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陽本以為能夠直接通過哥哥的記憶,直接閱讀那個名叫藤原龍一的二五仔的記憶碟片。
然而當張陽躺下去并且接入神經接口之后,張曉陽才發現自己想錯了——張曉陽無法閱讀到到藤原龍一的記憶碟片,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原來,在記憶錄像中觀看記憶錄像這種俄羅斯套娃行為時行不通的。
張陽之前其實還想過,如果在記憶錄像里閱讀記憶錄像,然后又在記憶錄像的記憶錄像里閱讀記憶錄像,這樣套娃下去究竟能套所少層,以及會不會導致整個人認知混亂……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多慮了。
像電影里那樣夢中夢,很明顯是行不通的。
——難怪哥哥要把藤原龍一的記憶碟片也留給我。
張曉陽還在思考的時候,張陽已經醒了過來。
在旁人和張曉陽的視野里,只過去了很短的時間,但是張陽在記憶碟片里面經歷的時間恐怕很長。因為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眼神已經改變了。
他不再像自己最初那樣堅定,眼中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其他人都明顯感覺到,張陽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哨站的其他人都以為張陽是因為神經連接的副作用,而導致了身體出現異常。為了盡快治好張陽,他們窮盡了一切治療的手段,但張陽卻始終認為自己沒病并抗拒治療。
好在張陽雖然情緒有些不對,但并不妨礙他總結關于記憶碟片的情報。
張陽拿到的這個碟片,記錄了藤原龍一的一生,其信息量非常巨大且內容非常非常龐雜,如果要全部記錄下來給張陽一年時間可能都完不成。
所以張陽只能濃縮精華,取重要的部分撰寫成報告。
張陽在脫離機器之后,進行了幾天的閉關整理和資料查閱,最終匯總出了幾條最有價值的情報,并形成了一個簡要的書面匯報,最終將其發回給了前哨基地。
總結來說,重要情報有三條:
一、藤原龍一是神經連接的發明者之一,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算是利維坦之父,同時也是“人類整合運動”的暗中發起者之一。
二、藤原龍一在帶領著研究所轉移到地下之后,通過研究發現的那個秘密,與利維坦的內在結構以及其內生性矛盾有關,疑似是利維坦的重要弱點
三、盡管藤原龍一殫精竭慮地嘗試隱藏利維坦的這個弱點,但這個弱點后來依舊還是被人發現。發現了利維坦弱點的那人,很可能已經采取了一些行動,并且很可能已經取得了一些效果!只是此前為止自由人類方面,一直都不知道這一點!
張陽發現的這三條重要情報,第一條是藤原龍一的記憶碟片中直接展現的,第二條是張陽通過藤原龍一的記憶以及他研究的內容自行推斷出來的,而第三條則是張陽在醒來之后通過查閱了自由人類的檔案庫之后做出的猜測。
張陽的這三條情報一發回給前哨基地,前哨基地的負責人們坐不住了,立刻通過最高的加密等級的寄遞,將這一情報遞交給了自由人類的太空艦隊。
一段時間后,該前哨基地所屬的人類方舟,收到了這一則來自“故鄉”的消息。
張陽的這一份報告,在自由人類的高層,掀起了軒然大波
又過了幾天,張陽和另外的幾名同事,帶著復刻的神經連接機器和記憶碟片,一同回到了前哨基地。
當他們回到基地的時候,突然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他總覺得這些人分外嚴肅,入口處都有哨兵和標兵在站崗,看起來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或事物。
張陽身邊的一名偵察兵探頭看了看然后說:“不是吧,雖然我們帶回的東西很重要,但也不至于這樣熱烈歡迎我們吧?”
就在這時,一旁傳來了一聲呵斥。
“你們幾個不要把車停在門口擋路!”負責現場管理的負責人趕忙跑過來說,“艦隊的專員馬上就到了,請你們立刻把車挪開。”
張陽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在迎接他們,而是在等著迎接領導。
“張陽回來了嗎!?”
遠處又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呼聲,這次張陽也從車里探出頭,然后發現是前哨基地的指揮官在找他。
這個蒼老得滿頭白發,臉上只剩一只眼睛,還斷了一條腿的指揮官,托著有些不太靈光的機械義肢,一邊說著一邊朝車子的方向走來。
張陽急忙舉起手說:“我在。”
指揮官著急地揮了揮手說:“快下車,立刻和我來,艦長馬上就要到了!她說要她要見你。”
張陽一臉迷茫地下了車:“艦長?哪個艦長?”
張陽的認知之中,艦隊有很多艘艦船,大型艦船和小型艦船的艦長都叫艦長。
指揮官聽到張陽這話頓后,就像是教訓自家兒子一樣在張陽后腦上拍了一巴掌:“你這個憨貨!如果人家在說‘艦長’兩個字時沒有加前綴,那就專指的是基地所屬母艦的艦長!”
張陽“嗷”了一聲,然后揉了揉腦袋問:“可母艦不是有很多艘嗎?我們所屬的是哪艘母艦?”
指揮官沉默了,周圍的人聽到這話也沉默了。
他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雖然張陽已經在這個基地呆了差不多一年時間了,但好像真沒有人給他講過這件事情。
因為基地里的人,幾乎全都是從所屬的方舟母艦派下來的,基地隸屬于那一艘方舟母艦,這幾乎就是一個人人都知道的常識,所以平時幾乎不會掛在嘴邊。
這種事情就像是上學或者上班的時候,幾乎不會有人提起自己的學校或單位屬于哪個國家一樣——這TM的不是廢話嗎!?
但同時幾乎所有人也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張陽這個覺醒者對這些事情是完全沒有概念的。或許是因為張陽過于好地融入了集體,以至于大家都漸漸忘記了他是一個“古代人”。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時間解釋了,因為他們已經走到了停機臺,并且那位艦長的座駕已經開始降落了。
停機臺上方地表的三米處,投影儀投影出了一塊光學迷彩區域,用于向太空中的衛星遮蔽停機臺的入口。
隨后,停機臺上方的頂蓋緩緩開啟。
一陣強風從外面涌入,飛行器引擎帶起呼嘯灌入了基地內部。
雖然此時張陽他們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們都知道一臺機器正在穿過光學迷彩投影層,下降到停機坪上。
伴隨著一聲機械著陸的聲音響起,停機臺上方的頂蓋關閉。
那臺機器成功降落后,其外表的光學迷彩和電磁隱身解除,映入張陽眼簾的是一臺接近四米高,棱角分明且帶著飛翼的黑色機甲。
張陽不認識這臺機甲,但作為觀察者的張曉陽卻一眼就認出了這臺SUIT——這正是當初來接他的那臺,衛宮的專屬機甲“黑兔”。
“黑兔”完成停機姿態,接著軀干部分的裝甲逐塊展開,駕駛艙顯露出來。一個嬌小的身軀,如花仙子從綻放的蓓蕾中出現一般,自那巨大的鋼鐵之軀中登場。
衛宮斷開了神經連接,然后踩著下降用的滑索墊了一腳,然后輕巧地跳到了地上。
眼前這個女孩子,張曉陽已經非常熟悉了,但張陽卻是第一次見到。
“你就是張陽嗎?”衛宮走到了張陽面前,然后微笑著向張陽伸出手說,“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做衛宮。”
面對向自己伸出手的衛宮,張陽也伸出了手。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張陽并沒有將自己的手和衛宮的手握在一起,而是將手放在了……衛宮的頭頂。
“嘶——”
在場的所有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唔……”
衛宮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真的是母艦的艦長嗎?”張陽揉了揉衛宮的頭發,一臉好奇地看著這個長得像是初中生的姑娘說,“你好矮哦。”
原本嘈雜的停機臺,變得針落可聞。
在場的所有人都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