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先生,您的卡,請收好……”劃賬的美女給了個甜甜的笑容。
“帥先生,這是你拍到的茶袋、茶膏……請查驗。”拍賣行的老板給了個諂媚的笑容,三百萬不算個大單子,可也不是天天有這么大的單子,必要的程序還是要走的,一擺手示意,又是倆旗袍美女端著托盤盈盈給帥朗一遞。
“兩樣小玩意,搞這么莊重干嘛……”
帥朗反正不識貨,干脆來了個大方,隨意把黑乎乎那塊茶膏往袋子里一塞,然后又隨意地塞進褲兜里,看得拍賣行這位四十開外的老板瞠目結舌,這玩意按克算得比黃白金都貴十幾倍,運輸保存都在真空環境下生怕給人出了紕漏,敢情在人家眼里就是個破玩意而已,一愣帥朗倒扭頭走了。
“快快……把帥先生送下去,愣著干什么。”經理催著保安,那倆保安剛剛也被這位多金哥的派頭嚇了一跳,此時才省得了,趕緊地追上了,一前一后,后面的保駕,前面的奔上去按電梯。
不是非要拽大爺,而是有人把你當大爺捧著,此時的帥朗真真切切感受到有錢的好處了,碰上男的一準給你個諂媚的笑,碰上美女一準給你個甜甜的笑,再怎么說都是頭天扔了五百萬的主兒,身價究竟有多高肯定有待商榷,就剛出拍賣大廳時候,和林鵬飛、李正義兩位大經理碰了個照面,那倆位看自己的眼神也大不一樣了。帥朗回了下頭,看著拍賣行結算地方那幾位旗袍妞,個子長相都還挺不賴,此時揣度著,是不是哥這身家擱這地兒釣幾個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應該沒有,帥朗確定……不過不確定是,又想起了小學妹,,心里還掛念著王雪娜呢,這妞雖然萌了點,可一點也不傻,拍賣會剛一結束,不等帥朗說話早吱溜聲跑了,和家人站到了一起,根本沒給帥朗多說話的機會,只得讓帥朗這一腔柔情望美興嘆了。
叮聲電梯到時,進了電梯,這倆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保安裝模作樣一左一右護著帥朗,電梯還有一位女人,進來時帥朗掃了一眼,披著白紗肩,戴著個小墨鏡的女人,個子中等、姿色中等、胸前的起伏也中等,一眼被帥朗忽視了,富貿大廈是個出租的寫字樓,除了兩家拍賣行尚有幾家公司,這里面的白領不少。
電梯合上了,向下降著,那位站在帥朗身后的女人不經意間開口說話了:“您是……五十六號買家吧?”
“好像是……”帥朗回頭瞥了眼,沒當回事,今天巴結自己的忒多,出門的那茶行幾個老板就爭著遞名片,問是不是拆開出售什么的,帥朗一概回絕了。
“這位先生,我們老板也是做茶行生意的,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那妞湊了湊,笑著道。
“沒有興趣。”帥朗沒理會。
“是嗎?我們老板可是位美女噯,她很有興趣認識您啊。”那位不依不饒,又追問上來了。
估計是想勻點茶膏,在嗜茶者的眼中,畢竟保存上百年的極品茶膏不多見,要視之為珍品了,帥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電梯叮聲到一層,邁步時才開口道:“這位大姐您走眼了吧?沒看出我的姓取向不在美女身上,呵呵。”
一說一笑,那倆保安也跟著樂了,出了電梯不料那女人掏著一張名片猝不及防地塞給帥朗道著:“你和我們老板在長曷認識的,不會真忘了吧?……她在二層等你,這是電話……去不去由你嘍。”
遞了名片,說了句話,這就匆匆走了,一句倒把帥朗說愣了,再聽到長曷這個地名,心里猛地被揪了一下,想也不想,回頭往二層走,那倆保安哥攔著:“喂喂,帥先生,我們可得保證您上車安全離開呀?”
“回去吧,這年頭那有那么多壞人,還能把我搶了怎么地?要有人搶我立馬給他……放心吧。”帥朗揮揮手,把兩位打了,這倆位巴不得呢,等在電梯口,直看著帥朗從步梯上了二層。
……………………………………………………………………消失了………十二個分屏找不到目標的影子了,外頭的監控車里匯報著,指揮部幾位也盯著,在步梯上沒有監控探頭,這屬于正常情況,沈子昂正和那幾位和嫌疑人打過交道的同行對著建筑示意圖討論著,一共二十六層,拍賣行在三、四層,其上有七家貿易公司、十家it公司、還有兩家廣告公司,前后各一個出口,一共有上千人在這幢樓里,基本上已經捋遍了,還是沒有見到那位騙子登場,倒是疑似騙子代理人的在上竄下跳。
“要不行,干脆把這個人先控制起來,以防有變。”寧夏來的[這位,估計是吃虧多了,生怕再空跑一場。方卉婷瞧了眼,這位長相也蠻有地域特征,一臉坑坑洼洼風沙的痕跡。
“不行不行……放出來的問路投石,一出事后面的人準溜。”內蒙這位,說話很虎氣,一搖頭,腮幫上的肉跟著顫,同樣有地域特征,典型的大臉盤。
“沈組長,咱們是如何確認端木會出現在拍賣會上呢?要是他不來呢?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再說我也沒看出來這個拍賣有什么貓膩啊?就有也不入端木的眼,這幾百萬還不夠他塞牙縫呢……要干,人家最少也是幾千萬上億的生意,有時候干了都不露面。”另一位南方的同行,指摘著。
“這個,目前還停留在理論上……小方,把信函詐騙案的資料給我調出來……”
沈子昂沉吟著好容易說了一句,示意著方卉婷,方卉婷趕緊著翻著舊資料,這些東西都沒有形成電子文檔,需要手工查找處理,問了句卷宗號,遞了一本,沈子昂翻著給同行擺過來了:“還有個情況,這個嫌疑人,田二虎,一九九#年因為一樁詐騙案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零六個月,其實有大半年時間都是醫院呆著的,為什么呢?當年所謂地江相派大師爸入獄,這個田二虎被端木界平控制住逼問《英耀篇》的下落,這東西究竟有多大價值我搞不清楚,可當年逼問時,端木砍斷了田二虎一條胳膊,據說還是先剁腕后剁胳膊……警方到場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等于揀了條命………之后這位大師爸的遺書就是他送來的,江湖上的冤怨報復起來,那是不死不休啊,這都多少年了,還是沒忘了……”
寥寥幾句,聽得方卉婷身上有點冷,暗暗地擔心那個已經糊里糊涂走進專案組眼線中的人,看眾人聽得有點怵然,旋即沈子昂又介紹了幾句,既然因為一本古籍不惜致殘人命,差點還落到警察手里,那么來此參與拍賣的可能姓就更大了,據去世的嫌疑人遺言,在《英耀篇》之內本身還隱藏著代代相傳的秘密,這個秘密究竟是什么沈子昂不得而知,不過那位逝者肯定端木必得之而后快。
本來要是個江湖恩怨也不至于引起這么大的重視,只不過這位嫌疑人和諸多詐騙案例聯系一起后,省廳不得不高度重視了,跨省調集了幾地參過案的干警,以期來一個一網打盡,只不過此時看來,迷霧重重的局面才剛剛開始,越往下走,越讓參案的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比如這位,查身份如何也不像……沈子昂又想起了這位,盯著屏幕詫異了句:“人呢,跟上了么?”
“沒有,進了安全通道……行動很奇怪。”技偵員匯報著,二層不是重點監控范圍,現在進死角了。看著沈組長蹙眉,提醒著:“要不要通知外勤上看看去……”
沈子昂搖了搖,示意不用…………………………………………………………………………………拐過樓層的甬道就是死角,帥朗拿著手機,手機上赫然一個短信:二層安全出口。
這個貌似地下工作者接頭的見面讓帥朗心跳得咚咚的,潛意識地想到了那個人,希望就是,可又希望不是,在是與不是之間,糊里糊涂拐過甬道,吱啞一推安全出口的門,左膀一吃力,沒等反應過來,早被人拉到樓梯的一角,帥朗跟著瞠目結舌:“你……你……”
“沒良心的,把我忘了是不是?”那位一開口,帥朗已經確定是誰了,只見得這位一脫眼鏡,鳳眼含笑,嘴角微翹,唇如丹朱、齒如編貝,笑著捏著帥朗的下巴端端:“這才幾個月?變化挺大的啊……我說一擲千金的小哥咋就這么眼熟呢?”
是桑雅,調戲著帥朗,帥朗也只有在桑雅面前才是個任人擺布的樣子,一句話沒來得及說,被端了端下巴,臉蛋又被擰了兩把,好容易反應過來了,拉著桑雅的手,有點意外、有點激動、有點喜出望外地問著:“桑姐,你你你……你什么時候回來了?怎么也不來找我?我那個手機號開著,除了你的電話,我都拉進黑名單了……”
“呵呵……是不是?要這么說還真有點良心,我也剛回來,不過不能多呆,幫我辦點事。”桑雅的手被拉著,一點也不介意,另一只手撫著帥朗的臉蛋,倆人貌似個談情的小男女,一說辦事,帥朗想也不想:“你說……”
“剛才你拍的茶膏,我的老板很有興趣……”桑雅道著,順手提包,帥朗抽回手來摸口袋,等桑雅拿著兩摞錢,帥朗手里也多了個茶袋,帥朗卻是大方得緊,往桑雅手里一拍:“給你。”
“啊?”桑雅嚇了一跳,一揚茶袋:“這可值三百萬啊,這么大方?”
“給你又不是給別人……”帥朗笑著道。桑雅眉間一動,笑了,笑著把一摞錢塞到帥朗手里解釋著:“不是我要,別人要……這東西再說我也不懂。”
“那我不能要你的錢呀?”帥朗要推拒。桑雅卻是把茶袋拴著繩子打開,黑乎乎的茶膏一現出來,只見桑雅指甲掰了一小塊,小心地包好,帥朗可看不過眼了:“你不全要你也多拿點,咱又不缺這東西。”
“你吹吧你……現在全國可數的這就是最大一塊,保存好……現在想上這東西的人可不少了。”桑雅把茶袋還回來,帥朗一手拿錢,一手拿茶袋,再看桑雅已經就準備走了,著急著擋著:“這這……這就走?”
“嗯……你知道,我不能多待……”桑雅眉色一動,有點不自然地說了句,然后是攬著帥朗的脖子,給了個很親密的啄吻,一吻即離,轉身就走,可把這位失落的呀,在身后直喊著:“桑姐……我我……”
走出幾步臺階的桑雅一停步,回過頭來了,笑了笑。
“我在黃河景區開了家工藝品商店……有時間去看看,要是沒什么干的了,在那兒也能混碗飯……挺掙錢的其實……要不我們……”帥朗有點沒邏輯的說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些。
不過桑雅聽懂了,從眼里能看出那份迷戀,又回身過來,愛憐地撫過帥朗的臉,笑了笑,又搖搖頭,爾后很慢很慢地吻上來,輕輕地吻了吻,一剎那間,帥朗感覺到又品嘗到那種久違的馨香和蝕骨的溫柔,似乎自己屬于被心甘情愿被征服的一方,在桑雅高挑的的身材上倚著,盡情地享受著片刻的忘我。
一吻而過,桑雅像有急事,面對面看了眼像沉醉了的帥朗,促狹似地說了句:“千萬別迷戀姐……姐是個騙子,專騙你這種好色男人……”
淺笑著,促狹似地刮了刮帥朗的鼻子,轉身,快步走了。
“嗨,錢…錢……桑姐……”
帥朗被吻得迷糊了片刻,再想起人時,已經走遠了,一下子省得了恐怕機會又要錯過了,快步下著樓,奔著出了門廳,遠遠地看著藍裙白鞋的桑雅上了輛紅色的出租車,眨眼消逝地街頭的車流中。
好郁悶,一手拿著價值三百萬的茶膏,一手拿著厚厚的一摞錢,帥朗一點也不幸福,沒來由地覺得郁悶,多少次想著、盼著,真到相對時卻無言了,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早知道倆人的生活不可能交集,可還是忍不住要想。
可想,又能如何,帥朗知道,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即便是相見也永遠不會走到一起。
愣了很久,落寂地上車,駕車邊走邊糊里糊涂想著,到了鳳儀軒門口,剛下車又想起個事來,摸著那袋茶膏,手里掂了掂……然后咬咬嘴唇,又壞壞地想了想,再然后,把茶膏取出來,吧唧,掰了好大一塊,裝好,然后大搖大擺進了門廳,讓總臺叫著盛設計師,等盛小珊下來到了面前,吧唧一扔:“給你,價值三百萬的茶膏,丟了別找我啊……”
言罷,旁若無人地出了門廳,上了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么奇怪,讓盛小珊詫異地好大一會兒才出了公司,電話聯系著,半路把東西交給了來接的寇仲。
這個流程就是這樣,東西由帥朗拍回來了,交到盛小珊手里,是以鳳儀軒的賬戶走的,也不怕有什么事,盛小珊再把東西還回去……不過這回還得有點不對了,寇仲掂著袋子有點狐疑地想著,師爸這玩意他知道,也是無意中保存下來的,可沒料到值老鼻子錢了,不過肯定不值三百萬。
回到了鳳凰臺小區已經過了下午六時了,天剛剛擦黑,進門的功夫把東西交給正閑坐看書的師爸手里,有點氣憤地說著:“師爸……我剛才回來時稱了稱,這小流氓可真夠孬的,掰走三十多克……我問過了,小珊說他進門扔下就跑了,估計是心虛怕咱們現。”
“呵呵……你就現他都不承認,他沒全私吞了就不錯了,知足吧。”古清治笑了笑,拿著東西手里掂了掂,拆開袋子聞了聞,又系到了腰間,果然是隨身的物品。
被虛高價格買回來,東西又被掰走不少,要是真沒結果,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寇仲有點焦慮地問著:“師爸,還是光見到了徐鳳飛,下午她想拍茶膏,被帥朗一口價壓住了……還是沒見端木露面。”
“在確定真假之前,他不會露面,甚至于這次不一定會在拍賣會上露面,不過我想他應該會來……這東西一露面,他肯定會查個究竟,否則他會寢食難安的。”古清治笑著說著,又拿起了書,是本線裝的元曲,拿著并沒有看,又想起句來,笑著道:“人都有心魔,心魔的成因是需要給良心一個安置的地方,如果人心里一直沒有放置良心的地方,那時候長了就生出心魔來了……比如端木的心魔就是我,我不閉眼,他不安心;比如你的心魔,就在于善良,所以你當騙子這么多年都沒什么成就;……再比如掰走咱們茶膏的帥朗,他的心魔就在于好奇,他掰回去不是喝,而是去辨認真假去了,因為他一直就想搞清我在干什么……呵呵。”
古清治笑,又躺到了搖椅上,寇仲聽了個半懂不懂,不過卻沒有追問下去,師爸的高深莫測他從來就沒有看懂過,所以到現在還是成就不那么高………………………………………………………………………………晚七時,粒粒香茶行萬老板的家里迎來了兩位不之客,這位年過四旬的茶老板一臉菜色,人長得和鐵觀音一般厚實沉穩,雖然家里經常接待客人,可沒想到來了倆位大美人,一位年輕地,個兒高挑,比電視上的模特還有看頭,另一位年紀稍大,不過卻更有幾分成熟風韻,像那家的貴婦,萬老板不敢怠慢,直請進了客廳。剛剛落坐詢問來意,那位年長的輕輕一點頭,另一位伸著手掌心,掌心赫然一小塊黑乎乎的東西,見多識廣的萬老板一愣,眼睛亮了:“茶膏!?”
一詫異旋即又是一拍巴掌:“好玩意……我們茶行最早的存貨也就是塊文革磚了,今天富貿拍賣有一塊三兩膏拍出了三百萬的天價……哎,好東西呀。”
“萬老板,這就是拍賣會上的那塊,有兩克多,全送給你,不過請你當面沖泡一下,嘗嘗真假……”年紀稍大的女人艸一口普通話,很悅耳,嗜茶如命的萬老板從沒聽過這么悅耳的聲音,不迭地點頭,伸手請著倆位,直請進了一間,敢情還有專辟出來的茶室,盤、杯、壺、勺用具一應俱全。
進門就見得萬老板小心翼翼把那女人手里的茶膏放到了瓷具中,開著水,開水間端著瓷碗細細瞧著成色,不時的聞聞,不時地點點頭,一會兒水開,這位又是小心翼翼用長鑷子夾了幾塊碎了殘粒往倒滿水的杯子里一放……此時奇景乍見,清清亮亮的水中開始蕩漾著如潑墨的深色,僅僅是幾個微小的殘粒,把水染得紅得耀眼、明得透亮,那萬老板端著杯子,長嗅了一氣,爾后是微抿了口,如飲玉液瓊漿般地三百六十個毛孔舒服到呻吟地程度了:“好啊,剛烈不失醇厚、霸氣不失溫和,老班章的底料,上百年的酵這味道恐怕再難嘗到了………二位,這東西我可不敢收,隨便到懂茶的人手里都值好幾萬……”
“那您肯定是真貨嘍?”年紀大的美人問著。
“當然是真的,古玩能造假,古茶可造不了假,就這口味你二位可以嘗嘗,即便是不懂茶,一杯下去也能逼出一身汗來,越老的茶越有姓格,也只有普洱越陳越香……您二位別看這么一小塊,熬制它,需要至少不下二十斤的底料,以前也只有皇家御用才敢這么奢侈,熬制茶膏……”
萬老板擺活著茶經,不時地瞟著那塊小茶膏,肯定是喜歡得不得了,可太珍貴了,反而不敢留著,只揣摩著是不是出價買下,還沒出價,那兩位美人幾乎同時起身了,年紀稍大的看也不看茶膏撂了句:“送給你了……就當我們沒來過……”
“哎哎……好好好,我懂得……要不我給二位個公道價?”萬老板樂了,趕緊地起身客套著,卻不料這兩位停也不停,直往外走著,萬老板送出了門,掉頭就奔回來,還有那杯珍品普洱沒下肚呢。
這兩位,是乘著一輛普通的出租車走的,上車時桑雅坐在副駕上小聲說了句去郵電大廈,后座的那位女人正拔著手機短信,只有五個字:茶膏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