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頭皮發麻,看到趙那雙凝視的眼,仿佛有揉碎的星光一般,亮得驚人,又陰涼得很是嚇人。
所謂“急中生智”,時雍身形微微一頓,就像沒有聽清他的話似的,低低地問:“說什么?”
趙道:“是我在問你。”
時雍裝傻,“是呀,你要問我什么?”
趙不說話,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還不肯老實?嗯?”
時雍緊張地舔了舔唇,“我和我娘說的話可多了。我也不知道侯爺要問的是哪一句。要不,侯爺提醒我一下?”
趙眸底暗光一閃,盯住她的眼睛,哼聲。
“我來提醒,罪加一等。”
這……
看來他是當真知道了?
不至于吧!
時雍斜眼看過去,只有眼珠子在轉,“就是說了些侯爺的愛好。”
“是么?”趙慵懶地道:“我有什么愛好,我竟是不知?阿拾說來聽聽。”
時雍低笑一聲,不敢去看他銳利的眼睛,只是推一推他的胳膊,下巴便要縮回來。
“你先松開我,我再說。”
掌心中的肌膚柔膩細滑,溫熱得仿佛稍稍一動,就會溜走一般。趙大拇指輕輕在他下頜掠過,頗有些不舍地松開指尖。時雍得了自由,似笑非笑地揉了揉脖子,半真半假地嗔怪他。
“侯爺真是狠心,都弄痛我了……哼!我也要罰你。”
為了快速轉移男人的注意力,時雍聲音未落,便突然躍起來,一把鉤住他的脖子,不去看他什么表情,更不管門外的謝放會不會瞧見,雙臂如同蛇一樣纏緊他,身子壓上去,啃他的嘴。
她用了些力氣,整個人仿佛掛在趙身上,趙被這力度沖擊得退后一步,堪堪站穩,雙手束著她的腰,想要推開這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豈料,時雍得寸進尺。他一退,她便跟進,將他壓在置物柜上,撞得砰砰作響,仍不收手,直到趙不再動彈,雙臂收緊,將她攬入懷中,由著她胡作非為……
呼吸吃緊。
時光仿佛消逝在了這一方黑暗的空間。
門不知何時合上了。
安安靜靜地,感覺不到謝放的存在。
時雍體力本就不占優勢,為了這幾下很費了點力。等他老實了,這才抬起頭來,呼吸仍是不勻,低低喘著,輕笑一聲,“侯爺。知錯了嗎?”
這般反咬一口,除了她,大概天底下不做第二人想了。
趙靜靜地看著她,身子仍與她緊緊相纏,表情卻太過冷靜。
“阿拾。”
時雍暗覺不好,眉梢一揚,“侯爺,你說。”
趙抬手,拂了一下她的鬢角,袖口的清冽清香拂入鼻端,帶給時雍短暫的安寧,緊接著就聽到趙問:“男人在你眼中,要笨拙一些才好?”
這話從何說起?
時雍露出一些狡黠的笑,“才不。老奸巨猾的侯爺也很招我喜歡。”
趙道:“那你教教我,要如何裝傻?”
時雍一怔,看著他眼里幽幽的冷光,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
看來這家伙還挺在意那個玩笑的。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明白她只是玩笑,說出來哄騙陳嵐的而已。
唉!時代的鴻溝,終于還是橫在了他們中間!
時雍無奈一嘆,索性老實地招了,“我說的與侯爺想的,不是一回事。我心里并沒有那么想侯爺。只是想為我的離經叛道和侯爺的縱容驕寵找一個理由,來說服我娘罷了。我怕被她老人家逼著我學那些三從四德的禮數,這才說侯爺不喜歡那一套……”
說罷,她看趙目光沉沉,仍是一言不發,嘴巴又是微微一扁,可憐巴巴地瞥他一眼,低聲道:“要是侯爺非要我那樣,那我盡量改,盡量學就是了。”
趙不說話,看了她許久,問得十分平靜。
“那阿拾,你可知錯?”
這不是她剛才說過的話嗎?將就她的骨頭來熬她的油,這家伙其實滿肚子壞水。
時雍瞥著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緒,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氣,還是只是為了收拾自己一番故作生氣。她嘆口氣,期期艾艾地道:“錯了,侯爺要怎么罰吧。”
話沒有說完,她便踮起腳去,看著趙眨了眨眼,意猶未盡般潤了潤嘴唇。
“要不,侯爺依葫蘆畫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親回來!”
她仰著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原以為趙是真的生氣,肯定還會有別的說道,哪知,腰上一緊,他竟然當真低頭吻下來,手臂越纏越緊,緊到她再也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快要緩不過氣了,他突然將她攔腰抱起,氣勢逼人。
“侯爺!”
時雍驚呼。
方才趙放開她那一瞬,她剛想透個氣,哪料身子已經懸空而起,整個兒落入他寬厚的懷里,在他激烈的心跳聲中,一步一步往屋中的軟榻而去。
時雍腦門嗡地一響。
“……還不夠認錯的嗎?”
“不夠。”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低沉而喑啞。
時雍貼著他火熱的胸膛,一時間心跳如雷,不由有幾分懊恨。早知道老虎屁丨股摸不得,那又何必來招惹他?而且,這個男人不一向是正人君子嗎?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
“侯爺。”時雍嗅著那一股子面的香味,瞥一眼桌上的托盤,“我給你煮了面,再不吃就冷了……”
趙扣緊她身子,不給她退縮的機會,一把將她放在榻上,隨即俯身下來,盯著她的眼睛道:“阿拾,爺這般可有男兒氣概了?”
原來是介意這個?
怪不得會氣成這樣。
時雍忽覺腦仁隱隱作痛。
“那是自然。”
她輕應一聲,雙手撐榻就想坐起來,又被一只大手摁了回去。
趙仍是那么冷冽地看著她,那眼睛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阿拾可有感受到陽剛之氣?嗯?”趙又接著問。平靜的語氣,平靜的雙眼,平靜的動作,問得時雍欲哭無淚,欲笑又不敢。
“有有有。”她索性摟住趙的腰,撒嬌一般柔柔地道:“我家爺又男人又陽剛又硬朗!”
“硬嗎?”趙黑眸爍爍,“你同丈母娘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錯了。”時雍差點被這家伙的傲嬌勁兒給整樂了,但是虎王在氣頭上,她若是膽敢笑出聲來,說不定今兒小命就得撂在這里。
時雍抬眼一瞄,似笑非笑,“你若不是這么男人,我怎么會喜歡你?”
“有多喜歡?”
還沒完了?
時雍遲疑片刻,想了想,一本正經地道:“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么肉麻的話一說,她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趙居然還是沒有表情。時雍嘖了一聲,抬手撣一撣他肩膀上本不厚在的灰塵,笑盈盈地道:“侯爺不要胡思亂想了,阿拾最最喜歡侯爺,從來沒有嫌棄過你……你越寵我,我越開心呢,哪里會嫌棄你不男人?嗐,那個,天色已晚,你吃了面早些睡吧,明兒還要起早,我也就先走了。”
她一邊說,一邊抬起趙的胳膊,就想鉆過去,撒丫子跑人。
可憐,身子剛起一半,腰身就被一只胳膊攔住,重重摔了回去,時雍本就拖著他的胳膊,這一動作,兩個人雙雙倒在榻上。
時雍鼻子被他撞了個正著,仰著俏面,氣嘟嘟地瞪著他,剛想罵人,就見拉扯間,趙本就沒有系牢的襟口松散開來,露出了一大片肌膚。
趙是那種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男子,兩片鎖骨精致性感,那身肌肉一看便是很有勁的樣子,瞧得時雍突然口干舌燥。
“侯爺……”
趙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
“撞疼了?”
時雍老實地點頭,又搖頭。
“就疼了一下。”
“那就好。”趙平靜地說完,突然低頭,如若安撫般在她下巴上輕輕一啄,修長的手指順勢伸到她的領口。
時雍身子猛地一僵,聲音都拔高了許多,“侯爺!”
這些日子,兩人不是沒有親近膩歪的時候,但趙恪守禮數,發乎情,止乎禮,并無半分孟浪的舉動。拉拉小手,摟摟小腰,親親面頰,像剛才那樣的吻已是最為親密的舉止,何曾有過直接寬衣解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