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飛鳥靜靜地站在一張放大了的照片面前。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照片會出現在這次攝影展,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全然不記得什么時候拍過這種照片了?
照片中的自己就像往常那般,獨處的時候一個人貼著白色冰冷的墻面,照片是從側面拍的,臉部被長長的秀發遮掩著,略微看不清楚臉孔。
黑曜石般幽光閃爍的眼眸深處,散發著一種孤清凜冽的色彩。
她呆呆地看著,一時忘記了時間,直到有人在她的肩頭拍了一下。
“阿蘇卡,原來你在這里啊,我們還以為把你弄丟了。”西野七瀨看到飛鳥還在,頓時松了口氣。
“娜娜賽,你知道我什么時候拍了這張照片嗎?”齋藤飛鳥頭也不回地問道。
“照片?”西野七瀨將目光投向那張照片,因為不是正面照,所以很容易就忽略過去,但是對飛鳥相貌十分熟悉的話,倒是一眼就可以發覺這就是齋藤飛鳥本人。
“問一下川島小鳥桑吧,畢竟她是攝影師。”西野七瀨建議道。
“那好吧。”飛鳥想了想,覺得西野的建議還算不錯,便轉身想要去找攝影師。
“你是不是不記得自己拍過這張照片了?”千夜叫住了她。
“什么?千夜老師您知道什么嗎?”飛鳥轉首問道,眼里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這張照片是你之前參與電影《橘》的時候,在排練廳拍的,川島小鳥是這部電影的助理導演。”
“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齋藤飛鳥此時將之前的一切聯系起來。
三期生后輩山下美月問她為什么突然退出電影《橘》了?
電影《橘》的主演之一與田祐希專門請自己吃飯?
運營怎么突然就給自己放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假?
如果自己曾經出現在電影《橘》的排練現場,千夜老師作為那部電影的導演,那么自然是認識自己的。
所以那股詭異的熟悉感并非空穴來風,而是曾經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件。
她曾經確實認識千夜老師。
不僅如此,包包里還留著鹿苑赤坂店的積分打折卡,她還為此疑惑過。
看來,她應該是那家店的常客了。
“因為你失憶了。”
男人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在飛鳥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失憶?”
“對,只是失憶了一小部分,你自己也應該察覺了吧,對于最近一個月的記憶都很模糊?”
“可是為什么千夜老師您知道這些?而我的父母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呢?”
齋藤飛鳥皺眉看著男人,她終于發現關于自己失憶這件事最大的詭異之處了。
貌似所有人都不知道,可是卻被這個男人知道了。
難道自己的失憶,與這個男人有關嗎?
“只是失憶這一小段,對你的生活、工作沒有任何影響,聽說你最新一單和娜醬雙C,而且又接了新的電影,恭喜你啊!”
男人答非所問。
“恭喜?”飛鳥詫異,繼而憤怒。
失憶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憑什么你就輕易的斷言說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怎么可能沒有影響?
影響大了去了。
至少這張照片的來源,她就全然不知情。
仿佛自己人生的一部分,被人用畫筆強行抹去了,根本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
你說這還不氣人嗎?
她仰頭定定地看著男人帥氣依舊的面容,在他的臉上窺不到任何一絲別的情緒。
整張臉就好像比例精致完美的雕像,除了他瞳仁中的冷與暗。
“抱歉,我先回去了。”她微微一低頭,然后轉身跑了出去。
她已經無法繼續呆在這兒了。
呆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她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
她是在太憋悶了。
一種無處訴說的苦悶。
“老師?阿蘇卡她真的失憶了嗎?”眼睜睜看著飛鳥走開卻沒來得及勸阻,實在是西野七瀨也被這突如而來的變故驚呆了。
之前老師說是因為白石麻衣的告密,導致運營介入,被迫分手,飛鳥精神失常。
以體調不良的理由暫休,下一單才會回歸。
她還以為情況沒有那么嚴重,現在看來,情況遠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和嚴重的多。
飛鳥失憶了!
失去了和老師在一起的那段時光的記憶,難怪她看見自己,神情自然,沒有一絲扭捏的地方。
原因就在于此。
“對,我過去看看,娜醬你?”
男人用無比歉然的目光看著自己,西野七瀨還能說什么呢?
總不能說我不希望你去吧?
面對著一位失憶了的競爭對手,她都已經那么慘了,西野又豈能太過于自私自利呢?
“老師你快去吧,不用管我。”西野七瀨溫柔地笑了笑。
千夜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轉身迅速出了大門,根據空氣中殘留的飛鳥的氣息,很快的來到樓下,穿過馬路,前面就是歌舞伎町了。
這附近酒吧、風俗店、夜總會、情人旅館林立,一向治安便不大好。
順著飄散在空氣中的氣息,千夜直走五十米后,向西進入一條小道,果然在路邊發現了齋藤飛鳥。
此時被兩個黑西裝白襯衫的皮條客圍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小小的身子想跑出去,卻被攔住。
大概是說了什么挑釁的話,繼而發展到拉拉拽拽,眼見要被欺凌。
千夜便恰到好處的走到了三人的面前。
飛鳥見狀立馬藏到了男人背后,緊緊地抓住男人衣袖不松手,渾身瑟瑟發抖。
她一路跑出去,慌不擇路,哪里偏僻往那里鉆,結果竟然一時迷路,遇上了這兩個雖然身著正裝表情卻流里流氣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經的男人。
一邊說著卡哇伊,一邊說要給自己介紹工作。
話說有什么工作能夠比乃木坂46的收入還要高的?
飛鳥想快速擺脫兩人的糾纏,結果卻因為嘴巴太毒,什么歐吉桑、流氓、人渣、敗類威脅報警。
不僅沒用,反而讓兩人變本加厲動手動腳起來。
幸好千夜老師到了。
“走吧。”
“什么?”
飛鳥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男人牽著小手朝巷口走去。
她表情呆滯,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頭,卻發現之前的兩個男人卻抱在一起撕扯著,扭打成一團。
怎么回事?
他們突然間得了失心瘋嗎?
她再抬頭去看千夜老師,正好撞上男人冰涼的視線。
“怎么啦?”
“他們怎么打了起來?”
“我怎么知道?”
飛鳥一時窒住了。
“是你干的對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齋藤飛鳥忽然發現,自己的失憶或許與這個男人有關。
“知道的太多,對你并沒有好處。好了,娜娜賽還在等我們。”
回到大路上,男人就松開了自己的手。
原本安定的感覺突然消失,一顆心空落落的無處安置。
這怪異的感覺,可能與自己失去的那一段記憶有關。飛鳥心想,既然男人不愿說,那么回去問西野,說不定可以了解到一點情況。
回到攝影展與西野會合,看到飛鳥相安無事,西野原本擔憂的表情松懈下來,她跑上來抓住飛鳥的手。
“阿蘇卡,你沒事吧?我真的好擔心你。”
“我沒事。”
飛鳥回頭瞥了一眼男人,然后和西野說,“我們到一邊去說話。”
千夜知道她的意思,估計是想說點悄悄話,便站著沒動。
二女走到角落,飛鳥便直接地問道:
“娜娜賽,你知道我以前和千夜老師的關系怎么樣呢?我始終對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們以前交往過,你不記得了嗎?后來被白石麻衣舉報到今野桑那里,被迫分手,受此打擊,所以才失去了那一段記憶吧!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測,至于真實情況是否如此,你只能去問老師了。”
說實話,西野七瀨不是很想聊這些事情,這讓她現在的立場非常尷尬,好像趁著隊友失憶的時候,趁虛而入,搶奪了她的愛人。
自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偷?
“我們我和他交往過?”
齋藤飛鳥現在終于明白那股奇異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因為她和那個十分奇怪的男人,曾經交往過。
因為被迫分開,大受打擊之下精神失常,失去了那段寶貴的記憶?
什么時候自己的意志如此薄弱了?
而且,一向以偶像為事業的自己,怎么可能輕易與男人交往,冒著偶像生涯盡毀的風險?
她瘋了嗎?
她開始懷疑西野七瀨話中的真偽了。
可是西野也并非那種撒謊的女生。
而白石麻衣更不是那種沒事喜歡打小報告的女生!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為什么一切都如此的不合情理?
整個失憶事件充滿了詭異和不同尋常之處?
還有那個詭異的男人。
之前歌舞伎町的那兩個皮條客,看起來是一伙的,怎么就突然相互毆打起來了呢?還打的鮮血橫流的!
知道的太多,對你并沒有好處———
她想起那個男人說這話的眼神,黑暗中透露著一絲涼薄。
“你們確實交往過,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娜娜敏和麻衣樣都知道,你一問便知怎么,你在懷疑我說謊嗎?”
西野七瀨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被飛鳥那懷疑的眼神和太過長久的沉默。
她剛想走,不愿面對飛鳥此時太過惶惑無助的臉,結果卻被拽住。
“你先別走,我還有話要問你。”
“關于你和老師之間的事情,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同情和憐憫過后,便是情敵間的嫉妒和敵意了。
西野七瀨也不想這樣的,但她實在忍不住了,語氣漸漸僵硬和不耐起來。
“我一出事,你們就交往了?”
“你放開我,要問你自己去問他,干嘛揪著我不放?”西野七瀨后悔了,她真的不應該邀請飛鳥一起來這攝影展,一時的同情心理反而弄巧成拙。
她哪里知道飛鳥失憶了啊!她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這么做,豈不是刺激飛鳥恢復記憶?
就像老師說的,只是失去這一小段記憶的話,對生活和工作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正因為失憶,西野和她的關系也不至于那么尷尬。
可是現在被問到這么尷尬敏感的問題,哪怕西野再綿軟的性子也有些無法忍耐了。
“我問他,他肯定不會說,對不起,是我太咄咄逼人了,不過是他追的你嗎?”
“對,在你沒有失憶之前,他就說要和我交往了,怎么樣?滿意了沒有?不過我沒有答應他,我和老師的交往,是在你們分手之后。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失憶了。”
“如果知道呢,你會和他交往嗎?”
“這不關你的事!”
西野七瀨一把甩開她的手,轉身去尋找男人了。
男人還站在原地沒有動,見到她露出溫和的微笑來。
西野七瀨心里仿佛被治愈了似的,一下子投入到男人的懷里,帶著鼻音呢喃道:
“老師,我們走吧,我不想待在這里了。”
“好吧。”
千夜攬著女孩的纖腰,徑自離開了這攝影展。
齋藤飛鳥看著千夜老師和西野七瀨一同離開,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
除了西野七瀨,還有娜娜敏和麻衣樣知道自己和老師交往的事。
如果想知道真相的雛形,那么最好的方式還是從她們兩人身上入手。
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和千夜老師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
自己為什么要和他交往?
完全自愿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以愛抖露為畢生事業的志向是不可改變的。
有什么不可抗力在這其中影響了自己的決斷?
她打電話給白石麻衣和橋本奈奈未,約好了晚餐一起在鹿苑赤坂店吃,由她做東請客。
約好了二女之后,她獨自坐電車回家,然后向媽媽試探了一下。
結果竟然問出了不少關于千夜老師的事情。
而且千夜老師竟然來到過自己家里,見過父母不說,而且還談過結婚的事情。
不止如此,自己還曾經去到千夜老師在旭川的老家,見過老師的父母家人。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真相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媽媽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失憶的事,只是猜測女兒和那個男人分手了。
不過礙著大哥齋藤健鳥在那個男人的公司擔任高管,便不好主動向男人發難。
畢竟女兒也沒受到什么傷害和損失。
男女自愿交往,分手也是常態。
為免母親擔心,飛鳥便表現得十分尋常。
她一個人回到房間,在書桌和抽屜里面翻了翻,也沒有任何關于那個男人的線索。
她想,也真夠小氣的,交往的時候也沒送什么紀念品或者禮物給自己,不然也不至于什么線索都沒有留下了。
意外從母親這兒得到的消息更是讓她嚇了一跳,原來浮在水面上得只是冰山一角,而隱藏在水面下還有著冰山更加龐大的本體。
她想要繼續挖掘下去,她發現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關于自己失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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