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墓前坐了許久，久到天空中的第一道閃電劃過，許瑟才從發呆中回過神。
要下雨了。
許瑟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剛想走動，卻發現腳已經麻了。
她站在原地，抻了抻腿，有些委屈巴巴地朝照片上的人訴苦：“媽，我腳麻了。”
沒人回應她。
許瑟撇了撇嘴，彎下腰捏了捏小腿。
等腿不那么麻了，她才直起身，臨走前，紅唇輕啟。
聲音隨著風飄遠：“媽，我會一直記得你的。”
不管最后，別人還會不會記得秦婉昭，她都會記得的。
也許以后，提起秦婉昭的時候，許光會一時想不起。
提起許夫人時，別人會下意識地說是秦蓁。
秦婉昭會被人遺忘，但是在許瑟心里，永遠有一個她的位置。
許瑟一直覺得，人死了并不是生命的終點，被人遺忘才是。
當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都被抹去，沒人再記得有那么一個人出現過，那才是他生命的終點。
許瑟沒有和秦婉昭說許光跟秦蓁結婚的事，只是最后再朝著秦婉昭笑了一下：“媽，我現在穿高跟鞋走路不會再崴著腳了。”
那時候，孟真真拉著她一起，偷偷穿高跟鞋，她穿慣了酷蓋風格的衣服和鞋，突然穿高跟鞋，很不習慣，摔了好多次。
后來被秦婉昭知道了，秦婉昭一邊笑她，一邊心疼地給她揉腳腕。
現在，許瑟已經不怎么穿那種風格的衣服了，也能穿著恨天高跑得飛快了，只是記憶里那個溫柔的女人，漸漸地從她生命里退了場。
風過，許瑟眼眶有些泛酸。
她仰了仰頭，扯著嘴角：“媽，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就來看你。”
許瑟很匆忙地轉身，似乎那樣就不是秦婉昭不回應她，而是因為她走得太快沒有聽到。
只是剛走出沒幾步，轉過一個彎時，許瑟卻差點撞上了一個人。
她猛的停下，往后退了一步，抬起頭卻發現是陸亭。
他今天因著參加婚宴，穿了整套的西裝，他人清瘦，但是肩闊，穿西裝有一股貴氣。
許瑟皺了皺眉，也不和他打招呼，繞開他徑直往外走。
“許瑟。”擦肩而過后，陸亭喊住她。
許瑟當做沒有聽到，繼續往外走。
卻又聽到陸亭說：“許瑟，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你后來跟江御在一起，有沒有我的原因？”
許瑟沒聽明白，琢磨了兩遍也沒琢磨出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轉過身，眉眼淡淡，徑直問道：“什么意思？”
她對陸亭的態度，其實就跟對陌生人差不多，平時見了，雖然不會打招呼，但是也不會冷臉色。
只是今天在婚宴上，陸亭問她江御怎么沒來的語氣，讓她聽著有些不舒服，如今又聽到他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許瑟的臉色自然而然的就有些冷。
陸亭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到許瑟身后某一處，輕笑了一聲：“許瑟，我記得你說過，喜歡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所以——”
他掀起眼皮，盯著她的眸子：“你和江御在一起，是因為我出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