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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時雍將木箱重重放在床上,認真地虎著臉看王氏。
“娘放心,若是將來有一天趙真的生了二心,要攆我出府,我定會拉他一起下地獄,拿這些身外之物也是無用。你留著,將來給阿香添嫁妝。”
一聽這話,王氏頓時變了臉色,嚇了個半死,就差伸手來捂住她的嘴巴了。
“呸呸呸,你個小蹄子說的是什么要殺頭的話?還不趕緊閉上嘴,仔細讓那兩個侍衛聽了去,告訴侯爺……”
她壓著聲音,腦袋湊到時雍的面前,耳提面命。
“你也不想想,侯府是什么人家,侯爺是什么人?你這是,你這是……”她說著又不知怎么形容時雍的膽大妄為,遲疑一下眉頭一動,又帶出幾分懷疑的道:
“難不成你當真像人家說的那個,女魔頭附體了不成。”
“是!我就是女魔頭附身。”時雍肅然看她,一本正經地道:“所以你看,我是差這點東西的人么?拿回去,我不要。”
王氏怔怔看她。
好一會兒,沒有動。
就在時雍以為她松動了,正想笑一笑,突然被王氏一只手指戳在了腦門上,接著便聽到王氏尖細刻薄地罵聲。
“你快別給自個兒頭上戴高帽兒了。女魔頭附身?你要真是女魔頭附身,能把自己給作得九死一生,差點把小命作進去?少給老娘裝神弄鬼,拿著。就這樣,我去忙了,還有好多東西沒收拾呢。”
不等話音落下,王氏理了理衣服,將箱子往她身上一塞,便起身出去。
走到門口,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回頭看著時雍做了個“噓”的手勢。
“別叫你妹子曉得。”
時雍捧著沉甸甸的木箱,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怎么搞得她像親生,而宋香是王氏撿來的一樣?
她默默將木箱抱緊。
拿著吧。
回頭再想法子補貼給他們。
臨近大婚,宋家更熱鬧了起來,家門親戚,上門相幫的,為時雍添嫁妝的絡繹不絕。若是早兩年,宋長貴要嫁女兒,這些人絕不會像今日這般殷勤,但如今不同,阿拾要嫁的男人是當朝權臣,東定侯趙,攀上這樣的親戚,說出去也是體面。因此,無數人哪怕家底不豐,也得咬咬牙,拿出最多最好的禮數上門。
宋長貴向衙門請了假,在家招待客人。
王氏更是眉色飛揚,踏上了人生的高光時刻。
就連宋鴻和宋香姐妹倆,也與往常不一樣了。
以前還想與他們說親的人家,也歇了求親的心思。
賓客盈門,笑笑鬧鬧,時雍一天天卻腦仁痛。
嫁了個“金龜婿”,大抵就是這感覺吧。
可她這會兒真是懷疑,金龜婿還沒有回京,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辦差呢。
大晏敬業第一人,非趙莫禮。
時雍在心里向趙翻了個無數個白眼,卻不再問朱九和白執,他們家主子的下落。
朱九和白執也樂得如此,整天像布景似的跟著時雍,不論時雍去哪里,都跟在她身邊,一個咳嗽聲就能把人招來。
時雍明顯的感覺到,隨著婚期接近,朱九和白執把她看得更緊了。
更神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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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這天去公主府,她發現除了朱九和白執以外,趙派來的人手更多了。其中一個人,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光景,是這些人的頭目,朱九叫他“丙六爺”。
時雍從沒見過這個男人,但見他步履穩健,神色凝重,來了也不主動與她接近,只與朱九或白執交代幾句就走,很有些神出鬼沒的樣子,便知是“十天干”的人。
看來趙還是很怕這個媳婦兒飛了嘛。
時雍心里暗喜。
坐在馬車里,一時沒忍住,重重咳嗽一下。
“九哥!”
朱九離馬車不遠,聞言趕緊上前,低低回應,“郡主,屬下在。”
時雍并沒有什么事情要做,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趙。
“你家主子,這是什么意思,嗯?”
朱九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嘿嘿干笑兩聲。
“郡主這還瞧不出來么?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唄。”
時雍抿了抿嘴,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差點笑出聲來。
“聽你這話,本郡主便是那只煮熟的鴨子?”
朱九驚覺失言,清咳而笑,“屬下可不敢這么說,郡主你應該是……”遲疑一下,他補充:“煮不熟的鴨子才對。”
時雍:“……”
黑著臉,她拉開簾子去瞪朱九,卻見街對面站著一個清瘦修長的人影。
蕭瑟的秋風里,他袍角微擺,腰系長劍,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蕩蕩,與以前的模樣相比分別是瘦了一圈,那滿頭的白發照舊是束在了帽子里,讓人看了說不出的心酸。
尤其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時雍的馬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九哥。”
時雍回頭看著燕穆。
他也看著她,眼神切切,仿佛有話要說。
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相視片刻,時雍拍了拍窗櫞,待馬車緩下來,她這才看著燕穆,對朱九道:“我遇到個朋友,他好像有話同我說。稍停一下。”
朱九和白執認識燕穆,雖然沒有和燕穆直接交流過,但曾經共過進退,也知道他對時雍的意義。
“停車。”
馬車徹底停下時,燕穆走近過來。
離了一丈左右,低下頭,拱手朝時雍行禮。
“郡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時雍看了看天色,“好。”
那天她把燕穆留下的東西交給烏嬋,可是沒過兩天,烏嬋又給她抱回來了。
燕穆不收。
烏嬋說,燕穆去意已決,她怎么也勸不住。
他今日來見,是向她辭行的吧?
時雍心里導度著,腳踩著馬車杌子,慢慢下了馬車,看了朱九和白執一眼,“你們在這里等我。”
白執和朱九交換個眼神。
“是!”
燕穆往前走,背影挺拔蕭颯。
他去的方向是銀臺書局,就在街的斜對面,很近。
時雍看著書局的招牌,慢步跟上去。
朱九和白執緩步跟在她的背后,走了不幾步,朱九又抬頭看了看,小聲道:“郡主,你快著些出來,我看這天兒要變,好像要下雨了呢。”
時雍腳步頓了頓,慢慢回頭,看他一眼,淡淡地道:
“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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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書中所有日期,都是農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