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轅對于這樣的視線往往是很敏感的，但他很快就發現，帝天的目光與其說是放在了他身上，不如說是……
“你們認識這個小葫蘆？！”姜轅下意識地伸手摸著耳墜，眼底似乎是閃過了什么。
帝天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目光收回，但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反而提起姜轅先前開口說的那些事。
聲音威嚴而浩蕩，夾攜著龍族的傲氣，也展露彰顯著他獸神的威勢。
“你說的可能沒錯，若是當年的那幾位當事人還在的話，興許還有聯手的可能……”
活過了長久的歲月，他對于人類本身的缺陷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自然很明白這事的可行性。
不過，帝天的這番轉變雖然自然而正當，但顯然也是想掩飾些什么。
姜轅眼神閃爍，但也沒什么特殊的想法，他明白現在最好先以正事為主的好，自己的好奇心暫且先這樣按下吧。
想清楚這些，姜轅視線看向了碧姬，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有些在意，對于他們口中的……數百年前。
碧姬的性子很溫和，向她開口的話，姜轅覺得他應該是能了解到那段歷史的。
這樣想著，他抬起頭來，神情自然地問著，“我很想知道幾百年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不知能否為我解惑一下。”
雖然姜轅是個人類，但除卻先前最開始的一陣躁動，在場的魂獸卻都沒對他產生太多敵意，仿佛是把他看做了同類一般。
這個時候姜轅已經離開泰坦巨猿的肩膀，而二明也是自覺地向后退去，湊到天青牛蟒大明身旁。
“不是讓你告訴他帶小舞離開這里的嗎？”大明青色眼眸閃露著淡淡神光，“……怎么讓這小子過來了？”
大明這時候沒去問小舞的問題，因為他們都很明白，既然姜轅現在到了這里，那他必定不會讓小舞置身于危險當中。
“是姜轅自己要求過來的。”二明渾厚的聲音響起，“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這邊的情況讓他得知了部分。”
“是嗎……”大明陷入沉默，不知道是在想著什么。
因為兩人都是新晉的十萬年魂獸，所以他們所在的地方都比較靠后，這番對話就只是私下交流一下而已。
而姜轅這邊，或許是因為他提出的要求有些突然，碧姬顯然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數百年前的往事嗎……”碧綠的美眸間似是泛著波光，蕩著淡淡漣漪。
碧姬溫柔的嗓音里可以聽出淡淡的惆悵，有些傷感懷秋的意思，但最后她卻是搖了搖頭，沒有細說的打算。
“當初的事既然已經過去，那就不要再提了……”
姜轅沉默著，若有所思，雖然碧姬沒有告訴他那段往事，但以碧姬的性子，她現在會表現得這般抗拒，單憑這點就足夠姜轅做出猜測了。
碧姬的本族是翡翠天鵝，不擅長戰斗，甚至是瀕臨滅絕的一族。
眼前這名絕色女子現在雖然并沒被人類所注意到，但未來的她可是被譽為了最善良的魂獸。
可想而知，那段歲月里究竟是造成了怎樣的生靈涂炭……
“外邊那些骷髏應該不是剛剛新生的吧，”姜轅嘆了口氣，眼底略微有些波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曾經那次動蕩中所遺留下來的產物。”
原因很簡單，先前與魂獸們戰斗的那些骷髏們，實在是太弱了。
眼前這邊分明是一切最開始的源頭，或者說是最后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在這里再次出現異狀的第一時間，帝天就專門帶領眾兇獸盯緊了這里。
而以先前那點骷髏兵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越過這一群大佬。
碧姬眸底似是應著秋水，美得不可方物，她輕輕點了一下臻首，“是，也不全是……”
“昔日天災降世，人類與魂獸兩方攜手并進，最后才令這段過往得以告一段落，而當時所催生出來的所有亡靈也皆是得到治退。”
“理論上，星斗大森林里是不應該出現這些生物的，”說到這里，碧姬顯然也是有些疑惑，難得其解。
帝天突然插話道：“是力量的擴散……當年這群生物是從那邊走出來的，也只有死在那邊的生靈才會出現這般變化。”
“但是……如果這種生物死后力量卻不會削弱的話，未來凡是被其所踏足的地方，都有可能會再次誕生出這些亡靈生物……”
帝天背手在后，眉宇間似乎有著淺淺的憂慮，“……若是真的如此，在此消彼長之下，魂獸……終究會落得一個凄慘的下場。”
說到一半，帝天便沒有繼續下去，他身前兩縷顯眼的金發無風自動起來，視線卻是移到了姜轅身上……
不，準確的說，帝天的目光最后是停留在了姜轅……耳邊的小葫蘆上。
似是隱隱間感覺到了什么，紫黑色的瑩輝時不時爍動起來，無風卻自行搖曳蕩漾起來。
姜轅伸出左手按了上去，但也沒有其它的動作，只是仰起頭來，毫不示弱地和帝天對視了起來。
帝天似乎也沒有其它的意思，兩個人的目光靜靜地交織著，仿佛有著說不出來的意蘊，在此間無聲地流轉著。
碧姬，萬妖王他們看著這一幕，沒有說些什么，但卻又有些似曾相識，仿佛是看見了曾經的那個人……
一如數百年前似的，帝天與他的對視……
仿佛是從姜轅的眼睛里看見了另一個人似的，繞是帝天也都有些失神。
“……你值得我的信任嗎？”良久，他才很突然地開口說道。
在場其他魂獸，尤其是碧姬他們這些兇獸，仿佛都是明白了什么，但卻只是看著，沒有說些什么的意思。
姜轅點點頭，又左右搖擺了幾下，“信任，可以……但我卻不一定擔得起這份信任。”
他很實誠地這么說著，連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但顯然帝天……乃至碧姬他們都沒什么好在意的。
“過來……”帝天向著姜轅他招手，示意他靠近過去。
要是個正常人在這里的話，怎么說也是該擔憂一下對方的目的，但姜轅就是技高人膽大，也不露怯，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獸群里的大明二明看著這一幕，二明蠢蠢欲動，似乎有著上前的想法，但卻是被大明給攔了下來。
“老二，稍安勿躁。”大明的聲音很沉穩，他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
“數百年前發生的事……你我就是當中的經歷者，有些事我們都知道。”說到這里，天青牛蟒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姜轅，“但哪怕是有著同樣的經歷，我們在某些方面，也依舊是比不上小舞。”
“至少……對于當初的姜轅，我們可能是真的看漏了什么……”
天青牛蟒二明這番話也是有感而發，若是小舞聽見了，估計也同樣會美滋滋……
——夸她選男人的眼光好，能不開心嗎？
咳，話說姜轅倒從沒覺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除了自己有一個系統，除了自己是個穿越者，在姜轅自己看來……他就是一個十成十的俗人。
渴望變強，也有點開后宮的想法，想要求穩度過日子，也想要轟轟烈烈地走過人生……
就是這樣的點點滴滴，合理地組構成了他這個存在，在本身意志分明的情況下，這才是有了姜轅這個人。
他對自己的認知很明確，向來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去做什么。
姜轅走過短短的一段路，然后便是在帝天身旁站定，等待對方的再次開口。
目光如炬，近距離的站在帝天身邊，姜轅這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何為神威如獄……
雖然帝天并非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但僅憑如此，他也同樣不愧自己那獸神之名，當得上是名副其實。
“不錯，有點樣子！”帝天頗為滿意地開口說道。
果然，雖然并沒有那個人所展現的風采，但也有幾分樣子了……
帝天心底呢喃著，但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后，便沒在開口。
在帝天說話的時候，姜轅也是近距離地打量起來這位獸神，大有幾分肆無忌憚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要知道，哪怕是天青牛蟒和泰坦巨猿，也是最近這百年間晉升的十萬年魂獸。
就姜轅那點依仗，在帝天面前根本就拿不出來！
其實就算是姜轅他自己也有些說不上來，總覺得就算帝天實力很強，但自己也不需要太過在意似的……
——仿佛很確定他并不會傷害到自己一般！
紫黑的小葫蘆仍在爍閃著，但隨著姜轅向帝天靠近，竟是顯得更加明亮。
帝天身上的氣息極其內斂，但姜轅靠近到這般距離后，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一股近乎形成實質……宛若君王一般的威壓。
而他本身的樣貌也同樣是儀表堂堂，英俊不凡，但帝天面無表情的時候，卻又透露著一股冷峻，顯得更有威嚴。
但越是看著帝天，他便越難生出敬畏之類的情緒，甚至竟然有種平視對方，甚至自己要高他一等的想法。
不過……雖然沒什么，但姜轅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這樣的情緒……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