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高寒施展‘餓虎撲食’,第二次被大師姐打飛出去以后。
他故技重施,再次通過胸腹之間的內力壓縮蓄力,把劉放晴那一擊之力儲藏起來,落地反彈準備進行下一次攻擊。
結果在第二次內力反彈時出現了意外,高寒不但沒彈起來,反而差點摔趴在地上。
半年前,高寒就可以開闔毛孔、通過皮膚呼吸,取代一部分口鼻呼吸功能——這是高寒在跳橋救人時,王蛇道人幫他開啟的人體潛能。
這當然很好,因為這種能力,高寒在接受向真館藥浴的時候,打開毛孔吞吐藥液,可以比別人多吸收五成以上藥力,加強皮膚肌肉強韌,同時具備一定毒抗,在對抗黑蝎爪的時候起了很大作用。
不過,有利必有弊。
當高寒內力壓縮反彈的力量超過某個限度時,反彈的內力擊穿了一層無形隔膜,順著皮膚毛孔沖出體外。
一個皮球想要保持彈性,球皮上肯定不能全是孔洞。
既然漏了氣,高寒原本計劃的壓縮反彈自然大打折扣,不但沒有像高寒想象中那樣,隨著大師姐施加的壓力越大,自己反彈力也越大,最后獲得與大師姐正面抗衡的力量,反而因為漏氣,一下子沒蹦跶起來,差點直接趴在地上。
所以,劉放晴以為高寒領悟了什么不得了的本領,以中級武者修為內力外放,阻絕自己武道大師氣場,其實只是高寒在內力反彈過程中、因為皮膚毛孔已經貫通,不小心漏了氣而已。
當然,前面已經說過,有利必有弊;把這句話反過來,就是有弊必有利。
高寒雖然漏了氣,可他有王蛇道人直接操控引導,親身體驗,對‘天蛇行空法’印象極深,所以內力一泄出體外,頓時被他施展‘天蛇行空’身法,將這些內力裹挾在身邊,形成一層薄薄的氣膜。
這層氣膜一成,若是高寒修成先天真氣、守得命魂,便可以駕馭風云游走天地,以人仙圣者之身飛行絕跡。
若是高寒修成真氣,那他也可以飛渡虛空,短時間對抗地心引力。
不過,高寒只有內力這種入門等級的殘次品。
所以,此刻高寒只能在地上蜿蜒游走,雖然速度快一些,轉折靈活一些,頂多像一條巨蟒,談不上天蛇行空。
即使如此,高寒這一路蜿蜒游走,依然技驚四座。
為了保持自己的高手風范,高寒不得不順勢將身體前傾,維持四十五度傾斜,快速游走前行。
他這嚴重偽劣版的‘天蛇行空’,雖然無法讓高寒御空飛行,但是利用大氣借力,保持身體平衡還是可以做到。
人類身體結構決定了人類的行動方式。
哪怕是十六門傳承久遠的正宗象形拳,也只不過取其意、象其勢,再截選些可以參考的發力技巧,從來沒有那個傻瓜真把動物打架方法練到武道架勢中來的。
比如說鷹拳,你可以取其凌空撲擊之勢,也可以取鷹爪扣鎖發力之法,但是絕不能全部模仿飛鷹——人家有翅膀,你有嗎?
而且若是嚴格模仿飛鷹,那鷹爪就是鷹的腳丫子,可誰見過有人不用手、而是用腳去施展鷹爪功的。
蛇拳也是如此,從來沒人會把真正的蛇行之法練到身法中來,因為人類根本就不是蛇這種長條形生物。
但是高寒此刻貼地飛掠,身體幾乎放平下來,真如巨蛇在草叢中飛速穿行,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速度之快,變化之靈動,絕不遜色與任何一位高級武者。
在場外張玉鷗與何甜的眼中,卻只有一團虛影圍著劉放晴團團游走,根本看不清身形。
張玉鷗目瞪口呆,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高寒與強者爭鋒,可這等速度,還是遠遠超出她對未婚夫的認知——武道強者真的可以打破人體極限!
何甜更是捂住了嘴巴。
越是識貨,越是吃驚。這樣的身法,至少是高級武者境界,絕不該出現在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男孩身上。
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方向轉換之后,高寒終于出手。他
突然從劉放晴背后凝定身形,左手如巨蛇彈身飛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直取劉放晴脊背中心。
高寒之所以凝定身形,乃是因為他把剛才高速奔走的慣性,全都投入到這一拳中,一擊出手、反作用力讓他身形不得不凝定下來。
這一擊,是模仿莫行歡的‘海立云垂’,把這一招平面化了。
至于莫彩云的‘海立云垂’,實在太高級了一點,高寒還模仿不了。
“好!”劉放晴開口稱贊。
想得到劉放晴開口說一個‘好’字,可不是容易的事。
高寒把虎形拳練得神髓,她不過是說了一句“有些樣子”。
高寒出人預料,內力壓縮反彈,攻擊速度水準達到高級武者水平,她也只是說了“不錯”兩個字。
直到高寒這一拳打出,才搏得她一個“好”字評價!
這個‘好’字,并非指高寒這一拳本身,而是指高寒這一拳附帶的內力外放技巧。
高寒這一拳明明打的是劉放晴的背心,但是他拳過之處無聲無息,倒是另有一道氣流爆發如同拳風,直指劉放晴的后頸。
這就是武道大師用氣場變化來誤導對手的技巧——當日莫彩云就用這種手段,把韓猛藍和方齡兩位高級武者玩弄與股掌之上。
高寒無法做到隨心所欲排布氣場,他的內力也沒那么大威力,但模仿出一道拳風,剛領悟內氣外放基本訣竅的高寒還是可以做到。
劉放晴不閃不避,只是把脊背拱起,在高寒拳頭落在她脊背之上那一瞬間,劉放晴雙手張開,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
高寒這一拳當真是剛猛莫哀,他雖然沒練成‘白蛇吐信’,但也取了其中幾分意向,更貫注了高速奔走的身體慣性,威力遠超尋常。
可是,就在他這一拳抵在劉放晴背后的同時,劉放晴伸開懶腰。
高寒只覺得自己這一拳像是打進了一團棉花上一般,無論怎么發力都無法落到實處,而且在大師姐脊背上還有一股隱隱大力引而不發。
高寒感覺到,若是自己這一拳發力結束,應該就是大師姐脊背重新伸直,把力量反擊回來,而根據自己拳頭上傳來的感覺,至少崩斷自己的胳膊是沒問題的。
人家甚至不用動手,只要用脊背一兜一彈,就可以把自己這一拳力道全部借走,并反彈回來。
論起奧妙之處,這一手未必勝過高寒的內力壓縮反彈,但是論起操作精微、時機掌握,比高寒不知道要強出幾條街了。
高寒當機立斷,手臂突然變得柔軟。
就在他手臂剛柔轉化的一瞬間,劉放晴脊背一彈,直起腰來。
就這脊背一彈,就讓高寒還未徹底柔化的手臂如遭雷擊,不由自主退了三步之后,高寒的手臂還有些微微發抖。
一股強橫到極點的氣血之力從劉放晴脊背上發出,順著高寒的拳頭滲入高寒的手臂,微微一震之下,讓高寒手臂酸軟,無法再次發起攻擊。
這一擊讓高寒如夢初醒,他雖然連戰強敵,但武道大師遠不是他現在能挑戰的對象。
要知道,脊背和拳頭的差距何等之大,大師姐用脊背反打他的拳頭,都能把他打成這樣,要是正面交手,自己估計就是一招倒的貨色。
劉放晴轉過頭,微笑道:“小師弟,今天先到這里,你們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小甜,帶你師叔師娘去房間休息。”
“好的,師父。”何甜乖乖的回答道。
看過高寒出手,她可不敢在搞怪了。
何甜挽著張玉鷗的手臂走在前面帶路,高寒跟在后面。
三人穿過向日葵花園,朝莊園西邊一棟三層高,‘凹’字形的白色樓房走去。
“這是放晴園的主樓,師父和師公一家都住在正面,客房在左邊,右邊是我們一些弟子住的地方,練功房、畫室、琴房都在正面,健身房在右邊。”
何甜介紹道。
“師父已經叫人收拾出了兩間相鄰的房間,你們想住一起就住在一起,如果不方便住一起,各住一間也行。仆人會每天打掃房間,不用自己收拾。”
高寒還沒說話,張玉鷗已經搶先說道:“我們各住一間。”
把高寒想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何甜扭頭,沖著高寒露出笑臉。
高寒覺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小師娘,你今年多大了。”何甜低聲問道。
“十八歲,你呢?”
“你才十八歲啊,好年輕,我都二十一了。”何甜懊惱的說。
“那小師叔多大年齡?”
“也是十八歲,他和我是同學。”張玉鷗得意的說。
中級教育的同班同學修成正果并不容易,要不是自己主動表白,高寒這個木頭腦袋絕不會成為自己的未婚夫。
“啊,小師叔才十八歲?真的假的?”何甜更驚訝了幾分。
她知道高寒歲數小,可也沒想到這么小。
要知道,武道境界中,別的環節可以通過天資或者資源彌補,但是摶氣這一關,怎么也得花上五六年時間——別說什么吃藥,就算有錢吃藥,也要能消化才行。
人體不是焚化爐,營養再豐富的藥膳,也得有個消化吸收過程,轉化氣血更是水磨工夫,縮筋固體更是要小心翼翼,絕沒有人能在十八歲踏入高級武者行列。
當然高寒也只是表現看起來像是高級武者,其實并不是高級武者。
“當然是真的,我們這一屆今年參加高考。”
“哈,小師娘,你考的是什么學院?是白玉京這邊的大學嗎?”
“嗯,我考的是弦高學院,這次過來旅游,正好先去弦高學院看看——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
說道這里,張玉鷗擔心的皺起眉頭。
“不用擔心,弦高學院很好考的,小師娘你肯定沒問題!”何甜給她打氣道。
小師叔高寒如此年齡,就有這樣的修為,將來肯定有幾分希望成為武道大師。
若是小師叔真能成為武道大師,這位張玉鷗師娘立馬水漲船高行情看好,自己當然要和她打好關系。
再說,師父叫自己過來,本來就是給小師叔師娘充當白玉京導游的,可見對他們的重視。
“啊,你在那個大學?”張玉鷗驚訝的問。
聽話聽音,既然何甜說弦高大學很好考,那她的高考成績肯定超過弦高大學錄取分數線。
“我在玄黃大學讀三年級。”何甜說道。
龍戰大學和玄黃大學,是云天帝朝最好的兩所大學,前者的前身是兵部白虎堂,后者的前身是國子監,都是傳承超過四千年的頂級學院,面向全國招生。
可以說,能考進這兩所大學的每一位學子都是學霸級人物,隨便拿出來一個,碾壓張玉鷗都毫無壓力。
張玉鷗望著何甜的眼神頓時一變,帶上了幾分敬仰。
那是學渣對學霸的天然敬仰。
“那你怎么和劉姐姐學武呢?”張玉鷗問道。
在海星城那個地方,都是成績差、家里有錢的孩子才去學武,希望能彎道超車成為武士。
“師父是玄黃大學武道學院總顧問,是我們校長親自出面,好不容易才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