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這么做,是滅口,
為了幫趙青菀滅口!
胸口一悶,血腥氣充斥腦海。
盧鴻元咬了舌,但那群黑衣人還有活口,他不招,早晚會有人招。現在徐晉原一死,黑衣人再一指認,趙青菀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殺人滅口”的嫌疑了。
只是,趙沒有想到,宋阿拾會把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徹。而且,她怎會知道,徐晉原和盧鴻元的背后,是懷寧?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你在罵我?”
時雍嚇一跳,“哪有?我都沒出聲。”
“心里。”
趙冷冷看她片刻,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端端正正,很快闔上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沉入了他的自我世界。
時雍心驚肉跳,沒再吭聲。
等了許久,見趙一動不動,她打個噴嚏,將趙身邊搭在膝蓋上的那張毯子一點一點拖過來,慢慢的,慢慢的轉移到自己身上,緊緊裹著,然后舒服的合上了眼。
就在時雍昏昏欲睡,正準備做個美夢里的時候,身上的毯子突然不翼而飛,她激靈一下睜開眼,撞入一雙漆黑冰涼的眼睛里。
殺氣籠罩馬車,她打個噴嚏。
和女人搶毯子,趙此人當真毫無人性。
時雍心里唾棄他,臉上卻老實得緊。
“我冷。以為大人不需要,就想借用借用”
話沒說完,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時雍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跌坐在地上。
更準確說,是跌坐在趙的腳邊。
“大人?”
時雍仰起頭,還沒有看清趙的臉,眼前黑影一閃,那條毯子從頭落下,將她整個人蓋住。可憐的她,坐在地板上,像條小狗似的,想要取暖,就只能靠著他的豬蹄。
時雍真想砍了這只討厭的腿。
“不老實,本座宰了你。”
“”不會又猜到她想砍他了吧?
時雍覺得這人有些可怕!
算了,山中秋涼,降溫時實在太冷。
“民女老實,可老實了。”
一路安靜。
馬車到達井廬時天色已暗沉下來。
時雍下車的時候,發現謝放、楊斐和朱九幾個近衛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古怪,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了。
是坐了大都督的馬車,讓他們另眼相看啦?
時雍并不排斥狐假虎威,能仗勢欺人那就更好不過了。
她笑笑,負手進門。
趙去給寶音長公主請安,時雍準備先回去換身衣服,再去找孫正業說明情況。
哪料,剛到西廂房的檐下,就聽到嗤的一聲輕笑。
時雍左右看了看,沒見到人。
猛一抬頭,果然看到一個白衣翩然精致俊美的男子懶洋洋坐在房頂上,薄情的雙眼微微彎起,似有星光。
這是什么毛病?
時雍看著白馬扶舟,“屋頂上有黃金嗎?”
白馬扶舟不答,似笑非笑地反問:“你和趙無乩什么關系?”
很溫和的語氣,卻帶著某種不容抗拒的張狂和質疑。
時雍:“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白馬扶舟道:“你欠我一條命。”
時雍笑:“你命丟哪兒?我幫你找?”
白馬扶舟輕摩著他受傷的肩膀,皺眉眼巴巴看她:“你昨日傷了我。”
時雍哦一聲,點頭:“下來,我幫你治。”
“我缺醫少藥嗎?用你治?”白馬扶舟輕哼一聲,身子突然從屋脊滑下來,像一片落葉,輕盈飄逸,直接落到時雍的面前,動作行云流水,很是好看。
時雍速度極快地避開,退后兩步,盯著他。
“那你要我如何?”
白馬扶舟盯了她一會兒,看得她心浮氣躁了,他才輕輕緩緩地哼一聲。
“帶我去捉鬼。”
他幾歲?
時雍懷疑他腦子有點不清楚。
不料,白馬扶舟詭異一笑。
“別讓趙發現,我們偷偷的。”
在井廬簡單用過晚膳,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對于趙要帶時雍回京,孫正業沒有意外也沒有反對,只是他的行程沒變,還是準備在井廬小住幾日,照顧長公主的身子。
得知趙到了井廬,趙青菀大抵是心虛,反常地沒有出現,連晚膳都是在房里用的,趙也沒有就盧鴻元和徐晉原的事詢問她,只是飯后,長公主叫了趙去內室說話。
井廬門外,車馬已準備就緒。
時雍辭別了老孫頭出來,沒有看到白馬扶舟的身影,稍稍放了些心。
為了一個還沒有搞清楚身份的男子,她可不敢去捋大都督的虎須。因此,白馬扶舟的提議被她斷然拒絕了,欠人情是一回事,自己的命是另一回事,重生到如今,她已經無意中惹下不少事,不想再攤上另一件。
夜晚的風,幽涼冷冽。
時雍穿了件厚襖子,有些臃腫,出了門照常爬上趙的馬車。楊斐瞪她一眼,似乎很不高興,但是沒有趕她,哼聲走開了。
時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長公主面見趙的時間似乎格外的久,時雍等得都快睡著了,趙還沒有出來。
一行人安靜地等待著,風越發的大了,吹得林子里的枯樹如同哽咽,嗚嗚作響。
時雍動了動僵硬的胳膊,正想下車活動一下,突然聽到被風送來的一段歌聲。
“關山故夢呀,奴也有個家,桂花竹影做籬笆。胖娃娃,胖娃娃,哭了叫聲阿娘呀怎敵他,怎敵他,血肉骨頭釀成酒,拆了籬笆殺了她”
是個女子的聲音,沙啞,低喑,很古怪的調子,并不完全聽得清楚詞兒,
但在這樣安靜的夜里,調子和詞意都讓時雍聽得很不舒服,詭異的歌聲好像一股寒流順著汗毛鉆入血肉骨頭,再一層層被剝開的感覺,陰冷、恐怖,讓她頭皮發麻,渾身冰冷。
題外話
編輯通知,11月1日入。
前更新最多就這么多了,小姐姐們見諒!
謝謝ns姐每天一個斗篷,感動么么噠,也謝謝六六,妍妹,火鍋,還有所有所有看到這段話的小姐妹。比心!!!
:歌詞也是作者亂編的,勿須考據。么么噠。
聽他突然發問,時雍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太容易讓人懷疑了。畢竟現下的女子大多不識字,更別說分析案情了。
時雍沉默一秒,“沒人告訴我,我自個兒猜的。事情擺在面前,動動腦子就知道了。”
他是真的要殺了他們。
黑衣人跟他一樣中了毒中了邪,昏迷后醒來,能招的應該都招了,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其實人家根本就沒有懷疑過他的老情人趙青菀是殺人兇手,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徐晉元在詔獄招出是懷寧公主指使,然后就自殺了。
頭上陰影蓋下來,時雍看到都督大人往她這邊傾了傾身子,黑色的衣袍帶著深深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
“懂得不少,誰教你的?”
時雍道:“我爹會的本事可多了,只是做了仵作,操賤業,活多錢少,屈才罷了。”
剛想到這里,時雍腦子里突然掠過一個畫面那一群被鐵鏈拖走的黑衣人。
不對!
趙沒騙她,
宋長貴?
趙冷冷看她,沉默。
時雍咂摸下嘴,覺得這狗男人真的好狗啊!
趙突然睜開眼,手抬了抬,又落下。
趙冷冷掃過她蒼白的小臉,慢慢直起身子,闔起眼不再看她。
時雍見他無意交談,而她剛才對他說那些話時,他也沒有表現出半點意外,心里也就明白了。
時雍低頭,“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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