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看著他倆,不明所以。
山洞里殺死邪君的過程,趙一句帶過去,沒有人知道他們看到了什么,更沒有人知道那個尷尬又旖旎的瞬間三人各自的心理變化。
沒有人問,時雍也沒有多說,趙看她一眼,眼神微微飄開。
“下山。”
趙留下魏州善后,和幾個侍衛抬了謝放,于濃濃霧氣中穿過深山密林,騎馬上了官道,徑直返回盧龍縣。
在這之前,時雍寫了一個解毒的方子,讓朱九先行快馬回去,敲開了盧龍最大的藥房“劑世堂”的門,抓了藥,送到“來福客棧”。
戰爭陰影下,來福客棧旅客不多。
春秀在客棧里坐立不安地等著時雍,沒有想到會等來一群人。
認出人群里的趙和白執,她瞪大眼,有些驚喜,“將軍?”
說罷,再看時雍,“夫……少爺,你怎么了?”
春秀是個敏感的孩子,時雍身上的血腥味兒沒有讓她懼怕,反而是時雍眼睛里赤紅的光芒和臉上陰霾,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她飛快跑過來扶住時雍。
“我沒事。”時雍下了馬,提一口氣,脊背挺直,“吩咐小二,送兩桶熱水到我房里。”
春秀連連點頭。
時雍咬牙,“要熱!要、快!”
趙望過去,看到她嘴唇已被咬得烏紫,臉色蒼白一片,很難想象這一路她是怎么支撐著騎馬回來的。
春秀握緊她的手,“少爺,我扶你,你靠著我……”
她小小的個子,如何靠得住。
時雍搖搖頭,還沒說話,人已被趙抱了起來。
春秀瞪大眼睛,發現手上的夫人不見了。
眼前只有趙高大的背影和匆匆而去的腳步,出口的聲音已是冷戾異常。
“哪個房間?”
春秀趕緊跟上去。
“秋字一號。”
趙一言不發,抱住時雍上樓尋到房間,一腳踹開房門,將時雍安置在榻上,握緊她的手:
“如何?”
時雍吸氣困難,“不好。”
趙:“能撐住嗎?”
時雍看著他,“你別在我面前,應該能。”
趙臉色一變,低頭,拭去她唇角自己咬出的血跡,“你能為自己行針嗎?”
“不能。”
時雍沙啞的聲音,如若輕喃,說罷,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朝他求助一般:“你出去……”
她神志不清的樣子,春秀還是個孩子,趙怎肯放她一人?
趙不說話,控制住她胡亂動彈的手臂,回頭喊春秀。
“去催熱水!快一點。”
“哦哦,我馬上去。”
春秀有些慌亂。
她從來沒有見過時雍這樣子。
在她的印象中,夫人總是笑吟吟的,對什么事都渾不在意,胸有成竹,氣勢不輸男子,跟在她身邊就能被保護。
這樣的時雍,嚇到她了。
春秀的腳步遠去,時雍皺起眉頭,看趙的目光越發的柔軟。
“我中毒了。”
“我知。”
“我會亂來。”
“我知。”
“你不怕?”
“我是男人。”
“……是男人,還不快,走?”
中毒的她,可不像謝放那么不挑性別。
時雍瞇起眼看她,掙扎不停。
趙面無表情,由她發怒,霸道地摁住她,不時探向她滾燙的額頭,偶爾皺眉。
這種不講理的侵略性是時雍很討厭的,可是大概是他眼里的擔憂太過明顯,讓她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意識混亂間,仿佛自己變成了山林里一只柔弱的鳥兒,而眼前這人是強大的雄獸,她須得依附于他,方能得到救贖。
胳膊在他的掌控中,肌膚滾蕩而敏感。
時雍吸口氣,不得不找些話說,以免二人的姿勢太過暖昧,誘她毒發。
“那洞中的香,可催,催,情。”
她呼吸微重,說得不暢。
趙看他一眼,緩緩皺眉:“我知。”
時雍:“那你為什么沒事?”
又來了。
她眼里的疑惑澄澈得讓人生恨。
趙冷著臉,“我該有事?”
“我很是奇怪……”
時雍想了想,突然生出一種遺憾。
若毒發的人不是謝放,而是眼中這位大人,那當如何?
謝放能把持不住把白執壓在身下,這位大人把持不住會做出什么舉動,不會也上演這般橋段?
那以他的身手和武藝,若是發狂,誰能擋得住?
中招的是謝放、朱九、白執、還是許煜?
時雍腦子昏昏沉沉地想著,神思游離,竟比較起來。
這一想,她發現趙身邊盡出美男,個個都長得不錯,眉清目秀有白執、氣宇軒昂有謝放、高大威猛有許煜、英氣勃勃有朱九……
不能想。
時雍越想越躁動,
呼吸起伏,雙眼赤紅如憤怒的小獸。
趙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堅持將她制在身下,近距離的接觸,讓時雍變得難受異常,每一次呼吸好像都有他身上的氣息,燒得她連嗓子都啞了起來。
“你松開我。”
趙沉眉:“水馬上來。”
時雍呼吸不暢,雙頰緋紅,“你再壓著我,我就著火了。不等水來,我都燒死了。”
看她六神無主地癱在那里大口喘氣,趙定定看她許久,方用沙啞的嗓音說出四個字。
“此毒甚烈。”
這人腦子長歪了嗎?
時雍于混沌中惡狠狠地想著,很想撕碎他。
她已經暗示得這般明顯,讓他不要再接觸自己。
沒有男人在身邊或許還好些,她不至于連春秀都不放過,如今一張英俊的臉就在她的面前晃動,彼此呼吸可聞,不是要人命又是什么?
“大人……”
時雍視線好不容易凝集在他的臉上,“我受不了了。你饒了我吧。”
趙皺眉,低頭注視她的雙眼,掌心再次探探她的額頭,“不饒。”
他聲音低啞。
在時雍萬萬沒有料想到的情況下,突然將掌心緩緩挪下去,蓋住她的眼睛。
“我留下來,可以幫你。”
時雍:“???”
他要怎么幫?
時雍本就發燙的臉,紅得像滴血一般,可是眼睛被他蒙住,眼前一片黑暗,他的手十分冰冷,倒是讓她舒服了些,無奈地聽天由命。
“水,來了沒……”
“快了。”趙再次望向門口。
“唔……”時雍腦子幾近暈厥。
可或許是她有身為女子的矜持,明顯比謝放的自持力更強,還能保持一絲清醒,
“大人”
“嗯?”趙看她呼吸不過來,頭低下,湊近她的臉,“你想說什么?”
臉上絨毛被他的呼吸拂過,時雍顫栗一下,
“大人沒有毒發,或許是因為……被毒蛇咬過。”
趙想了想,低頭睨視她,“蛇都殺死了,沒辦法再抓一只咬你。”
時雍很想當場去世。
重重喘口氣,她癱下去。
什么都看不見,身子著了火一般,她仿佛被人投入一口燒沸的油鍋,烈焰灼燒般難受,渾身上下又動彈不得,如同被蛛絲纏住,很想掙扎,逃跑,恣意妄為……
“大人,我無法呼吸……”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意識漸漸渙散,
突然,嘴里伸入一根手指。
趙的聲音低低傳來,“咬。”
時雍一個激靈,神智又一次被他的驚人舉動拉回。
是誰告訴他,咬人可以解毒的?
時雍喘息,模糊中咬他一口,當是泄憤。
然后,掙扎得更是厲害,如同搏命,趙不能傷她,有些無力,漸漸制不住她了。
“要我幫你嗎?”
時雍沒有反應。
“要我幫你嗎?”趙低下頭,靠近她的耳朵再問。
溫熱的呼吸癢癢地撩著時雍的發絲,從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惡魔的召喚。
時雍四肢被壓制無法動彈,但血液里的躁動因子卻被點燃,在雙眼被蒙住的黑暗里,她靈魂都似飄離了軀體,正冷冷浮在天際看著垂死掙扎的她。
算了!
散去最后一絲理智,時雍狠狠道:
“要!”
趙沒有說話,一只手繞過她的脖子,掌心在她的頭發上撩了撩,將她散亂的發絲拂開,冰涼的手指在她后頸上的大椎穴按了按,又緩緩移動,帶著一種輕柔地安撫。
這細微的觸感為時雍帶來的是更多的情動。
看不見,感官幾乎燃燒。
“你行不行……快些……”
這時,趙手臂突然用力,將時雍脖子歪過來,在后頸一擊。
時雍的聲音戛然而止,
腦袋一歪,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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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雍:兄弟,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幫忙?
趙:不然呢?你想怎樣?
大黑: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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