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翰恨恨道:“陸小哥,是我害了你!你暫且回家等候,我去找幾個長老,以我祖父輩的情分,他們不會不幫我。”
這是想消耗所剩不多的人情,去幫卓沐風挽回局勢了。
卓沐風抓住云翰的手臂,笑道:“云大哥,不必如此麻煩,我自有妙計,那對爺孫不會得逞的。”
你有妙計?就憑你這急躁的江湖小白?云翰表示很懷疑,自慚道:“陸小哥,你不用寬慰我。我云翰頂天立地,若害你被牽連,此生都將難安。”
卓沐風觀察著云翰的神情,說道:“感謝云大哥,不過不急在這一日。假如小弟沒辦法,明日去不遲。走吧。”
說罷,強行拖著云翰往回走。云翰見他意志堅決,好像真有什么錦囊妙計,不禁相詢,卓沐風只說明日便知。
云翰也好奇起來,想看看這位陸小哥葫蘆里賣什么藥,再說真出了事,到時求救也不遲,便勉強答應下來。
二人回到云翰的家,卓沐風要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告罪一聲,便關上了房門。
云翰摸了摸頭,也不知陸小哥在里面鼓搗什么,他又不敢多問,只好搖搖頭,想到未來或有沖突,便回到院子里修煉起來。
房間內。
卓沐風盤膝坐在木板床上,五心向天,精神合一,很快晉入了空靈之境。
從真境到星橋境,最明顯的區別便是全身經脈有無連貫。真境的目的,是打通十二正經,但這十二正經彼此獨立,互不干涉。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如同十二條道路,雖然已經修建完畢,但也只能在固定的道路上通行。
而星橋境的目的,便是將這十二條道路徹底連貫起來,形成一張四通八達的道路網,縱橫交錯,互通有無。
可想而知,一旦完成,無論是內力的爆發性還是運轉速度,都會得到空前的提升。武者的實力自然大幅增強。
以卓沐風的內力,早就可以突破,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才拖延到了如今。現在,他不愿再耽擱下去。
心念一動,掌心中多了一株二星藥材,正是經過藥土催化的須芥子,專門適用于突破星橋境使用。很久之前,卓沐風就已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
將須芥子吞下,卓沐風運轉離玄真氣,在他的小心操控下,悍然往手肘部位的列缺穴涌去。
打通穴道并不比貫通正經容易,甚至更為艱難。
因為正經有天然的通道,只需排除雜質即可。而穴道卻是天生硬關,需要后天開鑿,且必須小心翼翼,否則波及到身體其他部位,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不過這對卓沐風來說,并非難事。他的內力實在太渾厚了,小心約束下,依舊尖銳無匹,一次次攻擊列缺穴,始終游刃有余,絲毫不見內力分散。
若非想要淬煉穴位,他連須芥子都不用吃。
十次。
二十次。
三十次。
當以恒定的頻率攻擊了兩個時辰時,堅韌的列缺穴出現了裂痕。卓沐風穩如泰山,節奏不亂,繼續往前轟去。
一聲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悶響中,滾滾如洪流的內力順利穿過列缺穴,卻不曾波及到其他部位。
在須芥子的藥力融合下,列缺穴一陣鼓脹,驟然就在體內形成了六條陰性正經的樞紐,俗稱陰脈之海,亦即任脈。
在此基礎上,六條陰性正經居然出現了擴張,使得一次性能通過的內力大大增加。卓沐風剝離出玄冰真氣,發現通過任脈時,玄冰真氣的威力也比過去要強大三分!
不過到了此時,突破的過程才進行到一半。
如法炮制,又吞下一株須芥子,卓沐風開始攻擊內關關穴亦是一大樞紐,一旦打通,則形成八脈之一的陰維脈。
不久后,內關穴豁然貫通。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從內關穴涌出,注入六條陰性正經中,使它們齊齊震顫起來,如電流閃過。
等到震顫感消褪,卓沐風驚奇地發現,六條陰性正經的柔韌性竟大增了一截!
先是任脈擴寬通道,再是陰維脈增強柔韌性,兩脈皆通。霎時間,一股狂飆的氣息從卓沐風體內涌出,還在不斷拔高,壓得房門內的貼紙都在往外凸起。
卓沐風張口一吸,氣息又很快收攏至體內。
他默默體察,不斷增加涌過六條陰性正經的內力,最后當內力數量比過去增加了三成時,經脈才感到脹痛,當增加四成時,漸感容納不住。
換言之,突破到星橋境一重的卓沐風,論攻擊力,比過去增加了三成有余,全力爆發可達到四成。
這是多么巨大的差距,此時的他,哪怕不操控離玄真氣離體,也能輕松打敗之前用盡全力的自己。
更為可怕的是,因為任脈和陰維脈相繼貫通,導致離火玄冰真氣的運行也大大加快,內力恢復的速度遠勝過去。
之前十成功力的持續消耗,能堅持半個時辰,如今絕對超過了一個時辰,等于變相再度增強了實力。
難怪真境與星橋境的差距如此之大,這一刻的卓沐風,真正體會到了。
以卓沐風的內力,完全可以繼續突破下去,一路直通星橋境巔峰都毫無問題。
但是很可惜,到了星橋境,一旦確定了第一重打通的樞紐,則下一重必須以其為基礎。
換言之,卓沐風想突破到星橋境二重,內力必須通過列缺穴和內關穴,再去打通全新的樞紐。
然而兩處穴道剛剛貫通,不得不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和鞏固,否則輕則受損,重則走火入魔,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有些遺憾,不過也只是多等一段日子罷了,卓沐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等到激動之情稍斂,這才停止運功,拍拍衣衫,起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發現天色早已漆黑一片,看時間應該在深夜,不過院子里,卻站著一道魁梧身影,正吃驚無比地看著自己。
“云大哥,你沒休息嗎?”卓沐風走上前去。
云翰怔怔道:“沒,還沒,剛才你的房間里……”那股氣息雖然稍縱即逝,但云翰也有所察覺,一時間有點摸不準卓沐風的深淺。
卓沐風也沒在意,反而要云翰帶他去出村的峽谷看看。
云翰起初不肯,被安排到義舍的人,只有一晚的休息時間,這陸小哥的心也太大了。而且云翰早已發覺院外隱藏著幾個人,分明是倪三爺孫派來的,只怕天一亮,對方就會動用強硬手段。
這種時候還去閑逛?
他又哪里知道卓沐風的想法,這廝心狠手辣,正在為自己預謀退路呢!
白天卓沐風就發現,隱村的面積很大,以他此時的功力,存心想躲別人很難發現。只要再知道峽谷所在,哪怕犯了事,也能在幾日后從容離去,誰能奈他何?
云翰擰不過卓沐風,加上心中有愧,在他再三懇求下,只好答應帶他前去。院外蹲守的監視者發現二人要走,立刻從黑暗中沖了出去。
可惜身子剛動,就被幾道氣勁擊中,登時昏死過去。對于這一切,云翰渾然不知。
隱村的分布呈橢圓狀,最中心是村中高層所住區域,自成一界,與其他區域相隔較遠。
而峽谷就在橢圓狀的正后方,此地偏僻荒涼,能看到一條布滿瘴氣的羊腸小道,出現在斷截平整的山壁之中。
據隱村先人所說,此時進入,必會迷失在小道內,唯有等到一月之期,道路才會通往外界。
卓沐風點點頭,記住了此地的位置,轉身對云翰道:“云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再去附近逛逛。”他哪里是逛,而是準備去殺人了!
云翰疑惑地皺起眉頭,如今已是子時,天黑路深,還有什么可逛的?打破他的腦袋也想不到某人的膽大包天,再三規勸,可惜卓沐風就是不聽,只說自己很快回來。
總不能把人綁回去吧,云翰說自己也跟著,又被卓沐風拒絕。無奈之下,也只能吩咐他早點回去,自己則搖頭嘆息往家里走,還在暗怪自己害了卓沐風。
等人消失,卓沐風湊近了峽谷入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深入瘴氣之中。發現手指無礙,心中一松一喜,又慢慢將頭湊入,放松呼吸。等了片刻,發覺身體并無異常,徹底放下心來。
如今他已能確定,瘴氣對他毫無作用,等于有了退路。這廝眼神一冷,按照記憶,宛如索命幽靈般往倪三家里掠去,很快便落在了籬笆小院之外。
這廝觀察四周,確定沒人,縱身翻過墻壁,發現木屋內還亮著燈火,有一陣陣不堪入耳的聲音傳出,嘴角咧開,慢悠悠朝前走去。
可他低估了倪三的警惕性。倪三對孫子很放縱,但自身卻嚴以律己,深夜正打算散功休息,忽聽門外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登時雙眸睜開,喝道:“誰!”
聲音未落,人已穿門而出,落在院中,借著月光打量,發現不速之客居然是白天姓陸的小子,頓時一愣,冷冷道:“小子,你來干什么?”
同時又覺得奇怪,那幾個負責盯梢的家伙居然沒回來報信。
卓沐風笑道:“看不出來,你這老東西還挺警覺的,我來,自然是為了你。”
這毫不客氣的話,頓時令倪三危險地瞇起了眼睛,眸光變得森冷無比。他在隱村那么多年,還沒人敢當面罵他老東西,這小子活膩了不成。
這時,倪三的大喝聲也驚醒了另一房間的倪大鵬。好事被打斷,他匆匆穿衣而出,待發現是卓沐風,不禁怒火沸騰,指著卓沐風大罵道:“狗雜種,你來找死!”
罵猶不解恨,倪大鵬惡向膽邊生,雙腳一點,身如利箭般沖向卓沐風,一雙鐵拳毫不留情地往卓沐風的面門搗去,帶起呼呼的強勁風聲。
他覺得自己還是太規矩仁慈了,早知如此,白天就該下重手先廢掉這小子,用盡手段折磨對方,不愁拿不到秘籍,現在也不會被打擾。
眼瞅著這致命的一拳,倪三無動于衷。廢個人而已,他根本不需要向村里交代。
就在拳勁擦中卓沐風的身體時,突然發出嗤啦一聲,拳勁如同布匹被撕裂,倪大鵬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對面的卓沐風長臂一攬,倪大鵬不受控被牽扯過去。
他的拳頭被卓沐風握住,正待掙脫,忽覺一股可怖的勁道襲來。咔咔的聲音中,拳骨盡碎,還來不及發出慘叫,整條手臂又遭了秧,被對面的少年煞星硬生生掰斷。
清晰的脆骨聲,在黑夜中凄慘得嚇人。
倪大鵬痛得面目猙獰,身體滯留半空的功夫,卓沐風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內力狂涌而至,噗的一聲,血霧從后背透出,呈扇形擴散,夾雜著肝臟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