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在懷里了,還要怎么抱?
趙顯然沒能理解她的意思,低頭審視。
時雍看他這么傻,自己動手將他胳膊往腰上勒了勒,“抱緊些。”
趙哭笑不得,無奈地嘆:“阿拾……”
“快!”時雍不給他猶豫的機會,整個人纏上去,小臉泛紅,嫵媚中帶了些頤指氣使的憨態,怎么看都不招人討厭。
趙嘆息。
“你到底要如何?”
嘴里不情不愿,但他雙臂仍然依言抱緊了她,緊得不透一絲風,沒有半點縫隙,兩人好像黏在一起般,如同一人。
時雍抿唇望著他,一動不動,就這般抱了許久,她才問:“大人什么感受?”
趙看著她。
這問題實在為難人。
不說趙從來沒有過女人,便是有……時下有哪個女子如她這般大膽,抱了還要問感受?
趙不知她要問什么。
“你呀,別折磨我了。”
察覺到他說話時又開始收手,時雍瞪過去一眼,又把他拉回來,漫不經心地問:“難道大人感覺不到嗎?我們如今是捆綁在一起的兩只螞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大人難道忘了在祠堂發過的誓言?”
趙安靜地看著她。
一言不發。
時雍彎了彎唇,淺淺一笑,“大人既然決定要娶我,就必須完成角色轉換。你從此不是一個人了。你是我的人。”
趙:……
時雍看他臉色變幻,深知這些話對一個封建時代的男子來說沖擊可能有點大,又貼到他的臉頰,軟著聲音道:“當然,我也是大人的人。”
趙聲音軟化了些,“自是如此。”
時雍很滿意他的回答,笑盈盈飛起一眼撩他,“那大人就要明白,我們是同榮辱的兩個人,是一體的,不能把對方當外人,明白吧?”
說了這么多,趙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看著時雍,他沉默了許久。
在趙過往的人生中,一個人的決定便是最終的決定,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女子會向他要求得到這些她說的“權利”,更荒唐的是他居然沒有反感,甚至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幾句話便讓他屈服……
“阿拾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時雍趴在他身上,看了他片刻,“是我對不住你。”
趙一怔,“為何這么說?”
時雍道:“我要不讓覺遠給我算姻緣,便不會有這事。不過,皇帝也太小氣了吧?這種事情,不信則無,居然這么在意?”
趙沉默片刻,朝她搖了搖頭。
“這不是小事。”
若他只是一個尋常百姓,自是不會引來皇帝的注意,可他本就是五軍都督,還掌錦衣衛事務,如今又把白馬扶舟扳倒下去——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白馬扶舟真謀反假謀反無人知道,如今東廠換了人間,新上任的廠督不得皇帝寵幸,形同虛設,趙手上的權勢無人能及,朝野上下,無不忌憚他。
懼他、怕他,也嫉他,恨他。
從古至今,權傾朝野不一定是好事。
往往接踵而來的,就是災難。
木秀于林風必推之,沒了白馬扶舟掣肘,一枝獨秀的趙自是高處不勝寒。
“大人是對的。”時雍盯他片刻,點了點頭,“不如,大人隨我歸隱山林吧?”
歸隱山林?
趙看著她,默不出聲。
時雍靠近他一些,手指輕輕撥弄著他的衣襟。
“做尋常夫妻,挖一口池塘,養一些雞鴨,種一些花草蔬菜,瓜果滿林,牛羊遍地,日出而起,日落而歇……不想做事就不做,懶在小屋里,釀些小酒,擺半屋書籍,置一架古琴,再收養些貓貓狗狗……”
她說了許久對未來的設想,說得臉頰泛紅,很是激動和陶醉。
趙安靜地聽完,突然將她攔腰抱起來,“再生兩個孩子。”
“大人……”時雍根本來不及反應,她的設想是浪漫滿屋,可趙聽完得到的結論就是生孩子?
整個人被趙丟到榻上,時雍才反應過來,掙扎而起。
“大人,我在說認真的呢。”
趙:“我也認真。”
時雍微愕:“現在?”
生孩子也不急于一時吧?
趙看她表情,眉梢微微一揚,突然拉開疊好的被子把她整個人蓋住,再伸手將床帳放下來,淡淡瞥她,“不早了,早些歇著。先養好身子。”
說罷,他轉身出去了。
時雍一口氣卡在喉嚨口,剛想喊他,這才發現這是她的房間。
小院里,趙專門為他準備了一個屋子。之前為了方便照顧他的傷,時雍常在趙的臥房里“將就”,和衣躺上一夜,幾天就這么過來了。她沒有想到,今天晚上,同趙說了那么多體己話,兩人的關系沒有更進一步,反而被他像拎小雞一樣拎回來,直接塞入窩里。
“我要回娘家!”
低吼聲傳入趙的耳朵,他腳步一頓,嘆氣搖頭,單手負于身后,加快了腳步。
趙從小被先帝帶在身邊長大,看到的見到的全是“清規戒律”,行事規則大過于天,不知不覺就養成了這么一副保守的性子。
過往的二十多年,不娶妻是他根深蒂固的意識,盡管從來沒有誰約束過她找女人,但他一直主動禁欲,與女子保持距離。從國公府到光啟帝,無數人都曾熱心往他身邊塞過女人,但趙從來不曾動心。
不是因為道常的推命,這仿佛本就成了他的命運。
清心寡欲能讓他更為清醒地做出決斷,女人只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無牽無掛方得自在……
他堅定地在原則里生存,從未失手,更沒有過錯誤的判斷。
可……
生命終是有了變數。
于他而言,變數沒有什么不好,他不懼怕任何改變,甚至貪戀那女子偎入懷抱時頭腦空白耳窩轟鳴血液逆流身子不受控制到忘乎所以的感覺……
“大都督,你失神了。”
書房里,庚一站在趙的背后,突然幽幽一嘆。
他認識趙許多年了,從來不曾見過他這副樣子。這讓庚一不免有些唏噓。都說美人關是英雄冢,沒有想到大都督都逃不過這道坎兒。
這讓他內心又隱隱有了擔憂……
英雄冢,不會真的一念成冢吧?
趙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坐了下來。
“我很清醒。”
他看了庚一一眼,眼風銳利。
“查到是誰走漏風聲了?”
庚一搖頭:“這事很是奇怪。當時,除了覺遠大師,房里只有你和宋姑娘兩個人。即使是謝放和朱九,也不可能知道你們談話的內容。這事怎會傳到陛下的耳朵里?”
宮中、朝野,不論皇帝和朝臣,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他們是大晏朝的權力核心,又是一群精于傾軋、老謀深算的野心家。
光啟帝的顧慮,任何一個人坐上那個位置,都會有。
趙能表的忠心已經表了,接下去,便看皇帝的想法了。
只是,密談之事都能傳到光啟帝的耳朵里,也當真是奇怪。
庚一道:“覺遠,會不會……”
趙細想片刻,搖頭:“不會。”
庚一問:“為何如此肯定?”
趙淡淡地看他一眼,語氣平靜低沉:“覺遠深知其中厲害,不會惹事上身。”
“大都督……”庚一遲疑片刻,“有句話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平靜看著他,“講。”
庚一道:“屬下知道大都督與覺遠大師有深厚的交情,可這事與別的事不同,關系的是社稷安危。屬下奉命調查這么久,隱隱有一種直覺,二十多年前的皇室秘聞,或與大都督有關。覺遠是道常的徒弟,也是道常圓寂前夜單獨召見的最后一個人。他承繼的不僅是道常法師的衣缽,還是僧錄司禪教之位,是大晏江山的守護人,若是覺遠認為大都督對江山有礙,他能如何?”
夜深人靜,冷風微拂,燭火在風中搖曳。
許久,趙才嗯了一聲。
“再查。”
“是。”庚一抱拳拱手,慢慢退出去。
離開前,他慢慢回頭看去。
趙仍然坐在那張椅子上,夜燈里孤零零一個,安靜得仿佛一個剪影。
------題外話------
大年初五接財神!祝姐妹們2021財源滾滾,暴富暴富…………然后來包養我!
明天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