:“王老師,您怎么也出來了……”
說得很像,不過沒來人,裝腔作勢了一下,再看王雪娜,抿著嘴,笑著看著帥朗表演,哼了哼得意道:“想騙我上當……你想得美?”
“耶,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帥朗有點難為地撓撓腦袋,殺手锏被破了,原本等著學妹一回頭,來個一親芳澤呢,卻不料這位聰明得緊,不上當。眨眼帥朗壞水又來,一正臉色:“你可想好了,今天不吻別,我明兒往車上圍個條幅,上書:王雪娜我愛你……圍著中大轉一圈,不給你蹬我機會……”
“你敢?”王雪娜威脅道。
“怕什么不敢?”帥朗也在威脅。
“嗯……你真敢呀?”王雪娜一眨眼,口氣松動了不少。
“當然敢,我正準備干呢?”帥朗口氣也肯定了。
逗小女孩,這威脅更像一份感動,果不其然,王雪娜稍稍松動了,一指帥朗:“看你這么厚臉皮,算了,滿足你個吻別要求,閉上眼……不許偷看。”
帥朗很老實的立馬閉眼,伸著臉蛋湊上來,王雪娜悄悄地抬著手指,準備來個兩指沾唾沫冒充香吻,這招女生都會,專門對付無良男以及糾纏男……看著帥朗老老實實閉著眼,又警示了一句,兩指頭舌上一沾,直印上了帥朗的臉……這上去,絕對是個山寨濕吻。
可不料帥朗早有防備,指頭觸臉時被帥朗一把抓了個正著,王雪娜咯咯笑著正待要逃,不料被帥朗一把連人拉著,拽到懷里,不容分說,直捉著小嘴吻上來了。
嗯嗯啊啊……王雪娜猝然被襲,在掙扎、在拍打、在腳踢,像個亂撲騰的小鹿,帥朗色心更熾,抱著人、勾著腿、吻著唇,大肆地在那片薄唇小嘴上輕薄了一番……不過這個吻實在勉強,王雪娜咬著牙關在抗拒,兩手托著帥朗的肩膀在拍打,在使勁推,帥朗手在在學妹背后不老實地往衣服里一伸……后背一涼,王雪娜一驚叫,手往后護,前胸登時大露,被帥朗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一驚叫,牙關頓開,只覺得熱烘烘的感覺侵略進了自己嘴里……嗯?掙扎越來越弱了、拍打越來越輕了、從強吻漸入佳境了,帥朗在捕捉著那只笨拙的小舌頭,膠著著、糾纏著、滋滋輕響著,片刻的忘我,這個生澀的吻漸漸熟稔,吻著,抱著、撫摸著……不料得意忘形了,手又伸進學妹的衣服里了,觸到皮膚的一剎那,帥朗只覺得舌頭一疼,被咬了一嘴,驀地分開了。
呀呸呸呸……王雪娜整著被揪亂的衣服,此時才覺得剛才有點失態了,一抬頭看著帥朗正壞笑,又羞又氣、又氣又急,拳打腳踢雨點般地招呼在帥朗身上,羞惱地嗔怪著:“討厭、討厭……討厭……”
“別鬧了……”帥朗訓了句,不料不起作用,跟著帥朗一握那倆小拳頭警告著:“再鬧我可喊了啊,本來沒人知道,一喊可都知道了。”
這句管用,一下子把王雪娜嚇住了,驚省了,此時正在教工樓底,來往的要真讓熟人看見多不好意思,一驚馬上做賊似地四下看著,帥朗生怕學妹不急似地一指:“呀呀呀,那是不是你爸,他看見啦……”
“啊?”王雪娜一回頭,真嚇了一跳,卻不料一回頭啥也沒看見,等再回過來,又碰上那張凈說謊話的嘴,臉蛋被帥朗重重“啵”聲來了一口……那嘴早等那兒了,故伎重演。
“呀……氣死我了,不理你了……”王雪娜羞急之下,抹著臉蛋就跑,生怕再有輕薄之虞,跑了幾步,又覺得很不解氣,返身回來,朝著帥朗踢了兩腳,忿意稍泄這才往樓里奔。
“嗨,明天去不去拍賣行,我來接你……”帥朗在喊。
“不去。”王雪娜撂了句,貌似非常生氣。
樓下,帥朗小人得志般地嘿嘿哈哈笑得前彎后仰,雖然是臨時起意,可也是覬覦良久了,既真且嬌、又羞又萌的學妹果真是情竇初開,親個嘴比上吊還難,那小嘴香舌雖然笨拙了點,可回味卻是無窮得緊,靠著車看了良久,還像有只小鹿在懷里撞似的,這等得意之事,自然是讓帥朗心境大開,樂不可支,上了車又回味了半天才開著音響,咚咚嗒嗒響著,駕著車,心滿意足地往校園外駛去……等了很久,教工樓底車堆里一輛不起眼的面包車驀地車燈一亮,倒著出來了,循著帥朗出去的方向追上去了。車里,副駕上監控的那位匯報完了方位,一扔步話感嘆著:
“這哥們過得舒服啊,咱們跟了一天了就沒他干一件正事,花花錢、吃吃飯、泡泡妞……比咱們過得舒服多了啊。”
另一位瞥了眼,沒吭聲,不過深有同感,車追出了七公里,這位不干正事的果真又找到事干了,和一輛開馬自達的碰面了,不過肯定不是和案情相關的人,倆人相攜著進了飯店,根本不用追蹤,就坐在窗邊,桌上杵一堆瓶子,那樣子看來要一醉方休了,把倆監控的外勤看得是大眼瞪小眼,除了泡泡妞之外,還得加上個喝喝酒一項,這生活,還真是舒服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