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正突然邁步出列,他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只以為他是要主動出來給他們分個高下的。
尤其是柯潛他們三人,一個個眼巴巴的都瞅向岳正,誰不想奪得頭籌呢。
尤其還是在現在的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想輸給對方,柯潛是不能輸,作為狀元要是在這里輸了那可就丟人了。
而其他兩人則是純粹的心理不服氣想要贏他,畢竟到了他們這個位置,讓他們承認自己比狀元差,只怕也是口服心不服吧。
所以朱祁鈺這丟下的這枚炸彈可不小啊,已經引起了一個小小的戰爭了。
不過岳正出來可不是自告奮勇的,他是出來推薦人的。
只見他將目光向一直一副事不關己的衍圣公看去,“今夜恰逢衍圣公也在此處,既然作為圣人后人,定然學識廣博,臣以為不如就由衍圣公來評判一番吧。”
好家伙,眾人只以為他出來是要自己主動當這個評判人的,結果他出來只是推薦別人,那么這個被他推薦的人定然要倒霉了。
一般來說若無結仇,沒人會這么干,不過畢竟對方是衍圣公,天下儒生心中的榜樣,所以岳正的這番推薦聽起來似乎也不無道理。
而興安看了眼岳正后,隨后裝作一臉驚喜的興奮的向朱祁鈺開口道,“是啊陛下!既然衍圣公在此,不如就讓衍圣公來評判一番,以衍圣公的學識定然會十分公允的,而且想必結果也會讓眾人滿意的。”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就這樣把衍圣公給抬了出來,氣的衍圣公一口茶水還沒喝下去就被嗆了出來,在那里咳了半天。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就算想不出來也不行了,畢竟是衍圣公,圣人子孫,若是他要當場推脫的話,定然會讓人心生猜疑。
猜疑什么,當然是猜疑他的學識了,猜他是否真的有能力擔當此位,還是說他只是憑借著先祖的遺德,其實什么本事都沒有,只是個花架子而已。
只見衍圣公平復了一下心情后,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中緩緩走了出來,他的這一行為當然已經有不少新科進士們對他露出了懷疑和不滿的目光了。
就他剛才那番表現,可不像是一個圣人后代該干的事情,如今是什么場合,雖然被水嗆是意外,但是也不合乎禮儀。
更何況現在所有人都在等他,圣上面前,還擺架子慢慢的悠閑的走著,這副樣子簡直就是跟在自家散步一樣,實在是令人心生厭惡。
朱祁鈺當然沒有不滿,相反他還一臉笑意的看著衍圣公,生怕他走不動路讓興安去扶著他慢慢的走過來。
衍圣公架子擺的越大,那么朱祁鈺就越開心,現在是什么場合,在皇帝面前擺架子,皇帝如果不在意的話,那傳出去所有人都會說圣上仁慈心善。
但是你這個擺架子的人只會被人嫌棄說是倚老賣老,一番對比之下,高下立判,朱祁鈺即收獲了名聲,也打擊了衍圣公的名頭,何樂而不為呢。
只見衍圣公來到了朱祁鈺面前,朝朱祁鈺拜了一拜之后,便抬頭向小太監們手里舉著的那三副對聯看去,隨后陷入了沉思。
這可就是一道大難題了啊,先不說會得罪誰這件事,光是這三副對聯看起來都是十分不錯的,要想分個高低根本就是很難得一件事情。
而且還要說的眾人滿意,所以衍圣公思索良久,突然眼睛閃過一道亮光,他的心里已經有想法了。
質檢衍圣公嘆了口氣,“三位所作的都為良品,但老臣以為,此次對聯當屬榜眼所對的對子為最佳,其余兩對雖然也是十分不錯,但所表達的意義與榜眼的這副比起來還是差了些。”
“榜眼以江河星空為對,與另外兩人比起來,多了些大氣蓬勃之意,如今夜色正好,所以臣覺得十分應景。”
衍圣公話一落,商輅便嘆了口氣,他知道這衍圣公絕對是要栽了,他衍圣公也真敢講。
以商輅的看法,如今他最好的選擇就是選狀元的那副對子,這樣還不至于得罪人得罪的太狠,而且狀元本就為第一,再得第一也說的過去。
但是他卻偏偏選了榜眼的,商輅不知道他到底是真覺得榜眼對的好,還是想要裝出自己很懂得樣子,但無論如何,他現在是把自己的路走死了。
雖然狀元和探花的看起來有些女兒情長了,但是這些年輕的士子們,誰不喜歡這個,不出意外明日這兩副對子將會被傳出去。
隨后定會受到更多的風流才子們追捧,名氣絕對會比榜眼劉升所對的要打,而劉升的那副只能說正正經經的,沒有什么多大的特色。
雖然看起來比他們兩個的小家子氣要大氣了些,但是卻不貼近民意,哪怕對的再好也終究是站的太高了,站的那么高注定會掉下來的。
所以衍圣公的結局已定了,但是要由誰出來和衍圣公對線呢,這就是個問題了,要是沒有人出來的話會讓所有人都十分尷尬的。
而聽著衍圣公的那些話,朱祁鈺臉上的笑意則更加的濃了,他開心的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不過還需要強忍的等人出來指著衍圣公的鼻子批評一番。
那么這個任務要交給誰呢,想著朱祁鈺便將目光慢慢向周圍的人看去,而看到他目光的人則紛紛低下了頭陷入了糾結。
一邊是一派胡言的衍圣公,一邊是眾人一臉難堪的局面,現在必須要有人出來緩和這個局面,不然只怕這宴會要開不下去了。
而柯潛和王亻與兩人站在那里面色則更加有些難堪了,尤其是柯潛,自己可是新科狀元,這才剛剛當上狀元轉頭就輸了,這誰能氣的過。
這怕今夜過去自己會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甚至一直流傳下去,那么他這個狀元當了又有什么用,有這件事在頭上,他這輩子算是完了。
原本只是做個添頭的御前考校,結果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柯潛當然不敢去怪罪朱祁鈺,只能將心中的委屈和不滿全部投向了衍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