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回到廂房的時候謝安瀾已經不在了,陸離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廣場上的擂臺,上面的人并不是謝安瀾。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蘇夢寒笑道:“離無衣公子上場還早,他被睿王派人叫去了,剛走。”陸離點點頭,走到一邊坐了下來繼續觀戰。他對這場比武其實沒什么興趣,唯一一個前世今生都是文人的人,他根本看不懂這些所謂的高手過招。不過是因為謝安瀾也要參加,所以才等在這里看著罷了,至少要看到她平安無事才行,否則公務繁忙的陸大人現在早就在承天府的房間里處理公務去了。
對于陸離和陸家的事情在場的三人也是略知一二的,穆翎問道:“怎么樣?令尊沒有為難你吧?”
蘇夢寒無語的瞥了穆翎一眼,這家伙在穆老太爺過世之后居然還能守得住穆家那萬貫家財,沒有被人給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好了的緣故,這也太沒有眼力了。陸聞看起來像是能夠為難陸離的人么?就算他想要為難,也要有那個本事啊。
陸離倒是不在意,微微點頭道:“多謝關心,無妨。”
穆翎點頭,沒事就好,畢竟是無衣的公公,萬一那姓陸的老頭搞不定兒子就來折騰兒媳婦,也是個麻煩。
其實這實在是穆翎想太多了,陸聞也是個要臉面的人,他就算被兒子氣死了,也覺得拉不下臉面來找謝安瀾的麻煩的。
百里倒是饒有興致地在一邊聽著并不插話,雖然他跟陸離的交情也不錯,但是卻還沒有到那種可以雖然誰人家的私事的程度。他也有些好奇,穆翎和蘇夢寒這兩位怎么會跟陸離有如此深的交情的,看起來竟像是毫不見外。
另一邊,謝安瀾跟著睿王府的人出了茶樓朝著廣場中央走去。整個廣場上的擠滿了人,要么學著謝安瀾自己硬擠進去,要么就需要繞過半個會場從靠近昭平帝等人坐的位置,那里有一條京畿巡防營的將士專門開辟出來的一條通道,專供那些貴人行走的。
現在所有人看這臺上的比武都是熱血沸騰的時候,謝安瀾也不會再冒著惹得眾怒的風險去跟人擠人海了。只得跟著兩個侍衛繞路過去。兩個侍衛一前一后護著謝安瀾,謝安瀾漫不經心地道:“師父可說了找我什么事?”
侍衛恭敬地道:“回小公子,屬下不知。”
謝安瀾點點頭道:“好吧,我才剛坐下一會兒師父就叫,剛才還不如不走呢。”
侍衛賠笑道:“或許是王爺突然想起來有什么事情忘了吩咐公子。”
“或許吧。”
路過一個胡同口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侍衛突然一閃身掠了進去。身后的人朝著謝安瀾的背上退去,想要將她也推進去。謝安瀾背后仿佛長了眼睛一般,身形一閃那人已經推了個空。謝安瀾卻并沒有立刻沖向外面人多的地方,反倒是遂了他們的意愿往小巷里面去了一些。
謝安瀾靠著墻壁,懶懶的看著兩人道:“兩位,這是什么意思?”
那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方才道:“我們主子想請公子喝杯茶。”
“喝茶?”謝安瀾挑眉,“打算請我喝到什么時候?比武結束的時候么?”兩人并不搭話,只是道:“公子請。”
謝安瀾嗤笑一聲道:“讓我想想,誰不想讓我參加這場比武?你們家主子…應該是宇文策吧。”
兩人沉默,謝安瀾道:“只是我一個人缺席,對這次兩國比武的勝敗影響未必能有多大。但是…如果睿王的徒弟比武的時候臨陣脫逃…這么無聊的事情,也只有你們家那位攝政王能做得出來。”
“公子請。”兩人沉聲道。
謝安瀾道:“不請又如何?”
兩人舉起手中的兵器,沉聲道:“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謝安瀾勾唇一笑,“馬上就要比武了,本公子有點緊張。正好那你們來熱熱身。”
話音未落,謝安瀾已經飛快的撲向了兩人。
一刻鐘后,謝安瀾衣衫整齊的出現在了昭平帝等人所在的地方。擂臺上的比武雖然精彩,但是對于睿王和宇文策這樣的高手來說卻算不得什么。所以謝安瀾一出現在他們就發現了,睿王微微挑眉朝著謝安瀾招了招手。謝安瀾走上去,到了睿王身邊左右看看都坐著的眾人,毫不客氣的直接蹲在了睿王身邊。睿王無語的搖搖頭,吩咐一邊的侍衛給她加個凳子。
“謝謝師父。”謝安瀾笑道。
睿王道:“你不是去茶樓里了么?怎么又回來了?還要一會兒才能到你呢。”
謝安瀾無奈地道:“不是師父你讓人去叫我來的么?”
睿王揚眉,“本王叫你來的?”
謝安瀾道:“是呀,穆翎他們都可以作證。”
睿王道:“那去叫你的人呢?”
謝安瀾笑容燦爛,“他們先請我去喝茶,被我送去請閻王喝茶了。”
這話一出,不僅是昭平帝柳貴妃和宇文策,坐在附近的權貴們也紛紛用一種驚悚的目光看向謝安瀾。睿王仿佛十分歉意地對宇文策點了下頭道:“小孩子殺氣重,讓攝政王見笑了。”宇文策意味深長的打量著謝安瀾一會兒方才笑道:“哪里,王爺有這樣的徒弟,實在是讓本王羨慕得很啊。”
睿王看著她道:“既然如此,就在這里好好待著別到處亂跑。省的又有人請你喝茶。”
謝安瀾無辜地道:“這不是師父你受歡迎么?以前可從來沒有不認識的人想要請我喝茶的。”睿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扭頭繼續去看擂臺上的比賽了。
謝安瀾百無聊賴地坐在睿王身邊看著擂臺上的比武,覺得無趣就忍不住扭頭去看周圍的人了。其中最讓謝安瀾關注的自然就是那個似乎一直都很緊張的景寧侯了。景寧侯就坐在柳咸身邊,雖然景寧侯府跟柳家關系一般,但總歸是親戚,柳咸還是他的岳父平時見面肯定還是很和睦的。但是今天景寧侯顯然是不在狀態,盯著擂臺上的眼神空洞茫然魂不守舍,柳咸跟他說話,五句他只怕也沒聽清楚一句,回到自然更是極少了。就連柳咸漸漸有些難看的臉色都沒有注意到。
作為一個曾經的妹夫,如此懼怕自己的大舅子,說心里沒有鬼那才是怪事了。
“看什么呢?”睿王低頭看著她道。
謝安瀾眨眨眼睛道:“徒兒從來沒見過這么多大人物,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睿王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伸手往她腦門上拍了一下。
謝安瀾無辜的捂著自己的腦門怒瞪著睿王。睿王挑眉,“怎么?你不服?”
謝安瀾嘟噥道:“師父,男人的頭不能隨便摸。”
“本王沒有摸,本王是拍。”更何況,你是男人么?
謝安瀾更加不忿,“萬一拍傻了怎么辦?”
睿王道:“你現在很聰明么?”
“我要是不聰明,師父怎么能看上我呢?”謝安瀾一臉的迷之自信。
睿王終于無語了,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收的徒弟竟然如此沒臉沒皮,關鍵,這還是一個丫頭啊!也不知道跟誰學得。
旁邊的柳貴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昭平帝看過來不由掩唇笑道:“看來攝政王說的不錯,睿王殿下果然說了個好徒弟。臣妾看睿王和謝公子這般模樣,到不像是徒弟,像是父子了。”昭平帝點點頭,“愛妃說的都不錯,說來睿王回京也有一些時候,也該早些定下一位王妃,為睿王府傳宗接代才是正理。”言下之意,徒弟到底只是徒弟,是沒有血緣關系的。
謝安瀾在心中暗暗撇嘴,別人說這話也就罷了,昭平帝竟然也好意思說這話。他自己都還膝下無子好嗎?
睿王道:“多謝陛下關心,不過這種事情隨緣罷了。”
昭平帝心中其實也還是有些糾結,他既希望睿王最好一輩子也別結婚生子,這樣將來睿王府沒有了子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將睿王府的兵權都收回來。但是另一方面,他有希望能夠利用瑞王妃控制住睿王府,以求早日將睿王府架空甚至完全消去。畢竟睿王看起來還很年輕,想要等到他死去,說不定昭平帝有生之年都等不到。
柳貴妃笑道:“王爺這話可不對,這種事情王爺還是要上心一些。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大家閨秀對傾慕不已,王爺從中選出一位王妃為如王府開枝散葉又有何難呢?”睿王淡淡道:“多謝貴妃娘娘關心。”就不再開口了,柳貴妃竟然也不覺得生氣,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說話了。
謝安瀾心中升起一絲古怪的念頭,記得柳家好像還有好幾個未出閣的小姐,柳貴妃該不會是想要將自己的侄女嫁給睿王吧?
謝安瀾一邊胡思亂想,臺上的比武已經一輪一輪的過去了,很快就輪到了謝安瀾。
之前的比武中,高裴輕松取勝。柳浮云雖然廢了一翻功夫,卻也同樣是贏了。前面十四場比武,安八勝,東陵六勝,暫且屈居下方。
“第十五輪開始,兩國高手請上場!”
安那邊,一個黑衣男子飛身上了擂臺。
謝安瀾也站起身來,足下一點也掠上了對面的擂臺。
謝安瀾有些驚訝的挑眉,冤家路窄啊。這人并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兩國比試之中遇到的蒼龍營蒼三的同胞弟弟。看到謝安瀾,那人也是一愣,然后眼神兇惡的瞪著她,顯然是想要一雪前恥狠狠地收拾對面的少年一番。
謝安瀾風度翩翩的拱手笑道:“在下謝無衣。”
比武臺上,是要先互通姓名的。那人冷哼了一聲道:“赫連漸。”
謝安瀾心中暗道:“沒聽說過,不過赫連好像也是安的大族。”
“請。”謝安瀾抽出手中的照影劍,做了一個請姿勢。赫連漸只是冷哼一聲,直接抽出兵器就朝著謝安瀾揮了過去。上次在山上的較量讓赫連漸到現在依然感到十分的憋屈。他并不承認自己的武功不如謝安瀾,但是…即便是他不擅長山林中的追逐和廝殺,謝無衣卻能在幾個安高手的圍追堵截下逃出生天還將他們給反殺了,他們就已經是慘敗了。任何的理由都無法為他們的失敗開脫,所以他必須在擂臺上光明正大的贏得這場比武,將謝無衣踩在腳下,以洗刷之前被他給予的恥辱。
赫連漸的刀法狠辣凌厲,謝安瀾卻初學劍法,雖然她的資質非常好,但是到底比不上別人十幾年的苦工。所以謝安瀾也不在意什么劍法,拎著照影劍就直接當刀用竟然也用的相當順手她之所以選擇照影劍而不是自己慣用的匕首或者長鞭,一是因為照影劍是師父所賜的,而是因為不想這么早就暴露自己真正的實力,第三卻是因為照影劍是一柄真正的名劍,起鋒利程度遠高于謝安瀾自己打造的匕首。赫連漸那把彎刀明顯也不是凡品,她的兵器若是太次了,很容易吃虧的。
兩人在臺上你來我往的打的激烈,貴賓席上的眾人看的也是十分認真。畢竟是睿王殿下唯一的徒弟第一場比武,若是輸了東陵的面子可就不好看了。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擂臺上,倒是兩個當事人反倒是沒那么在意了。
宇文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睿王道:“謝公子這劍法倒是十分不錯。”
這絕對是嘲諷。
睿王卻是一臉的云淡風輕,淡淡道:“戰場臨敵誰還管你什么刀法劍法,能殺敵就行了。”
宇文策笑道:“說得好,上次赫連漸輸了心中一直不服,不知道這次他們撩誰的運氣更好了。”
睿王道:“本王從來不相信運氣,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哪怕當真是運氣,那么運氣本身也是一種實力。”
宇文策笑道:“是么,那么咱們拭目以待吧。”
在宇文策看來,赫連漸的武功其實還是要勝過謝無衣一些的。但是從上次比試的結果就能看出來,謝無衣非常的擅長以弱勝強。不過這次謝無衣可就未必有那么好的運氣了,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計謀計較都是浮云。
臺上的謝安瀾已經漸漸感覺到赫連漸跟上次的不一樣。這次赫連漸的武功一眼的毒辣狠戾,但是卻更多了一種帶著一點瘋狂的東西。謝安瀾仔細看過去,發現他的眼中有些充血一般的紅光,神色卻十分的木然。但是他的身手卻和他木然的神色截然不同,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謝安瀾微微瞇眼,試探著一劍刺向了他的左肩。赫連漸不閃不避,任由謝安瀾的劍尖刺向他的肩頭,他手中的刀卻也毫不猶豫的看向了謝安瀾。
謝安瀾立刻抽劍閃開,從他肩膀上抽出的劍帶起了一縷血花。赫連漸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意,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受傷了一般,只是眼底的紅光更盛了。追逐這謝安瀾砍得也更加狠辣起來。
果然!
謝安瀾心中暗罵:比賽用藥違規啊混蛋!
謝安瀾果斷的拋棄了跟他硬碰硬的打算,開始繞著擂臺的邊上跟他兜圈子。雖然硬碰硬也能打,但是那必然是以傷換傷的打發。赫連漸就想打敗她,但是她卻是還要繼續參加后面的比武的,根本就傷不起好嗎?
于是,眾人就看到兩個人圍著那原本就不大的擂臺邊緣一圈一圈的繞著圈子跑。謝安瀾這兩天著重突擊了一下自己的輕功,正好赫連漸也不太擅長輕功,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跑倒也正好。
宇文策嗤笑一聲,道:“這就是睿王交給無衣公子的法子?”
昭平帝也有些尷尬,即便是跟睿王不合,但是明面上他們到底才是一路的。睿王的徒弟比武只會繞著擂臺轉圈,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睿王淡定地道:“急什么?你們安的高手人高馬大的,難道還擔心跑不過一個孩子不成?”
身后的眾人一怔,對呀,無衣公子還是個才十五六歲的少年罷了。對方可是已經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無衣公子可以跑,對方也可以追嘛。至于為什么一直跑,肯定是因為追不上啊。連個孩子都追不上有什么好得意呃?
睿王看著臺上道:“這不是打起來了么!?”
謝安瀾突然回身,從朝著她砍過來的赫連漸身側一閃而過。同時照影劍在他腰側留下了一個血痕。赫連漸反應也是極快,謝安瀾從他身邊掠過的同時他就已經反手一刀朝著身邊刺過去,謝安瀾腳下更快,一閃身已經又離開赫連漸好幾步遠了。赫連漸怒吼一聲,手中長刀重重的劈了下來,謝安瀾舉起照影劍一擋,巨大的撞擊力讓她的握劍的右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果斷的將照影劍交付到左手,依然舞得風生水起。
兩人這一戰足足打了將近半個時辰,赫連漸身上已經到了七八條血口子,謝安瀾的身上也多了兩條口子,不過傷的都不重,只是輕微的皮外傷罷了。
眼看著赫連漸的招式越來越瘋狂,仿佛不要命了一般。謝安瀾也不由得在心中暗罵,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運,總是遇見蛇精病。這才第一場比賽了就遇上了這么一個瘋子。不就是在山上用計贏了他么,用得著這么記仇么?
赫連漸手中的刀越來越快,眼底的紅光也更深了幾分。再加上那一身的傷痕和血跡斑斑,看上去當真是恍若厲鬼。一般還叫著給他們喝彩加油的人也6已經停了下來,看著臺上的兩個人不少人都暗暗為看上去更加弱小一些的謝安瀾擔心起來了。
謝安瀾也察覺到赫連漸已經開始失控了,也不知道事先磕了什么藥這么厲害。最后她刺中赫連漸的那一劍并不輕,但是赫連漸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楚了。
謝安瀾眼神一閃,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收起了抵擋赫連漸彎刀的照影劍,揉身上前貼近了赫連漸。赫連漸毫不猶豫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抓謝安瀾的衣領。謝安瀾怎么會讓他抓住,微微低頭直接從他腋下閃到了身后,同時袖底滑出一把匕首,朝著赫連漸的后背刺了下去。赫連漸回身想要還擊,卻被謝安瀾拿著照影劍的另一只手擋住了揮動的手臂,哪只手臂直接撞到了照影劍的劍鋒上頓時血流如注。同時謝安瀾也用力將匕首刺了進去。
赫連漸慘叫一聲,猛然回過頭來一拳打向謝安瀾,謝安瀾心知自己的力氣絕對比不過赫連漸,飛起一腳踢向赫連漸。赫連漸用力一拳打出,竟然將謝安瀾整個人直接送了出去,謝安瀾在空中凌空翻身,才又險險的落在了擂臺上的旗桿上。要是比赫連漸先落地,她就書了。
赫連漸見這一下竟然還是沒有將她打下擂臺,怒吼一聲雙手握刀朝著她站立的旗桿砍了過來。謝安瀾一躍而起直接越過了赫連漸的頭頂,一腳踢在了還插在他腰間的匕首上。
旗桿轟然到底,謝安瀾落地,赫連漸倒地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生的。擂臺上兩個人一站一臥,這一局,謝無衣勝!
擂臺下,一時間歡呼聲如雷動。
謝安瀾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底邊的赫連漸,低頭抽出了自己的匕首順手點了他傷口旁邊的幾處穴道,然后才對著臺下的眾人揮了揮手飛身下去。
“師父。”
睿王看看她身上并不嚴重的傷,微微點頭道:“做得不錯。”
謝安瀾不由得莞爾一笑道:“多謝師父夸獎。”
旁邊傳來一聲冷哼,宇文策的聲音陰惻惻的響起,“無衣公子,恭喜啊。”
謝安瀾忍不住朝睿王身邊擠了擠,“多謝攝政王殿下夸獎。”
本大神流年不利,今年總是招惹神經病。惹不起,我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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