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件都好說照例處理就是,但南昌王世系襲爵之事引起了朝臣爭論,中書省以及戶部官員出列請求皇帝三思,南昌乃是朝廷賦稅要地,絕不能讓出。
禮部那邊尚書不再多言,但左右侍郎立刻也站出來請另封,戶部尚書更是直言,冊封王爵無可厚非,王號如何也可商議,但完全沒有必要實封藩地。
此言引得文武朝臣附議,歷朝歷代藩王從來都是惹人厭增的存在,就是天性和善的為了讓皇帝消弭戒心也會辦些錯事自污,更別說那些本就性格暴戾的。
文臣是擔心藩鎮割據,武將是抗拒藩王奪兵權,所以對此事的立場都是一致的,反而是皇帝一力促成此事,面對開國之君的權威他們無力反抗。
朱標看著下面群情激憤慨然奏言的文武官員其實還是比較樂于見成的,不過也就是這樣了,雖然未來他也不會容忍自己治下有國中之國,但這是目前必經的一個步驟。
最后眾議之下朱元璋著令禮部商議朱守謙,又以其年幼暫無法統領轄地為由暫且不商議其藩地,再然后就是徐達以大都督府的名義為各地將士請功,重點自然是在李文忠身上。
不同于朱守謙,李文忠戰功赫赫,再加上他身份特殊,在諸位皇子沒成長起來之前,算是皇室在軍方唯一的嫡系,自然沒人敢阻攔。
況且軍功封王沒有藩地,也不是世襲罔替,也沒人有理由反對什么,所以很暢快的就通過了提案,還是著令由禮部去商議王號。
早朝很快也就結束了,皇帝退朝群臣各歸府衙務公,支撐整個天下平穩運行的中樞結構有效的開始了運轉。
朱標下朝后同工部禮部兩部尚書一同走了一段,將自己的意思說了說,他們心中也就有底了,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清楚。
過了端門朱標上了車架駛向游園,那是他在宮外的一處院落,是陳韻清的陪嫁,自前年開始修建,現在才算把主體修筑完,精美奢華。
察罕從遼東遠道而來,朱標為顯誠意先讓他住進游園,還讓張威率兵馬司護衛安寧,現在又特意出宮去見,而不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傳喚其入宮拜見。
游園離皇宮稍遠,車駕穩穩前行,朱標雙目無神的望著面前搖晃的龍紋,心中不斷思索如何才能讓遼東歸附,到底什么樣的條件才能讓納哈出滿意。
大明想要遼東,高麗也想要,包括龜縮在草原的也速迭兒同樣想要,說起來大明算是最不迫切的,大明占據的土地遼闊富饒,而遼東苦寒白山黑水之地當下并不適合耕種。
而對國土狹小同樣苦寒的高麗來說,遼東是他們擴張的唯一選擇,前幾年開始高麗就不斷的同遼東進拓,李成桂也是靠著遼東戰功官至密直副使,進階奉翊大夫,得端誠亮節翊戴功臣之號。
至于也速迭兒,他自然是更想南下馬踏中原,重建大元帝國,但去年已經失敗兵鋒受挫,所以占取已經隱隱自立的遼東,拿下高麗回復一定元氣再同大明決戰就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三方必然都派人去接觸納哈出了,朱標估計另外兩方給出的承諾應該更高,畢竟他們更迫切需要遼東這二十萬的戰力,但納哈出還是讓察罕先來了大明。
這就是大勢在我的好處了,哪怕給的并不是最好的,但必然是最穩妥的,所謂旁觀者清,納哈出應該也看出也草原氣勢已衰,難成大勢了,至于高麗,那是個什么東西。
納哈出怎么也是成吉思汗四杰之一木華黎的裔孫,如果大元還在,高麗國王都得叫他一聲叔父,那有資格招攬臣服歸順。
思索間車駕停在了一處氣派非凡的府邸門前,京城兵馬司指揮使張威迎上來接過馬韁,一身朝服的朱標踏著馬凳走下車駕。
不遠處迎候三人,為首者身材健碩絡腮黑須,見來人下了車駕痛快的單膝下跪一手撫胸道:“察罕札剌亦兒參見大明皇太子殿下!”
朱標走近笑道:“世子遠道而來何必多禮,快請起來吧。”
察罕謝過然后起身,但還是微微躬著身子:“還未謝過殿下,昨日來京就被安排進如此氣派之所,聽聞還是太子殿下的私園,修筑好之后太子殿下自己都尚未居住過,實在是受之有愧。”
張威以及金吾衛指揮使默默的站在了朱標身后,目光死死的鎖在了察罕三人身上,稍有異動立刻就會將其拿下。
“區區一座宅院而已,既然世子喜歡就曾與世子了,左右本宮久居宮內,也沒什么機會來此居住。”
察罕自然是趕忙推辭,朱標笑笑也不多說,伸手相請入內,游園他確實是第一次來,但他到底是主人,沒有讓客人邀請入內的道理。
朱標負手走在前面毫不掩飾新奇之意,這景致卻是是杭州的風格,移步換景盡顯精妙,同京城目前的府邸風格確實不同。
“不瞞世子,此園建成后本宮不僅是沒入內居住過,來此觀賞都是頭一回,不如一同走一走吧。”
“客隨主便,都聽太子殿下的。”
朱標側過臉笑道:“說不定下次來就主客異位了,到時候還要請世子帶領呢。”
察罕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敢隨意接話,朱標也不以為意繼續問道:“尚未問過開元王身體如何?父皇同開元王是老相識了,前些年常有信件往來。”
察罕回應道:“臣父身體康健,勞煩殿下關心,臣替家父拜謝。”
說著察罕就要下拜,朱標伸手拉住打趣了幾句,然后話風一轉拉著他點評起這游園的景致,不得不說陳家對此園是下了大力氣的,察罕也是贊不絕口。
說著話賞著景,朱標心中卻是在疑惑察罕的態度擺的實在有些低,要知道大明在遼東是取得了些進展,但還遠遠不能徹底撼動納哈出的勢力,察罕作為納哈出的長子,沒道理擺出這幅戰敗求存的姿態。
心中有疑惑但并不會妨礙朱標繼續按照自己既定的方式去做事,察罕姿態高或者低都不會有影響,大明不想浪費國力在遼東血戰,但也不怕。
游園很大甚至圍住了一座小湖,湖中心的涼亭很有格調,朱標同察罕落座,自有人端上茶點,察罕主動開口道:“外臣在遼東可是多年未曾享受過這般美景了,平日放眼望去盡是白雪啊。”
朱標點頭應道:“確實景致單薄了些,人生一世這秀美河山總要看過一遍,偏安一隅容易把人呆傻了,世子此來不就見到了。”
察罕大口飲了杯茶水道:“此來是外臣主動請纓的,本來臣父是想讓臣弟來朝拜皇帝陛下的,但外臣想著如此大事還是親自來穩妥。”
“世子之誠本宮心中有數,這園林也逛了一圈了,方才之言不為虛言,此處就曾與世子了,稍加修繕立起一座國公府是綽綽有余的。”
言罷見察罕還要推辭朱標擺擺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何況是本宮之言,難到世子要讓本宮為這區區一座園林失信?”
察罕沉默起來不自覺的看起四周,別人家的美景和自家的美景看起來可真是兩種感受,別看察罕在遼東地位高貴,但遼東有的就那些,能夠讓人享受的東西卻真不多。
朱標隨手捻起一塊棗糕吃了起來,剛下早朝又逛了一遍這么大的園子,確實挺累人的,本來他早膳就不太吃得下東西,這時候難免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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