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幫著開工坊賺錢,自己不用出人力物力,只需要出點子,賺了錢還能進自己口袋,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回到家,安倫、雅柔、雅清和乙丹正在院子里玩,吳元拿著本道經,坐在靠荷塘的亭子里看書。
見楊云回家,她們不以為意,該玩的玩該看書的繼續看書。
“怎么都在這兒?沒看著后院那兩位?”楊云提醒道。
家里有外人,可幾個小蘿莉還是沒心沒肺,難道不怕財貨被后院的小白和小青偷偷拿走?
吳元抬頭打量楊云一眼,道:“早晨的時候見過,后來就再沒見到人了,可能偷偷跑了吧。”
昨天才帶回家來的,連十二個時辰都沒到,人就沒了?
“師父,早晨我看到徐嬸罵小白,小白跟徐嬸吵嘴來著……好像是因為小白不會生火,徐嬸教她怎么都教不會……上午巳時一刻左右,我看到后門開著,人卻不見了,她們帶來的包袱也都不在了。”
安倫隔著老遠對楊云說道。
小白和小青明顯是為聲色娛人而準備,怎會做力氣活?
且家里常雇的那些婆子一看府上請了丫鬟,生怕自己的工作飛走,橫豎都看二女不順眼,百般刁難。
身體受罪不說,還要受氣,難怪一天不到人就跑了。
“師傅,要不要上告官府,讓官府派人搜尋?師傅手上可是有她們的賣身契。”吳元問道。
楊云笑著搖頭:“走就走了吧,我不喜歡為難人……對了,她們不在,中午飯誰來做?”
幾個正在玩的小丫頭聞言都停下腳步,面面相覷,都想別人主動干活。
吳元放下書本,起身道:“我去吧。”
“算了,算了,今天心情不錯,我們到醉仙樓吃飯……反正道會舉行期間,醉仙樓沒法營業,我讓大廚做幾個好菜,吃飽了我們下午去大空觀。”
楊云說著,又拿出一個荷包,道,“里面有一些碎金子,你們拿去分了,記得省著點花,多的存起來,別到時候別人有錢自己卻沒有哭鼻子。”
幾個女都顧不上玩,趕緊過來接荷包分錢。
吳元微微蹙眉:“為什么要發金子?”
楊云道:“算是工錢吧,師傅不能虧待徒弟,這里邊也有你一份,就當是你們在酒樓的分紅吧,只要是我名下的鋪子,以后人人有份。”
“哦。”
吳元應了一聲,走過去,從安倫手上接過自己的那份。
當發現是個二兩重的小金錁子后,她沒那么淡定了。
“我不常花錢,這么多……我不知怎么花。”
吳元對待金錢很嚴肅,看到差不多價值二十貫開元通寶的金子,竟然蹙起了眉頭。
楊云笑了笑,道:“不知道怎么花就攢著,跟她們一樣,當作嫁妝……就算你做道姑一輩子不嫁人,也要考慮一下日后養老的問題,僅憑道法是吃不飽飯的,做人還是現實一點好。”
城中一處秘宅,逃走的小白和小青正在房間內跪著,前面站著昨日親手將她們送給楊云的夏夫人。
“……沒用的東西,讓你們在小道士那兒釘著,連一點苦頭都吃不了,這就跑回來了?想找死嗎?”
小白和小青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回。
簾子后面,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何必跟兩個小輩置氣?她們不都說了,姓楊的小道士有意刁難,明著讓她們吃不了苦自己走。”
隨著聲音,從簾子后走出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身形高瘦,手足頎長,臉容古挫,神色似笑非笑,目光一直在夏夫人身上打轉。
“主人明鑒,我們不怕吃苦,是他們有意難為我們,只讓我們待在后院,住的也是四處漏風的柴房,所有臟活累活都讓我們做,還讓我們倒泔水和馬桶……”
小紅解釋,心里非常委屈。
作為符合這個時代審美,自詡為才藝雙絕的大美女,幾時受過這樣的閑氣?
夏夫人怒氣沖沖地過去,低頭看著她們,喝問道:“就算你們要走,也應該多待兩天,把情況打探清楚了,知道他們用的是何手法讓凡人在天空行走?九天玄女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搞出來的?”
這下小白和小青無法應答了,只能拼命磕頭。
男子揚揚下巴,道:“消消氣,人家有防備,不會露出馬腳的,不如想想別的辦法……之前不是讓安茹去查探了嗎?”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跟這兩個廢物一樣,全無頭緒,我們在洛陽這點根基,都被她們給折騰干凈了!真是活見鬼,我順利把人送去,居然還能自己跑回來……”
夏夫人很生氣,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數落個不停。
男子笑道:“他年紀輕輕有如此膽識,算是楊氏一族能人,若好好利用,或許日后會成為我們的好幫手……現在不該想如何防備他,更應該琢磨如何拉攏,他是道士,年紀還小,不好女色,那就送點別的東西給他……他總有喜歡的吧?”
“你想干什么?”
夏夫人瞪了眼男子。
男子臉上帶著諱莫如深,又略帶戲謔的笑容:“對于送禮給男人,或許男人更有見地,酒色財氣的東西豈是你們女人懂的?你別干涉我,我們各做各的,不要到最后人歸我所用,而你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哦。”
夏夫人臉色稍微有些猙獰,隨即冷笑一聲,道:“他可不是善茬,現在跟他有過幾次接觸,都難以應付,你別大意失荊州……出了事誰都沒好果子吃!”
說完又瞪了小白和小青一眼,道:“回去領罰,閉門思過,回頭看看如何處置你們!”
醉仙樓。
幾個女孩隨楊云前來,關起門好好吃了一頓,酒足飯飽后還有酸梅湯喝,幾個女孩都很高興,吃完愜意地摸著小肚子,開始嚷嚷到大空觀外的鬧市玩玩。
“師父,聽說有西域來的戲班子,那人脖子很長,一張嘴一伸手,火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還有還有,我聽說有人能把紙船變成木船。”
“我見過有把白紙扔到天上去,最后變成一只鳥呢。”
女孩們嘰嘰喳喳說著,如果她們不是超能力者,或許把那當成神跡,可在楊云教導下,再加上她們得天獨厚的天資和能力,明白那些都是騙人的東西,不會多稀罕,只是想要湊熱鬧罷了。
吳元見楊云坐在窗口往外看,問道:“師傅不是說要去大空觀,怎還不動身?”
“不著急,我在想事情。”
楊云目光往對面看,對面街口一個人一閃而逝。
吳元仔細瞅了瞅,沒發現特別的,繼續回過頭打量楊云。
“不知師傅那天見……我另一位師尊,情況如何?”吳元又問。
之前吳元對這件事很關心,可楊云也一直沒跟她介紹過情況,這兩天她沒去跟負責暗中聯絡的人碰頭,故此不知楊云和長春真人見面的細節。
楊云笑了笑,道:“你師傅想讓我跟他一起混,我回絕了。”
“一起混?”
吳元對這詞不是很理解,稍微琢磨才大概理解其意。
“怎么說呢,長春道友背后的勢力很強勢,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可以左右長安、洛陽的道家格局,可我不明白,我一個小人物他看中我什么?我就想當個閑散之人,賺點錢過自己的小日子,何必為那名利的事發愁?”
楊云神色泰然自若,似有感而發。
吳元卻難以理解,道:“師傅現在的修為已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怕是想平淡也無法如愿吧?”
“我一沒當官,二沒投靠誰,最多之前幫壽王籌備道家法會,只是現在我姐姐被當成九天玄女進宮,事情有點棘手,我正為此發愁。”
“我在想是離開洛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靜心修道,還是繼續留在洛陽……真愁人啊,你看我小小年紀頭發都開始掉了,這么好的生意,一開門就日進斗金,卻因為怕太過招搖不得不關門歇業,難!”楊云感慨著。
吳元點頭表示會意。
別的不說,醉仙樓生意好到什么程度,她親眼所見,現在卻因為道家法會,楊云把如此火熱的生意都關了,不符合商家逐利的秉性。
在她看來,只能說明楊云真的“愁”了。
“那……師傅準備怎么辦?”吳元好奇問著。
楊云笑道:“我是這么想的,等這次法會結束,我們暫時離開洛陽,到別的地方散散心,或者干脆找個深山密林建座道觀,靜心修道,遠離塵世喧囂。反正錢賺得差不多了,找個風水寶地蓋幾間瓦房不成問題,到時候你也可以過去跟我一起修煉,我想早日得道成仙……”
說到這里,楊云臉上有了笑容。
吳元認真考慮楊云的說辭,連連點頭。
“那弟子回去準備遠行之事……”吳元一臉認真道。
說完吳元回到席桌前坐下。
楊云回頭看了她一眼,心里琢磨開了:“這小妞,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我的話她是信還是不信?”
“走了走了,去大空觀,記得跟上隊伍,誰不聽話下次不帶她出來……”楊云招呼道。
當天下午回家時,吳元先行離開,到了跟長春真人越好的聯絡地點,把楊云之前的話和盤托出。
羅公遠不在,但女道士太泓在旁聽著。
“看起來,他像是沒有追求功名利祿的心思,但這卻跟他做的事情有違背之處,還是說他起了疑心,故意這么說?”
太泓看著長春真人。
畢竟對吳元最了解的是長春真人,她擔心吳元傳假話,所以干脆找吳元的師父來鑒別。
長春真人搖頭道:“從一開始我就看不透他,若他有意跟我等相爭,為何要把一個假師傅推出來?”
或許是意識到有些話在吳元面前說不合適,見吳元驚駭不已,一擺手道:“你先回去,別引起他懷疑,沒事的話不必再來,我心中有數。”
吳元心中默念長春真人的話,行禮道:“弟子告退。”
等她從聯絡處出來,似有所思:“師公是假的?那就怪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