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趙看著廂房的門,猶豫了一下,“出去走走吧。”
時雍愣了愣神,回頭便看到他俊臉上奇怪的神色,仿佛意識到什么似的,忽而一笑,調侃他道:“大人怕進小尼姑的廂房,引來誤會?”
趙沒有開口,看他一眼,又轉頭望向圍墻外的參天古木,說道:“帶大黑走走路。”
“大黑不能走。”時雍看到那只已經掉過頭充滿希冀的狗子,故意說道:“它犯了錯,在受罰。”
大黑聽見了,腦袋又耷拉下去,拿眼瞄趙,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
趙好笑地瞥它一眼,“罰它做什么?既然犯了錯,干脆宰殺了再養一只乖巧的罷了。”
前半句聽著大黑還動了動耳朵,后半句直接將腦袋耷拉下去,趴在雞籠前一動也不動。
哼!時雍與他一唱一和,“大人喜歡吃什么狗肉?清蒸還是紅燒?”
趙答道:“這個天氣,乍暖還寒,不如煨一鍋狗肉湯來,暖胃健脾……”
“也可。”時雍邊說邊走到趙的身邊,嫻衣拿了一件斗篷跟出來,正要為時雍披上,便聽到趙吩咐,“我來。”
他從嫻衣手上接過斗篷,溫柔地披在時雍的肩膀,又輕輕為她系好帶子,這才淡淡瞥一眼夾著尾巴躺得端正的大黑。
“黑子,走!出去獵野兔。”
大黑腦袋動了動,想轉過來,眼角余光瞄到時雍的臉,又縮了回去,直到時雍哭笑不得地道:“大人叫你,就起來吧。這次看在大人面上就饒了你,再有下次,清蒸、紅燒還是煨湯,你自個兒選。”
“嗚……嗚……”大黑討好地夾著尾巴上來,圍著二人舔了舔,又拼命地搖動尾巴。
時雍摸了摸它的腦袋,哼笑一聲,同趙并肩而行,漸漸出了庵門。
玉堂庵里的香客遠不如前山慶壽寺來得多,但今兒天氣晴朗,來往都有人。二人一路出來,男的修長英挺,女的小鳥依人,吸引了眾多的目光。趙來時打過招呼,見他帶時雍出門,凈玉師太也不多言,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山上涼風習習,驕陽落在樹冠上,泛出點點光圈。
二人尋著無人的小徑,走向玉堂庵的后山,大黑緊緊跟在腳邊,很是自覺地配合他們的步伐和節奏。嫻衣和朱九跟在后面不遠處,慢步而行,而向來與趙形影不離的謝放,離得更遠去警戒,根本就看不到人影。
到了山中,周圍的一切,一目了然。
只見山林疊嶂翠綠,可是走了許久都沒有碰到一只小動物,哪里來的野兔和野雞?
這么一想,那日大黑肯定是餓極了,找不到吃的,這才不管不顧,叼走了聾啞婆婆養的兔子和雞仔吧。
時雍低頭瞥了一眼大黑,突然有點心酸。
它本就是吃肉的狗子,怎能陪她吃肉?
時雍突然蹲身摸了摸大黑的頭,搞得大黑一頭霧水,嚇得望著她許久,不敢動彈了。
時雍抿嘴一笑,“前面走著。”
大黑看她笑了,吐著舌頭開始滿地轉圈,歡天喜地。
這種地方,時雍也不怕隔墻有耳,看著大黑蹦蹦跳跳的身影,轉頭問趙。
“錦衣衛緝拿來桑,是怎么回來?”
果然,對于她身在玉堂庵,竟然知曉京中事,趙沒有絲毫意外,只是瞥來一眼,唇角彎起,“與你聽到的,一般無二。”
時雍看著他的表情,輕忽一笑,“大人怎知我聽到的是什么?”
趙手負身后,革靴踩在青石板上,走幾步,沒見時雍跟上,又回頭伸手來牽她。
“楊斐的性情,我比你了解。也正是因為了解他的性情,才會派他去兀良汗。”
時雍將手搭在趙的掌心,挑了挑眉梢,“那你猜猜,他說了什么?”
趙道:“他不信來桑與狼頭刺青和軍需案有關,定然也會因我沒有事先告知而對我有所誤解,進而否定他自己……”
時雍微微驚訝。
就算趙在她身邊派有探子,也不可能聽到楊斐同她的對話。
而趙說出來的情況,與楊斐來時一般無二。
除了對一個人十足的了解,還能有什么原因呢?
時雍勾了勾唇,“那大人猜猜,我又是怎么回答他的?”
趙低頭望她一眼,目光帶了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些溫和的笑意,“阿拾必然會拒絕他的請求。”
時雍朝他豎了豎大拇指,“還有呢?”
趙瞇起眼看她,沉默片刻道:“阿拾與我心意相通,我之所想,你定能猜度,也一定能幫我說服楊斐。讓他行該行之事。”
時雍靜默著望他片刻,突然不服地哼了一聲。
“如此說來,我便又幫了大人一次,或者說,又被大人利用了一次,還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趙失笑,“你我夫妻本為一體,談何利用?”
壞男人!
嘴上說得好聽,肚子里可不是這么想的。
時雍從他掌心抽回手,拉下臉,左右看了看,往路邊一塊被風雨和陽光打磨得光潔無比的石頭上一坐,就那么仰臉看著趙。
“大人當真是個老狐貍。我就說你怎會如此爽快地同意我來玉堂庵祈福修行,原來是順水推舟呀。”
趙眼睛微沉,“此話怎講?”
時雍抿了抿嘴角,輕聲道:“免得我在京中,阻止你對付來桑,對不對?”
趙眉頭微微一蹙,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走近,站在她面前,將陽光擋住,目光便顯得幽冷了許多。
“聽阿拾此言,你和來桑已然親近到你會為他阻止我行事的地步?”
他語氣十分平淡,卻抹不開那一股子濃郁的酸味,時雍聽得眉梢微揚,唇角也勾了起來,“大人好生厲害,這不是反將一軍么?行,我不跟你說這個了。我就問你一句,來桑當真與狼頭刺青有關?”
趙面孔微斂,神色凌厲了不少。
“阿拾信我,還是信他?”
時雍內心微微一窒。
難不成她猜錯了?來桑并不如外表那樣單純無害?天真直率的大男孩,實則是一個蛇蝎心腸的大屠夫?時雍想到這里時,腦子里不由想起了來桑向她表白時的模樣,還有他自請到大晏為質的堅決……
隨即,時雍否定地搖了搖頭。
“我看錯過人。但我不認為我會看錯來桑。”
趙嘆氣,“那阿拾就是不信我了。”
聽到他語氣里略微的失望,時雍再次搖頭,“我并沒有不信任大人。我知道大人是一個剛正無私之人,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來桑,而且此事涉及兩國邦交,大人更不會輕易緝拿他下獄。可是,大人所得的證據,難免不會有錯呀?”
趙微瞇眼盯她片刻,哼聲一笑。
“他沒有下獄。”
時雍問:“大人放了他?”
趙搖頭,“只是暫時軟禁。你說得對,涉及兩國邦交,他是兀良汗二皇子,怎會輕易押入詔獄?阿拾大可放心。”
這句“大可放心”,說得一如既往的平靜,可是時雍卻從中聽出了怪異的不滿。
她微微牽唇,“我方才那些話,不是為了來桑,而是為大人著想。若是因為大人查辦此案引來兀良汗不滿,進而引發兩國爭端,大人必將腹背受敵,一則引來兀良汗仇視,二則引來朝中佞臣不滿,你說多為難呀?”
見她說得認真,趙眼皮微垂,一副淡然而篤定的表情,“爺自有分寸。”
說罷,她見時雍一臉不解地看來,分明就是嘴上說相信,心里還有諸多疑問,于是輕輕一哼,頓了頓又徐徐說道:
“第一次出現狼頭刺青,是在大帽胡同。死者身上的刺青雖有涂抹,可依稀能夠辯認,來桑是如何說的?”
時雍想了想道:“他說有點類似兀良汗的一種刑罰,但不確定是不是兀良汗人。”
趙瞇起眼,重重冷哼一聲,“沒錯。他是這么說的,可實際上,死者不僅是兀良汗人,還是來桑在兀良汗時的侍從。”
什么?
時雍還記得他們叫來桑辨尸時的情形。
從當時來桑的反應看,是根本就不識得死者的呀。
時雍吃驚地問:“如何確定?他自己承認了嗎?”
趙對她表露的疑惑,似乎早有準備,從袖口掏出一封有火漆封緘的信函,上面的文字時雍不識得,但是曾經在四夷館看到過,正是兀良汗使用的文字。
“信上寫什么我看不懂,大人告訴我便是。”
趙淡淡道:“來桑秘密通知吉爾泰的信件,信上,來桑告訴吉爾泰,不要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