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機械聲在每一個人耳邊回蕩，死亡在緩緩逼近。
沒有一個人想到，在快成功的時候，會出現這樣紕漏。
他們才離開核心區域，離著大門口還有三百米的距離。
一分鐘都不夠他們跑出去。
最重要的是，檢測室內自配防護和自毀系統。
為了防止未知元素泄露到整個基地中，檢測室會開啟自動毀滅程序。
如果他們沒能出去，也會被程序列入毀滅目標之中。
“關、關掉了！”一個研究員手忙腳亂地將電源斷開，“西奈老師，我這邊的電源全不關了。”
機械音還是那一句話，沒有任何改變。
“警報！警報！未知元素泄露！”
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
即便在進入實驗基地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為科學獻身的準備，可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西奈卻已經冷靜了下來“大家不要慌，有辦法的。”
她將自己的鞋子脫下，遞給了另一位女研究員，讓她換上。
又從口袋里取出了幾個小機器人，遞給幾位老人。
這些小機器人平常可以打掃衛生，關鍵時刻也可以變成簡單的飛行器。
短短幾秒的功夫，檢測室內已經起了白霧。
這霧氣里面混合著泄露的未知元素。
防護服并不能夠百分之百阻止未知元素的入侵，一位68歲的老研究員面龐已經泛起了青黑色。
其他研究員也感覺到了四肢上的無力，有人甚至哭出了聲。
“你們，認真聽我說。”西奈咳嗽了起來，聲音發顫，“憋氣，別回頭，十秒，夠你們出去了。”
說著，她按下了手環上的按鈕。
變成飛行器的小機器人接待旨令，立刻帶著研究員們以最快的速度往外沖。
西奈又從口袋里摸出了來了一個機器人。
她神情一頓，目光落在了旁邊的少年身上。
這是組里最年輕的研究員，今年剛滿十八歲。
兩個人。
最后一個機器人。
西奈眼睫垂下，手指握緊。
“西奈老師，我不怕的！”少年顯然也看出西奈手中的機器人很不普通，他抓住她的手，笑了笑，“您、您一定要出去，我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快走。”西奈沉聲，“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人生要走，推脫什么？想想你的父母，他們還等著你成功研制出宇宙航母。”
她活躍了一下氣氛“我沒機會看了，如果你有心，到時候給我燒幾張照片吧。”
少年根本沒能拒絕。
西奈不由分說，將最后一個小機器人也轉換成簡單的飛行器，按在了少年的身上，按下了按鈕，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西奈老師！”
聲音消散在越來越濃烈的白霧中，直到徹底不見。
自毀程序啟動
大門即將關閉
兩個紅色框占據了室外的檢測屏幕，不斷地發出警告聲
另外一組的人也都慌了。
“快！快叫救援隊！”夏洛蒂手指顫抖地按下號碼，“里面還有人！還有十一個人！”
什么級別的元素泄露，居然會觸發檢測室的自毀程序？
十一條人命啊，誰擔得起？
“出來了！”有人大喊，驚喜萬分，“他們出來了！”
夏洛蒂猛地轉身，就看到幾個旋轉的飛行器將進去的研究員們帶了出來。
研究員們都倒在地上的，按確確實實還活著。
但她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西奈的身影。
直到最后一個身影沖了出來，依然不是西奈。
進去十一個人，出來的只有十個人。
“老師！”夏洛蒂神情驚恐，“老師呢？！”
她咬咬牙，抓起備用的防護服，就要往里沖。
但就在這時，屏幕上彈出了一個更大的紅框。
自毀程序啟動
“嘭！”
一聲重響，大門徹底關閉，將里外完全隔絕。
跑出來的研究員都癱在了地上，冷汗浸濕了全身。
他們雖然都跑了出來，但也吸入了不少未知元素，身體差的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其他研究員手忙腳亂地上前，啟動緊急救治程序。
夏洛蒂將最后一個逃脫的少年扶起。
“西、西奈老師還在里面！”少年急得哭了出來，直接崩潰了，“怎么辦！她是為了救我才被關進去的！該死的是我啊！”
沒有西奈，他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里面。
她明明能夠出去的，可她卻把生的機會讓給了其他人。
夏洛蒂一呆。
倒計時還在繼續，一聲接著一聲，冰冷無情。
“一定有人動了手腳！”夏洛蒂咬著牙，口腔里泛著鐵銹味，“明明一個小時之前，檢測室里面還一切正常，元素也絕對沒有超標的跡象。”
到底是誰？
為什么又會有未知元素泄露？
如果只是泄露一點，也根本不會讓檢測室啟動自毀程序。
這種大量的元素泄露事件根本不應該出現。
只能是人為。
可實驗項目是每個研究員的心血，誰會故意毀壞？
“完了。”夏洛蒂臉色慘白，身體晃了晃，“怎么辦，我們進不去，老師肯定也出不來了！”
自毀程序一旦啟動，完全不可逆轉。
就在這時，夏洛蒂的眼前一花，只感覺一股風從她身邊掠過。
也是同一時刻，有人激動地大喊“有、有人進去了！你們看見有一個人進去了嗎？！”
“我看見了，他進去了！他直接進去的！”
其他人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仍然緊閉的大門，腦子都有些懵。
夏洛蒂可以確定，她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就那么輕而易舉地進到了完全封閉的檢測室內。
大門還沒有任何損壞的跡象。
這怎么可能？
檢測室里的白霧濃度已經到了伸手都不見五指的層次。
西奈靠在墻上，她吸入了太多未知元素，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甚至每呼吸一下，心肺都在疼，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看了一眼防護服被侵蝕的程度。
一旦侵蝕程度到了100，這些泄露的未知元素會立刻浸透她所有的器官。
不過，也用不著侵蝕程度到100，過一會兒的爆炸就能夠讓她尸骨無存。
西奈想，她也終于走到了這一步。
為科學獻身。
這樣也挺好。
她不是賢者，沒有轉世。
她也不是煉金術師和古武者，能夠擁有長久的壽命。
或許這就是她和諾頓之間的隔閡。
她和他生命中的諸多過客一樣，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在很遠很遠的未來，那時她應該已經死了很久，他還會給另一個人做飯，也會帶著另一個人去游樂場。
這個人能夠讓他把他過去的一切都如實相告，能讓他徹底敞開心扉，也能夠懂他了解他。
他也不會欺負那個人，會對她很好。
他們擁抱，他們彈唱，他們相愛。
這樣，真的挺好。
西奈仰了仰頭，眼眶微紅。
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一滴一滴，全部沒入防護服中。
她也想，有人在她危險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
可是沒有。
小機器人也都不在了。
到最后，她也是一個人。
耳邊，倒計時還在繼續。
白霧越來越濃，西奈終于撐不住了。
意識徹底消散之前，她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個人朝著她跑了過來。
西奈疲憊地抬起頭，視線完全模糊，看不見來人的模樣。
只能看見一雙墨綠色雙眸中，眸底冰層終于徹底碎裂開，只余一片惶然和暴怒。
她閉上眼睛，心想。
她怎么在死的時候，都能想到他。
真是狼狽。
西奈頭一沉，身子重重倒下，沒有了感知。
所以也不知道，有人及時地抱住了她，倒計時也在同一時刻停下。
白霧慢慢地散開，露出男人俊美的面龐。
諾頓將她抱緊，聲音低低“傻瓜。”
二十二賢者第八，賢者戰車，特殊能力，無視一切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